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總是被別有用心者隱藏了真相,真正能夠流傳下來也只是事實散落的碎片,但除了能夠掌握權力和生死的上位者,誰又會去關心這些曾經的歷史了?
在真正掌握了真相和歷史的某些人眼里,這個世界除了不斷持續上演重復的故事,並沒有什麼其他可以特別需要注意的東西。
在南陸的帝國成立很久之前,這里曾是古神和妖靈的領地,根據流傳下來的模糊,甚至是荒誕不經的野史記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最後古神全部消失無蹤,妖靈一部分選擇了避世,月兌離了人群獨處,還有一部分選擇了和人共生,變化出了不同的族群,在這塊大地上繁衍,但卻失去了作為妖靈時的力量,僅僅保留了部分異能。
當時的世界並不像現在這樣安全,除了和人共生的妖靈,還存在著異常強大的異獸,作為遠古就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主人,對于不斷侵蝕蔓延的新興族群,它們感到憤怒。
沒有任何憐憫,無數人類的族群被屠戮,脆弱的肢體在這樣的力量面前毫無反抗的余地,遍的都是哀鴻和殘留者無助的哭號。
這段黑暗的時光持續了許多年,在巨大的異獸面前,人類和其他族群只能躲在岩石狹小的縫隙中顫動,苦苦煎熬,從來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需要忍耐多久,是否還有未來。
光的種子總是在墨色的黑暗中誕生,不知道過了多久,世上出現了個能夠發掘自身能力的人。透過觀察星辰萬物的變化,他創造出了上古修行的功法,借助攝取天地間的靈氣。強化著自身的力量,終于獲得了可以和異獸抗衡的力量。
個人的名字已經隨著時光的流逝,永久的泯滅在風中的碎痕里。但那一絲光芒和希望卻被播散了下來,後世的人稱這樣的人為古修真者,意思是修行參悟天地間真諦的人。
曾經的痛苦隨著力量的獲得和積累終于爆發了出來,付出了無數人的努力,異獸被打退,僅存的一部分異獸和曾被它們隨意屠戮的人類一樣。畏懼的躲到了地底和海洋的深處,漸漸被人遺忘。另外來不及逃月兌地則被俘虜,屈服在皮鞭和棍棒之下,慢慢被馴服,化為了家畜一般的存在。
這段時間,就是史上記載的黃金年代,幸存下來的族群互相依偎著生活在一起。雖然辛苦,但卻努力的建設著共同的家園,史上最大的國家連綿縱橫在地上,延續著曾經的希望。
但烈焰焚燒萬物,其中最強的卻埋藏在人的心中。
一種是嫉妒。它不光灼傷對方,而且也將自己燒成灰燼;還有一種卻是野心,若是控制的好,它足以焚盡一切,成為世界的主宰,可如果不能成功的控制住它。反而可能葬身其中,永世沉淪。
隨著外界危險的褪去,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擁有異乎常人力量的修真者被無端的猜疑,忌諱他們力量的上位者出于種種目的,散布著種種荒誕的流言,人數佔極少數的修真者選擇了退讓,他們隱入了曾經厭惡的黑暗之中。
謊言重復一百遍就會化成事實,拯救大地的英雄變成了造成所有苦難的根源,漸漸的掌握了其他力量,馴服了異獸的上位者再也不懼怕他們,第二個黑暗年代終于降臨。
各自分散的諸侯國雖然互有摩擦,但在誅殺和驅逐修真者的行動上卻取得了統一,終于達到了黑暗的極點。如果你的三代親屬中有任何一點修真者的瓜葛,就會被貶罰到極北苦寒之地,或是極西烈焰!日夜勞作到死為止。
這種行動,斷絕了修真者獲得繼承的來源,但上位者並不肯罷休,借助異獸和莫名的力量,殘存的修真者被搜捕後處死,就連魂魄都不能逃月兌。
修真者的大宗師卻強令弟子們忍耐,他認為此時的對抗只能激起更大的振蕩,這塊波折的土地再也不能承受如此的反復了。
秘境「昆侖」由此而生,幸存的古修真者紛紛移居其中。
但如果對方不擇手段,仁慈有時候只是一種懦弱而已。
塵世間輪回的霸權不停的交替,但對修真者的捕殺卻始終在持續,隨著大宗師被暗殺,一直強行被壓制的怒火終于爆發,僅存不多的修真者和上位者展開了殊死的爭斗,隱藏在諸侯背後的黑幕終于浮現。
一直潛藏在暗處操縱一切的妖靈出現,此時已經和人類共生的天下十大妖族,分別投入了不同的陣營中,爭斗持續了很久,久到已經讓人忘記了時間的存在。人數上居于劣勢的古修真者節節敗退,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自稱為「仙」的奇異種族從天而降,他們的加入改變了整個事件的進程,史稱「仙魔大戰」。
他們轉化了上古修真者對修行的看法,重新定義了修真的框架,讓因為大量古修真者被屠殺而殘缺的上古修真法訣被人群遺忘,轉而修行他們的功法,當渡劫成功後就可以飛升,甚至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
爭斗又持續了許多年的歲月,直到妖靈被誅殺殆盡,而塵世的諸侯再也無心延續,雙方在最靠近星空的天都峰定下了契約。修真者發誓不能干涉塵世的變化,而上位者默認了對方已經獲得的勢力。
這只是一段潛藏的歷史,後面繼續發生了很多事情,但一切已經都不可考。
「昆侖」留在何方,為什麼仙魔大戰後千年靈氣稀薄,導致無人能夠飛升,種種疑問,這些都已經潛埋在塵埃之中。再也無人知道。
但然而此刻,一種血腥的殺意卻籠罩在天都峰上的幾人之間。
絕頂居。
這房間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沒有牆。明暗不定的大量雲氣環繞在屋內的六人身上,並不停的快速流動變幻,遠遠的看過去,似乎連時間也變得閃動了起來,讓人不可捉模。唯有地板中間瓖嵌著無數靈石的圓形符記閃閃發出的彩芒,才多少使得眼前的一切具備了一點真實的感覺。
房間周圍布置了種種強大的禁制和封印,坐在其中,絲毫感覺不到外界空氣的流動,所有的聲音和動靜全部被隔絕在外。只有六人中偶爾傳來的咳嗽聲提示著眼前的眾人並非雕像,而是活物。
「情況就是如此,現在召集大家,就是希望決定下一步的對策。」居中的一個老者滿臉的皺紋,衰老的嚇人,但微微開合的雙眼之間卻射出冷厲的精芒,讓人不敢對視。
他將手中的玉符微一扭轉,漫天沖殺的蠻族騎兵頓時消失不見,彌漫的殺意瞬間消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何宗主,你到底想要告訴我們什麼。如果風極宗召集大家重新聚集在天都峰,只是為了看這樣一段畫面的話,似乎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坐在左手的一個女子不耐煩地說道,她聲音尖銳,身上的衣服繡滿了星辰的圖案。但面目上卻被一層淡淡的靈霧覆蓋,讓人無法看清她的真面目。
其他幾人並沒有說話,但沉默的他們傳遞著一個共同的信息,和女子所表達的意思一樣,對于這段畫面,似乎沒有人覺得有什麼興趣。
「蠻族入侵,歷來就有,但當年我們的先祖曾經和帝王們定下了約定,絕不干涉塵世間的變化交替,這樣的事情我們早已經經歷了無數次,何宗主,你似乎過于熱心了一點。」稍一猶豫,老者對面的一個男子沉聲說道。風極宗雖然千年以來都是天下玄門的宗主,但隨著玄天門的崛起,曾經無上威嚴的存在被挫敗,讓一直居于其下的幾大玄門似乎也看到了希望,總是在若有若無的試探著他們能夠忍受的底限。
老者面上閃過一絲怒容,眼中的精芒暴然大盛,如同兩條實質一般的烈焰射了過去,但男子卻轉頭東顧,並不和他正面沖突。
老者冷哼了一聲,他手指習慣性的在小臂上飛快的輪過,節奏性的點擊平復了他心中的不快,「既然這樣,若是我告訴你們,潛藏在蠻族後面的是妖靈那又如何?」
聲音並不大,但卻震驚了全場,空氣一下變的凝重了起來,有幾人的呼吸甚至都變的急促了起來。
「妖靈」曾經將修真者幾乎逼至絕境的存在,早已經被全部擊殺的他們,難道又從塵封的黑暗中復活過來了嗎?
「這不可能。」右手的男子穿著華麗,掛滿了各種玉符,隨著他身體上贅肉的彈動,發出叮咚的脆響,說不出的滑稽,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嘲笑他,畢竟天下七大玄門之一的天龍居主持確實有這樣的實力來決定自己的一切。
「諸位的先祖都曾經參加過仙魔大戰,當年最後的一役,所有的妖靈都被咒法封印,全部被煉化,殘骸也沉入了幽海深處,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他似乎不擅長言談,短短的幾句話說過,面上已經汗流一片。
一些人點頭表示贊同,緊繃的空氣頓時松動了幾分,想起那就連羽毛都無法停頓的幽海,眾人心中不由大定。
老者冷笑了一聲,「如果封印由于某些原因破損,靈氣就可以涌入,靈鏡大師既然提到仙魔大戰,那各位留存的典籍上也應該曾經記載過妖靈的可怕吧,就算是身化飛灰,但只要獲得一絲滋補,一樣可以修整復活,各位莫非是太平的太久,已經忘記了當年他們的可怕?」
「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們已經存在?」女子似乎並不服氣,「看守幽海封印的人由我們一起派出,三十年輪流更換,但我卻沒有收到任何關于封印破損的回報。」
與會的六人,年紀互有懸殊。雖然在修為上他們或許比不上宗派中的那些清心修行的長老,但既然能夠坐到這里,也注定他們不是泛泛之輩。修為只是其中的因素之一。
「不錯,我們也沒有收到回報,三年一次的聯絡依舊按時。信報上提示沒有任何異常。」其他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點頭肯定了女子的疑問。
「翼海族的長老死了兩個,而且是被吸盡了全身的妖氣和魂魄,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老者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符。稍一點擊,兩個全身白得透明的人影扭曲著在眾人面前浮現。
「殺人者可能是他們自己,這些依附的妖族本來就不可信,而且翼海族更是當年先投妖靈,後來見勢頭不對才臨時反正,更加不可信任。」其中的一名男子仔細地觀察著人影那因為驚駭而變形的臉色,沉聲說道。
雲氣驟然翻涌,老者將玉符收起,「你顯然是沒有見過妖靈的所作所為,否則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頓了頓。接著說道,「這種處置叛徒的方法,只有他們能夠做地出來。」
「也許這一切都是真的,但那又怎麼樣?」一直隱沒在角落里的一個人低聲說道,「千年前的仙魔大戰。雖然確定了玄門為尊的基礎,但過去了這麼多年,卻沒有多少人能夠修行到渡劫飛升,反而是當年依附的妖族慢慢復興,實力甚至超過了許多宗門,我們已經快沒有制衡他們的力量了。」
「胡宗主,你到底想要說什麼?」老者轉頭喝道。
「姑且不論這兩人是否為妖靈所殺,但假如妖靈真的實力足夠強大,為什麼不來大舉報復我們這些曾經將他們封印了千年的仇人?」胡孟回淡淡地說道,「即使他們復活,也應該不會是我們的敵手,他們想要殺妖族,盡管讓他們狗咬狗好了,只要我們自身足夠強大,那又何懼?」
周圍一片寂靜,似乎都默認了他的想法,畢竟相對于虛無縹緲的妖靈,慢慢崛起的妖族才是現實的威脅。
「幽海三十年一次輪換,在里面的人沒有出來之前,其他人沒法進去察看,我們只能以信報為準。」女子接過了話頭,「此刻若是介入蠻族和南陸的爭斗,勢必破壞千年前的誓言,難道何宗主想要參考玄天門的做法嗎?」
她身形雖然嬌小,但語氣間卻是尖利刻薄,毫不容情。
「你們……」老者氣的臉色發白,但卻毫無辦法,風極宗雖然是名義上的玄門宗主,但若是坐在這里的眾人不,光憑他一宗之力,並不足以做出介入塵世的決定。
「玄天門!」他在心里暗聲咒罵著,將眼光投向了一直沉吟不語的沈西楓身上。
「終于來了嗎?」沈西楓微微笑著,卻並不回應,只是將眼光投到虛無縹緲的暗處,似乎對議題毫不感興趣,只是一個旁觀的局外人而已。
「沈宗主,不知你有何看法。」老者終于忍耐不住,輕輕扣動桌面,發出悶沉的響聲,周圍的聲音頓時靜了下來。
沈西楓仿佛被驚醒一般,轉頭看著在坐的眾人,他滿臉的笑意,讓人感覺到陽光般的暖意,整個明暗不定的房間忽然明亮了起來。
看著眼前清秀和藹的中年人,在座的其他人似乎很難將他和傳說中那個殺伐決斷,憑借一已之力將峨嵋千年傳承改變,並且讓它重現輝煌的沈西楓聯系在一起。眼前的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平淡,就好像鄰家熟識的大叔一般,親切,但絕不會讓人產生提防的心理。
「各位各持所見,也難說誰對誰錯,但依在下之見,妖靈之禍,確是不可不防,若是他們真的復活,一旦被成了氣候,千年前的大戰只怕又要重開爭端,萬里流火,九州重現浩劫。」他娓娓的說來,話中自有一股平淡的神態,不由得讓人信服。
老者已經面露喜色,他和沈西楓早有密約,兩人互為,眼見他如此說話,顯然是附和他的決定,不由得讓心情一直壓抑的他暗暗叫好。
「可是僅僅只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推測,就要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嗎?」胡孟回搖頭,「不管諸位如何決定,我朝陽宗負責防御南疆巫門的滲透,卻是沒有人抽得出來。」
「你!」老者氣得胡須亂抖,若不是拘于身份,只怕早就一劍轟了上來。
「不才倒有個辦法,不必諸位重新抽調人力。」沈西楓四面微一環顧,微笑著說道,「此次玄門大會現在正在我峨嵋金頂召開,按照千年流傳下來的規矩,本次大會前十六的新進宗派,都可以獲得玄門之主封與的修行之地,各位若是能夠提供一些額外的法器和寶物,只需加上一個探查蠻族虛實的任務,我相信他們都會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