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雖然是封印的異境,但天有方圓,海有盡頭,它也同樣不是無窮無盡的存在,這就是我千年的成果了。」老者指著縫隙說道,「但就算挖通這里,我還是不能破除外面的那層封印,而你的力量特殊,能夠利用這條通道的就只有你了。」
夏無塵小心的靠近縫隙,透骨的寒意和無盡的黑暗就這樣迎面撲了過來,刺的他雙眼生痛,他猛的後退了一步,卻發現老者就貼在他的身後。
「這是破除血咒的唯一出路,我的力量已經衰減,就算拼盡全力,也無法解除當年布下的禁制,趁現在我還能壓制住那個瘋狂的意識,你趕快走吧。」老者低聲說道。
夏無塵猶豫了一下,一切都來的太過于順利,在里面他仿佛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但卻又不敢肯定,他抬頭看著老者,卻在對方的眼中看不到一絲的虛偽。
「你怕了?」老者皺了皺眉頭。
夏無塵沉默著搖了搖頭,不管如此,總是要賭上一賭,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和能力,與其在外面漫天的黃沙中徒勞的消耗體力,還不如相信眼前的所見所得。
老者看著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我給你說了這麼些,只是希望你能夠將我族光輝的歷史記憶下去,讓那些迷失了自我的家伙們能夠知道祖先榮光的過去,讓他們將心境和眼界開闊,在外面還有無盡的大地和海洋,與其內斗不休,合力才是生存的唯一出路。」
夏無塵輕聲笑道,「長者的話我已經記住了。但現在的族人已經墮落到只是追求力量而已,除了我們,誰還會記得祖先曾經的光耀,我只怕這樣出去,依舊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局面。也許不等長者月兌困,外面就已經殺的干干淨淨了。」
莫名的被卷入其中。雖然現在有了一線出去的希望,但夏無塵卻不願就這樣空手而回,他能夠感受到老者身上那股奇異的力量,既然對方有所要求,他就可以提出自己面臨的困境,爭取最大的利益。
「尋求力量嗎?」老者沉默了片刻,他突然伸手探入眼中,只是稍一用力,已經將黃褐色的眼珠取了一個下來。
「這是我用本源的精神化出的血眼。只要你拿著這個,自然就能使用攝魂神光,若是力量和你相等或是低于你的,馬上就會不自主的屈服,就算是力量強過你,也會在這血眼面前打上不少折扣,只要你有了這個,收服那些強者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老者的眼中不停的有鮮血滴落。他卻好像沒有任何痛感一般,面上沒有絲毫地變色。
夏無塵伸手接過眼珠,觸手滑膩冰寒,就好像活物一般隱隱跳動著,離的近了,他才能夠真正感受到其中的威力,體內辰蛟的精血如同遇到天敵一般。飛快的在經脈中逸走,龜縮在黑白元嬰的保護之下。
他將血眼納入儲物指環之中,拱手說道,「多謝長者的厚愛,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若是將來有能夠真正憑借實力打破封印的那一天,必定會來解救長者。」
「且慢。」他剛要縱身躍入裂縫之中。身後的老者卻低喝一聲,猛地一把抓住夏無塵的肩膀。
「長者還有什麼話要交待嗎?」措手不及之下,夏無塵被嚇了一跳,他強忍著心頭的驚懼之意,將心境慢慢平復,徐徐轉頭問道。
「你體力消耗過大,這下面的通道險峻,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可就不妙了。」老者雖然獨眼還在滴血,但卻面色和善,扣在他肩上的手掌微微用力,一股充沛的元氣瞬間涌入,將他全身的疲憊頓時全部洗去,伸手只是輕輕一推,夏無塵已經被一股大力送入了極深的縫隙之中。
「莫非自己多心了?」夏無塵感受著全身流動的力量,默默回憶著和老者之間發生的一切,卻沒有發現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他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拋出腦外,在黑暗中跳躍著走了下去,下方道路艱險,他已經暫時沒有時間考慮其他。
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老者還在滴血的獨眼突然射出一道淒厲的寒芒,他無聲的笑了笑,手指在空中輕輕劃過,透著寒氣的縫隙頓時平展如初,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你這個家伙,到底對我的族人做了什麼?」沒有任何征兆,他的聲音突然轉變,化為了之前那個狂暴的語氣。
「哼哼!你難道就不想出去嗎?」聲音又突然轉變,化成了剛才的聲音,雖然都是如同金石交擊般刺耳,但仔細听去,卻可以發現其中細微的差別,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容納在一個身體中一般。
「就算是要出去,我也不會用這樣卑鄙的手法,你們人族當年就是如此,現在還是一樣。」另外一個聲音怒聲吼道。
「沒腦子的笨蛋,你懂什麼,這是策略,什麼地方卑鄙了?再說我騙了他什麼,我說的哪句話不是真實?」聲音又繼續轉化,譏諷著問道。
之前那個聲音沉默了,似乎無法反駁。停了一會,他接著問道,「那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你平時吝嗇的要命,什麼時候變的這樣大方了,不光將血眼送了一只給他,而且將僅剩的力量也分出了不少。」
「是啊,師兄,我們在這里困了這麼多年,只能苦苦艱熬,好不容易才有一個人進來,就算不吞噬他來補充力量,也不應該把剩下不多的力量還分出去一些啊。」又有一個聲音突然冒了出去,他似乎很是畏懼另外兩人,說話顯的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其他人。
「閉嘴。你懂得什麼,當年我最大的失誤就是帶了你這個笨蛋同行,要不然我早就收服這個怪物了,不知道有多逍遙,現在卻淪落到這個境地,都是你害的!」一陣劈里啪啦的聲音響過,老者畸形的身體上紅光隱現,不停的鼓起陷落,就好像里面發生著什麼爭斗一般。
「都別吵了,大家現在都是靈體,若不是這個秘境特殊,只怕大家都已經煙消雲散了。」一個懶懶的聲音低聲說道。
「老二,當年我們被封印,雖說是中了對方的詭計。但也是我們算計不詳,沒什麼可抱怨的。」聲音頓了頓,接著說道,「青靈子,你們師兄弟也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這個消息,千辛萬苦破解封印進來這里,想要的無非是我們兄弟兩人的力量而已,雖然大家最後拼了個同歸于盡。但是對于你的眼力,我還是相信的。」
「哼哼!」之前的兩個聲音互相冷哼了一聲,顯然都認可了這個聲音的說法,老者的身體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為了避免你們再吵起來,這個身體本來就只是我們幾人的殘骸拼湊而成的,還是出去再說吧。」聲音沉聲說道,一道紫芒突然從老者的眼中射出,在空中只是一轉,已經化出了一個虛幻的人形,隨著他的動作,另外三道不同顏色的光芒射出,在他身邊微一環繞,四道人影分座在老者身邊。
「青靈子想怎麼樣做,我多少也猜出了一點。但到底如何,還是由他來說明吧,大家現在都擠在這個拼湊起來的軀殼里面,也算得上是同舟共濟了,若是意氣用事,沒等熬到出去那一天就會全部完蛋。」這個聲音似乎很懶,見雙方都已經冷靜了下來,隨手一推,又將皮球丟回到了青靈子手中。
「無老大,雖然你是異族,但相對起另外一個家伙,我還是很佩服你的。」不管那個狂暴的橙色身影,青靈子冷聲說道,「當年你們兄弟被困在這封印之中,力量衰退了許多,才會讓我們師兄弟揀了個便宜,這點我也承認,但既然都已經變成這樣了,那還內斗個什麼。」
他苦笑了一聲,接著說道,「當年師門修行,學的都是斬妖除魔之法,卻沒有想到如今卻會和異族同體共生百年,想來多半也是祖師懲罰我們的貪心吧。」
一瞬間,四人都靜了下來,似乎回憶起了當年那場殊死的爭斗,幾個人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在這里困守了幾百年,雖然靈體不死,卻獲取不了任何外來的補充,再加上當年我們爭斗的消耗,我曾經計算過。」青靈子拍了拍老者彎曲成了一個奇詭形狀的大腿,「就憑這個拼湊起來的破爛身體,最多還可以堅持幾十年就會完全崩潰,到那時別說出去,就連活下去都是困難。」
「這個少年我也打過他的主意,但他只是憑借著體質的特殊才能夠進入此地,就算我們吞噬掉他的身體,等恢復到能夠破開封印的力量時,那又要多久?我們能堅持到這一天嗎?」青靈子冷聲說道。
「那我們可以借助他那個特殊的身體出去啊。」那個懦弱的聲音怯生生地說道。
「閉嘴,你懂什麼,我們現在一體共生,雖然力量減弱,但靈體的強大卻超過了封印所能容納的底限,你當那個十二元辰五星輪是擺設的嗎!就算那個少年的身體再怎麼樣特殊,我們一樣出不去。」他低聲呵斥道,「而且他的身體里面同樣有靈體寄生,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成功?萬一又是失敗,那無非又是多個一起抱怨的靈體而已。」
「那師兄你的意思是……」雖然被罵,但好奇心佔據了上風的聲音還是低聲問道。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啊。」青靈子罵道,「他既然能夠找到這塊令牌,那就證明他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不管和他拼斗的是什麼,必定是實力強大的存在,我們送他一只血眼,表面上看是吃了虧,但他絕對想不到血眼真正的功能是什麼,只要他在爭斗中使用,我們就有可能將他的對手攝取到這秘境之中,如果能夠獲得足夠的軀體,到時候別說是繼續活下去,就算是月兌困而出,也不是什麼奢望了。」
「原來是這樣……」兩個聲音嘆道,似乎看到光明的未來,就連嘆息也變的歡愉了許多。
「無老大,你說我這個計劃怎麼樣?」青靈子見他們這副模樣,暗暗心喜,但見縮在正中的紫芒閃爍不動,不由心中一緊,急聲問道。
「計劃是不錯,而且對那個少年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應該會順利進行,不過……」懶懶的聲音沉聲說道,「若是你最後不加上那多余的一點心機,一切就完美了。」
「青靈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私心,你暗中將自己的元神分了一縷出去附在那個少年身上了吧。」聲音轉厲,「這也許是千年來我們唯一的機會,我是絕對不會讓你破壞的。」
「無老大,你別懷疑我,這可是絕對沒有的事情。」青靈子急聲說道,但他看到老者手中捏著的一團淡淡的青芒,頓時面如死灰,啞口無言。
「青靈子,你可別忘了,這個身體的主干是我們兄弟的軀體,論對這個身體的掌握,你可比不上我。」聲音笑了笑,「這縷元神我幫你保管了,什麼時候出去了,我再還你,沒有問題吧。」
青靈子眼中閃過一道利芒,但卻又無可奈何,「無老大怎麼樣說,就怎麼樣好了,我沒有問題。」
「既然這樣,那接下來事情就是等待了,大家從現在開始,每次由兩人蘇醒把持這個身體,我和青靈子一組,老二和青松子一組,不能有絲毫的松懈,千年的希望,就寄托在這個少年的身上了。」
四道光芒一閃,已經沒入了老者體內,本來癱軟在地上的畸形身體突然睜開了眼楮,猛的將耳朵貼著地面,感受著四周的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