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擺著幾十桌酒席,中間築起一個高台,台上擺著幾張紅木雕花的太師椅,正中而坐的正是丐幫幫主洪嘯天,而他旁邊坐著的是各大門派門派德高望重的代表人物。
丐幫弟子領著他們幾人在臨近高台的一張桌前坐下,院中眾人一一落座之後,洪嘯天站了起來,首先表達了對客人們遠道而來的感激之情。而後他右手向下虛壓,緩緩開口道,「承蒙諸位抬愛,丐幫獲得了天下第一大幫的稱號,我們丐幫也自當為百姓出力,近日來北越邊境狼煙四起,瘟疫突發,老夫欲借此大會,聯合諸位抗敵安民,不知道諸位英雄意下如何?」
洪嘯天的一番言論引得在座的人熱血沸騰,紛紛表示要保家衛國,他望著台下激情盎然的眾人捋胡而笑。
文悅冷靜地望著台上的洪嘯天,總感覺他有作秀的嫌疑,傾身靠近齊逸軒,低聲詢問,「北方邊境真的戰火四起,瘟疫突發?」北越和齊國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怎麼突然挑起戰火了。
齊逸軒輕聲嘲諷,「北越的軍隊翻過天山專門侵擾齊國邊境,我倒也佩服他們的勇氣。」
齊國和北越的邊境天山懸崖峭壁,常年積雪,要想翻過天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大規模舉兵入侵。北越人要真是侵犯齊國,純屬是吃飽了沒事干!文悅很快意識到,北越邊境燃起戰火這件事,有可能是某些人放出的流言,或者是有人打著北越人的旗號故意侵擾邊境。
人多口雜,文悅也沒辦法多問,恰巧洪嘯天從台子上走了下來,手里端著酒杯挨桌敬酒,只一會兒功夫就到了他們這一桌。
「難得兩位公子齊聚一堂,無憂,無雙,你們今日可得多喝幾杯!」洪嘯天笑呵呵的端著酒杯。
齊逸軒舉起酒杯笑道,「洪幫主為百姓盡心盡力,堪稱典範,這杯酒,無雙敬幫主。」
洪嘯天豪爽的飲下酒,又和齊逸軒和雲惜夜寒暄了幾句,最後將視線投向文悅,疑惑道,「這位公子是?」
文悅還沒來得及及回答,雲惜夜已經微笑著答道,「他是師父新收的弟子,文雲。」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小師弟不是一直想見洪幫主嗎?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可就是大名鼎鼎的仁義大俠洪幫主!」
文悅連忙拱手行禮,驚喜道,「在下三生有幸能結識洪幫主,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幫主以百姓之心為心,以百姓之苦為苦,處處為老百姓著想,真乃當之無愧的仁義大俠!」
這番馬屁拍的還不錯,洪嘯天仰天大笑,模著胡須謙虛道,「少俠過譽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咱們老一輩可是比不上你們年輕人咯,為國為民的大業還需要你們年輕人來完成。」
眾人又謙虛互贊一番,灌下不少酒,雲惜夜雖然替文悅擋下不少,但她還是喝了兩杯。
文悅酒量差,一杯下肚就面如火燒,只一會兒,腦袋就昏昏沉沉的,再加上周圍人聲鼎沸,吵得耳朵嗡嗡直響,她感覺胃里都在翻騰,忙用手臂踫了踫雲惜夜。
雲惜夜見她面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知道她肯定是醉了,笑著向在座的人解釋了幾句,然後帶著她離席。
雲惜夜扶著她到了後院,看著她紅暈的臉龐,眼中帶著心疼,「怎樣,還是難受得厲害?」
文悅感覺自己踩在軟綿綿的雲朵上,漂浮不定。雲惜夜擔憂的臉龐也變成了好幾張,在眼前不停的晃動,眼楮一花,胃里又是一陣翻動,連忙推開他的手,扶著旁邊的樹哇哇的吐起來,吐過之後,感覺舒服了許多,無力的癱軟在樹干上。
雲惜夜將她抱入懷中,四處打量也沒看見伺候的人,只得抱著她到涼亭里坐好,讓她斜靠在欄桿上,叮囑道,「悅兒,我去找些水來,你就在這里待著,我很快回來。」
文悅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雲惜夜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身形極快地掠了出去,很快不見身影。
他一走,濃濃的睡意席卷而來,文悅背靠著欄桿睡了過去。只是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她忽然感覺渾身發冷,即使緊緊抱著雙臂,還是冷得瑟瑟發抖,想要睜開眼卻又被夢魘了一般,怎樣也睜不開。
似乎有腳步聲逼近,然後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自己身邊,一雙冰冷陰騭的眼楮像看獵物一般緊緊的盯著她,她想要睜開眼楮醒過來,但是手腳都被束縛了一般,怎麼都醒不過來,她听到那人低聲說著什麼,卻一句也听不懂,又過了片刻,那個人影便消失不見了。
隨即,一幕一幕奇怪的場景閃過眼前,她听見許多吵吵鬧鬧的聲音,許多雙血紅的眼楮,那些眼楮全都滲出血來,恐怖詭異。
突然,場景一換,耳邊是金戈鐵馬,廝殺怒吼的聲音,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尸體或者是人,渾身是血地向她撲來,腐爛干癟的面部,空洞的眼眶,白骨森森的雙手,仿佛來自地獄的十九層。
恐怖的夢境,一直在腦海里縈繞,文悅呼吸急促,面色慘白,不停地搖頭尖叫,「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她緊握著雙拳,在空中胡亂的揮舞,像是在和惡魔搏斗。
剛進亭子,雲惜夜就看到她這副模樣,頓時被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手中的茶壺,飛快掠去緊緊摟住她,「悅兒,不要怕,我在這里!」
她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舒展眉頭,緩緩睜開眼,看見雲惜夜焦急的俊顏,安慰般笑了笑,「我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
雲惜夜見她醒了,這才松了一口氣,感覺到她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自責地說道,「都怪我,不該留下你一個人。方才夢見什麼了,怎麼嚇成那樣?」
一想到她那無助的表情,他心里就涌起疼惜,不由自主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揉到身體里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