「看見陸地了!」,老金頭爬在桅桿上狂呼,高興的就差沒掉眼淚了。
這也難怪,四人闖過暴風雨後,由于主帆被斬斷,而且人手太少,只能升起副帆,借助風力慢慢的漂移。還好老金頭長年走海路,對這一塊海域很是熟悉,他操縱著船一直順流往西而去,只是不知道龍船行到什麼地方去了。
夏無塵從手中的儲物指環中取出一壇清水,遞給了蚩破天,輕聲說道︰「喝把,既然看見陸地,那就不需要這麼節約了。」。
海船上並沒有多少食水,而且在暴風雨的襲擊中也基本損失殆盡,幸虧夏無塵的儲物指環中預先放了一壇清水,這幾天他們就靠著釣海魚和這壇清水熬了過來。
呂琳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她的衣服在暴風雨中被刮的千瘡百孔,但卻找不到合適的衣物替換,整個海船上就沒找到幾件合適她的衣服,只好將幾塊素布裁剪後捆在身上。
藏不住的修長雙腿引的蚩破天的眼楮跟著不停的打轉,麥穗色的皮膚在落日的余暉下映出金黃的顏色來。
她轉頭看向斜靠在船舷上的夏無塵,取出擦干淨的一個隻果遞了過去,隻果雖然已經稍顯干癟,但卻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青香味,在這缺少水分的海上,卻是難得的好東西。
暴風雨中的那一幕,在這個堅強的少女心上留下了一絲漣漪。
海族的女子並不像南陸的少女那樣嬌羞,她們崇拜強者,更多的時候是敢愛敢恨,將自己的好感直接的表達出來。
夏無塵輕輕的擺了擺手,他並不需要水果的補充。在暴風雨中感悟到的天地之氣,讓他的元嬰變化很大,只差一步就可以到出竅期了,到了這個地步的修真者,對于外部食物的依賴就會越來越少了,很多時候只是為了不忘記食物的味道而進食而已。
呂琳固執的將隻果遞過去,並不為他的拒絕而收回,這個少女,一旦認定了一件事情,就很難讓她改變決定。
「真是個倔強的人啊。」,夏無塵伸手接過隻果,輕輕的咬了一口,又遞了回去。
對于這個少女的倔強,那天在風雨中他就見識了,無謂的謙讓並沒有什麼意義。
「蚩破天,準備好,今天晚上我們上岸過夜。」,夏無塵對站在船頭掌舵的蚩破天叫道。
「好!」,學會了掌舵的蚩破天已經愛上了這種活動,這幾天基本就是他在操縱海船,老金頭也樂的個清閑自在。
雖然海船上住的也不差,但他們畢竟不是海族,可以長年生活在海船上。他們對土地總有一種特別的感情,總是希望可以腳踏實地的走在大地上。
一想到馬上就可以上岸,老金頭猛的打了個呼哨,尖利的哨聲將停在船頭的海鷗驚的飛起了一片,在海面上映出了片片白影,海風中傳來了蚩破天開心的笑聲。
天空中的月色並不明朗,雖然是避風的岩石後面,但還是有海風從低處掠過。帶來了海水中特有的腥味。
夏無塵將手中的豚豬來回的翻動著,不時的將放在一邊的油膏和海鹽刷了上去,雖然作料不多,但他還是烤的油香四濺。
「沒想到以前習武時練的手法,現在用來烤豚豬到也很實用。」,夏無塵暗暗苦笑,這里的幾個人,已經將一只豚豬烤成了焦炭,這剩下的一只可無論如何不能再被糟蹋了。
不過想想他們的回答倒也有趣,蚩破天說勇士是不需要烤肉的,只需要會吃肉就行。呂琳雖然想烤,但夏無塵只看她烤了不到一刻,就趕快將她手里的豚豬奪了過來。
這哪里是烤啊,完全是在火燒豚豬。
至于老金頭,他的回答是這幾天掌舵把手扭了,不好用力,怕烤壞了食物,不過夏無塵看他後來吃肉的時候雙手倒是有力的很。
「好了,總算烤好了。」,夏無塵撕下一只後腿,將船上找出來的蜂蜜均勻的涂了上去,轉手遞給了呂琳,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甜香,讓人垂涎欲滴。
蚩破天看著他手中剩下的豚豬,使勁咽了口口水,月復中已經開始亂叫。
「行了,給你把。」,還沒等夏無塵說完,兩個人已經猛的撲了上去,感覺就像是惡狼看見了小羊一樣。
蚩破天滿意的打了個飽嗝,這也是他這幾天來吃的頓肉了,一只豚豬只怕有一大半是進了他的肚子,但看他的架勢,如果還有一只,只怕他也吃的下去。
火堆中的柴火慢慢燃盡,火光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夜晚的海風吹在人身上帶來絲絲涼意。呂琳打了個冷戰,抱緊了兩只胳膊。
蚩破天起身摟了一抱新柴丟在火堆中,他加得太多,壓得火堆塌了一地,炭火帶著火星四處飛散,本已微弱的火光搖晃了一下,看情景就要滅掉。他舉起手中的棍子,胡亂掏了半天,終于將最後一點火星徹底的弄熄了。
看著大家的眼神,蚩破天尷尬的笑笑,轉頭看向了夏無塵。
「轟」,一團微小的紫火投入了火堆中,只是瞬間,整個火堆就全部燃燒了起來。狂亂的火舌將人的背影投射到石壁上,看起來猶如舞蹈一般。
「還真是方便啊。」,老金頭將身體靠近了火堆,溫暖的篝火讓他感覺很是舒服,「年紀大了,一受夜風身上就酸痛,比不得以前了。」,他輕聲說道。
「夏公子,你是修真者把?」,他轉頭看了過來,「真的能夠修煉到上天入地,長生不死嗎?」。
風清雲淡,夏無塵抬頭看著滿天的繁星,並沒有回答他。老金頭說的這些問題,其實正是當今塵世上對修真者的看法。
「修道或是修真,只是世俗的稱呼而已。道是事物存在的道理,真是宇宙萬物的真諦,我輩修真者,所要追尋的就是這其中的玄妙。」,他沉吟片刻,低頭說道,「也許到能夠參透這一切的時候,就可以勘破生死,破碎虛空了把。」。
听著夏無塵的話,老金頭一臉的希翼。
「听說上古的時候,遍地都是仙、魔、人、妖,天地間的靈氣充足,而且所有的族類都可以共同生存,但不知道現在為什麼靈氣會如此稀薄。雖然世間都說是仙魔大戰引起的,但仙魔大戰到底為什麼發生,到底又是怎麼樣結束的,並沒有記載留傳下來,已經不可考證了。」,夏無塵見老金頭一臉傾听的樣子,也不由發了談興。
「對,我就听說過妖魔的事情,據說海上很多地方都藏有妖魔,過路的海船如果不小心,就會被抓住吃掉。」,老金頭附和道。
「那個是海神,是守護我們海族的神!」,呂琳高聲申辯道。
「所謂的妖、魔、神,都是按照人的標準劃分的,只要不屬于人的,全部劃分到這一範疇。不能帶來好處,甚至有危害的,就蔑之為妖魔,斬妖除魔。如果實力太大,無法除掉的,就尊稱為神,其實妖魔、仙神,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在上古的神話中,妖魔、仙神,本來就是一樣的。」,夏無塵淡淡的說道。
「其實不管是妖魔還是仙神,他們一樣有,只是要求的和普通人不同而已。所謂的誰能破名利,太虛任遨游只是個笑話而已。」。
「這個我到是知道,我們老家的河神,如果不給他祭祀,據說就會發大水淹過來。」,老金頭點頭道。
夏無塵微微笑了笑,「不說這些了,蚩破天,你也跟了我有些日子了,你有沒有什麼願望?」。
對于這個跟隨他一路走來的蠻族漢子,夏無塵很是喜歡他的質樸,雖然是買來的奴隸身份,但卻從來沒有將他當奴隸看待。
「我嗎?我只要做主人你手中的斧頭,為你劈碎前方所有的敵人就可以了。」,蚩破天裂嘴笑了笑,顯然對自己奴隸的身份並不在意。
蠻族的漢子,都是天生的勇士,體內都流淌著戰斗的血液。他們一出生就要和自然抗爭,在風雪中和野獸奪食,對于他來說,現在的生活反而更是有趣和刺激。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倒在了前進的路上,我希望把身體埋葬在那無邊的北地草原上,讓長生天可以將我的靈魂收回。」,他將手中的木棍輕輕撥動,帶出了一個閃亮的火星,瞬間就消失在夜空中。
「你的家鄉是什麼樣的?它有海這樣寬廣和遼闊嗎?」,呂琳輕聲問道,對于這個擊敗了她哥哥的強橫蠻族,她並不怨恨。
「草原就是我們的家,是長生天賜給我們生長的地方。」,蚩破天好像陷入了回憶中。
「一片片厚的和羊毛地毯一樣綠色草場,各種五彩的野花開的滿地都是,數不盡的牛羊如白雲一樣在草原上游動,駿馬在草原上如風般馳騁,喝不盡的美酒,唱不完的情歌」,他喃喃的說道,眼中一片迷離。
不經意中,他輕聲的哼唱起了一首歌謠。
蒼涼而悠遠的歌聲在耳邊回響,每個人都輕輕閉上了眼楮。
歌聲仿佛帶著人們在美麗的草原上游走,讓人心里一片空靈,思緒隨著歌聲在空中飄蕩
雖然听不懂歌曲的意思,但那仿佛融入靈魂的快樂和淡淡的悲傷,讓每個人都好像回憶起了什麼。
呂琳定定的看著那撲騰的火光,眼眶已經開始發紅。她轉眼看去,夏無塵微閉著雙眼靜靠在石壁上,面上那淡淡的笑容,讓人看了說不出的平靜和淡然。
此時此刻,那悠遠的歌聲仿佛又回響在耳邊,回蕩在心靈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