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此刻已經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時光,曲曲折折的彎道在地下連綿,沈西楓和何榕兩人已經在這地下巨大的溶洞中徘徊了四五個時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破除了多少機關和禁制,兩人的衣服已經變得破爛,就連沈西楓自己也從來沒有想到峨嵋的地下竟然有如此眾多而且強大的陷阱。
「叱!」他左手猛的揮過,一道光彈從其中噴射而出,將面前的一只搖晃著的傀儡獸擊的粉碎。
「這是最後一只了吧。」他輕輕的吐出一口長氣,縱然他修為高深,而且為了今天的目的準備了許多精心煉制的丹藥,但是一路上消耗的真元還是巨大無比,若不是一直堅信自己情報的準確,只怕他早已經選擇放棄了。
何榕身邊圍繞著幾頭陰森的冥獸,和沈西楓相比,他的情況明顯好了許多,畢竟衣服看上去還算齊整,顯然就是這些冥獸的功勞了,但若是仔細看去,他的雙眼已經變的疲憊,就算他已經是一門之尊,但長時間的壓制這些狂暴的冥獸,也消耗了他大量的精神力量。
隨著面前那扇刻滿咒符的銀門緩緩的挪開,兩人面上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對視著看了一眼,突然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
「多久沒有一起這樣並肩戰斗了?」沈西楓微笑著拍了拍何榕的肩膀。似乎想起了沉積的往事,他面上的笑容看起來滿是真誠。
「很久了吧。」何榕眯著眼楮說道,眼看著辛苦了一夜總算快有了回報,讓他也感到絲絲欣慰。
沈西楓從懷中取出一個沙漏,看著還在緩緩滴落的細沙,他笑了笑,隨手放在了腳下,「時間還來得及,先修整恢復一下吧。里面到底是什麼,誰也沒有見過,我們這樣冒然進去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何榕活動了下因為一直緊繃而顯得堅硬的胳膊,輕輕點了點頭,身體的疲憊提醒著他,確實應該休息一下了。
「來一口?」何榕從腰間取出一管煙桿,朝沈西楓示意。
「不了,你也知道的。我從來不愛好這個東西。」沈西楓擺了擺手,他已經服下丹藥,藥力迅速融入血脈之中,逐漸將衰弱下去的靈力重新調整組合,畢竟是風極宗密制的紫金丹,只是在兩個呼吸之間,他本來稍顯蒼白的臉已經恢復了血色。
何榕卻沒有同他一樣服用丹藥,他本來就是喚靈師,這一路戰斗過來。損耗的只是精神力而已,並沒有消耗多少靈力,只要休息片刻,自然就沒有什麼大礙。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長長的吹了出去,淡藍色的煙霧在空中凝聚成一條細線,一直飄到很遠的地方才慢慢的飄散開來,化成各種張牙舞爪的雲霧在微風中旋轉。
「我以為你已經戒掉了?」沈西楓笑了笑,將左臂卷起,一層淡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靜靜地晃動,就好像是一池落日的夕陽在搖逸。
「戒過,但是自從那件事後就又重新吸上了。」煙霧似乎有種安神的特別作用。何榕額頭兩側緊繃的青筋慢慢平復了下來,他用力吞下一口煙霧,看著沈西楓臂上的金芒,他面上一緊,眼中的瞳孔也縮小了幾許,「麒麟甲?」
一具猙獰的烈獸如同活物般在徐徐游動,將沈西楓的整個手臂全部包裹在其中,閃著淡淡的金芒,雖然只是薄薄的一層,但看起來卻是那麼地牢不可破,邊角遍布尖銳的利齒,像是異獸的獠牙般泛著冷寒的青芒。
沈西楓活動了下手臂,鎧甲就好像是長在他的身上一樣,沒有絲毫的不靈便,關節活動之間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不錯!想要得到里面的東西,沒有點準備可不行。」指尖在金芒上掠過,一陣暖意輕輕的傳來,讓他心中一片寧靜。
「也許吧,不過這一路走來,確實是險象環生,若不是因為經歷的時間太久,好多禁制都已經喪失了本來的效力,只怕我們也到不了此地。」何榕點了點頭,他左手不自覺的模向腰間的那微微凸起,里面隱隱的有股奇特的氣息流出。
「我不知道,也不想管你究竟想要取什麼東西。」他抬頭看著沈西楓定定地說道,「當年我欠你一個承諾,所以這個忙我一定會幫,但你答應我的東西,你一定也不能忘記。」
「那是自然。」沈西楓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相信我,就和以前一樣,你從來不都是信任我的嗎?」
何榕沉默了一下,「人活得越久,也許就越不容易相信人了,當年我們的心都如水晶,沒有一絲的污垢,但這麼多年來,對對錯錯,恩恩怨怨的糾纏在一起,哪里又還分的清楚,我有時候想起來,似乎相信你才是我最大的錯誤……」
「是嗎?」沈西楓面上閃過一絲悲傷,但又瞬間而逝,當他睜開微閉的雙眼時,精芒四射的眼中已經再度充滿了自信和堅定,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他的前進!
「走吧。」他起身站了起來,沒有絲毫的猶豫,整個人已經沒入了銀芒閃爍的門內,何榕嘆了口氣,手指在空中輕輕劃過,冥獸低沉的咆哮著將他護住,尾隨在沈西楓身後走了進去。
一道青芒閃過,本來開啟的銀門慢慢的關閉,四周終于再度陷入沉寂之中。
充滿原始暴虐力量的威壓彌漫了整個天地,四周所有的生物全部慌亂的避開,這里已經變的和個死域一般,除了地下的一人一獸。
「辰蛟!」夏無塵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前這個懸浮在空中的怪獸明顯就和他在史書中看到的蛟龍一模一樣,那遍身厚如磨盤般的黑色鱗甲,尖利的長角,鋒銳的利爪,無疑證明了他的想法。
雖然知道步含煙是由異獸凝聚化形而生,但沒想到她的原形竟然是這種僅次于龍族的強橫存在,只是在瞬間,夏無塵的心里已經轉過了無數的念頭,原來設定好的計劃重新做了調整。
雲霧在辰蛟粗重的呼吸間被卷散,它巨大的身體就那麼重重的壓了下來,讓人禁不住想要後退。暴雷獸的身體已經算的上龐大,但和它比起來,不過和個侏儒一般,而夏無塵更是連它的指頭都比不上,若是單從體形而論,他們已經毫無勝算,好在這個世界並不完全是身體巨大就一定可以活的最好的,否則現在世間的主宰就不會是人族,而是這些曾經的霸主了。
辰蛟厲聲咆哮著,地下大堆的落葉和碎石被它噴出的狂風激起,在風中顫抖著飄走,它僅存的理性已經在恢復原形後被狂野的怒火吞沒,現在的步含煙只是一頭殺戮的凶獸而已。
沒有任何前奏,辰蛟口中射出一道烈焰,速度快到無法形容,地面瞬間就被肆虐的大火覆蓋,沒有一絲完好的地方,腐爛的沼澤被烈焰卷過,發出刺耳的悲鳴,里面的爛泥被蒸干了水分,變成了奇怪的形狀。
過得了片刻,烈焰徐徐的散開,辰蛟憤怒的狂吼著,地下的對手並沒有如願被燒成灰燼,反而活的好好的。
全身被暗焰纏繞的火齔展開寬大的雙翼,將護在下面的夏無塵和暴雷獸讓了出來,它本來就是火中的精靈和王者,隨著夏無塵修為的日漸提升,火齔的能力也越來越強,和之前只是單純的真元構成不同,現在的它已經逐漸有了血肉一般的質感,辰蛟那似乎要焚盡天地的一擊並沒有對它造成任何的傷害,反而讓它汲取了不少火焰的精華,身體變的更加巨大,若不是夏無塵的壓制,早已經撲上去和辰蛟纏斗了起來。
「因為尊嚴受到挑戰,已經憤怒的喪失了理性嗎?」夏無塵淡淡的笑著,他從來就沒有此刻感覺這樣清晰,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縱然是面對眼前從來沒有踫到過的凶獸,他還是鎮定自若。
「可惜失去了千年累計的智慧判斷,力量再怎麼樣強大,那又怎麼樣了。」夏無塵縱身一躍,整個人已經站在了火齔的背上,隨著一聲清鳴,火齔噴出一道暗色的炙焰,將辰蛟口中的那道粗大的火柱撞地斜斜飛開。
並不和辰蛟糾纏,夏無塵指揮著火齔飛速的逸走,只是瞬間,已經消失在它的視線之外。
「吼!」本來蓄積了全力的辰蛟正準備和對手全力殺斗,但卻沒料到夏無塵竟然來了這麼一招,氣的全身的鱗甲亂顫,本來粗大的身體膨脹的更加巨大,徹底的陷入了狂暴之中。
沒有絲毫的猶豫,它身體蜷起,縱身化為一道黑色的閃電,猛地朝夏無塵消失的地方追了過去。
「哈哈,果然和我計劃的一樣。」看著辰蛟飛遠,本來蹲在地下不停低聲咆哮的暴雷獸閃身挪開,地下露出一個小坑,夏無塵笑著從里面跳了出來,原來剛才只是他用真元化出的分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