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靜靜的傾瀉在房間里。
忽然,一陣清脆的鈴聲打破了寂靜的夜,正在床上熟睡的文悅驟然睜開眼楮,翻身坐起,空洞無神雙眼望向窗戶,像是在傾听什麼。
她白皙的腳踝上,一絲金色越來越亮,腳後跟上有一個鈴鐺形的小結不停的晃動,在清冷的月色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文悅並沒有注意到腳上的異狀,面無表情的從床上跳了下去,也沒有穿外衣,光著腳,披散著頭發,就向門口走去。
她剛跳下床,床頭躺著的人就睜開了雙眼,墨玉般的瞳孔緊緊盯著她的背影。
午夜清冷的大街,一個人也沒有。
淒清的月色鋪了一地,路旁屋檐下的燈籠靜靜燃燒,偶爾發出劈啪的火花爆裂的聲音。夜風刮過,在街頭掀起一片肅殺之氣。
空曠的街頭突然響起一個虛無縹緲的鈴聲,屋檐下的燈籠搖搖晃晃,燈火忽明忽暗,猛然間一抹耀眼的白色晃過街角,如幽靈般飄忽前行。
鈴聲越來越清晰,忽而如泣如訴,忽而高亢激昂,回蕩在茫茫夜色之中。白衣女子腳踝上那抹金線急速的旋轉,本來不太明顯的小結隨著鈴聲驟急,漸漸還原成一個鈴鐺模樣,在月光下歡快的跳動著。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打更的漢子提著銅鑼從長街另一頭走來,「 」的一聲鑼響壓住了鈴聲。
白衣女子原本茫然的臉上,突然浮現出嗜血的暴戾之氣,空洞的眼中閃著捕獵的興奮,詭異地勾起唇角,吐出一個字,「殺!」
打更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迷糊間感覺街頭一道白影閃過,還沒來得及害怕,喉嚨間已然一緊,他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手中銅鑼驀的落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打更人努力睜開雙眼,一只縴細的手緊緊扼著他的脖子,那張突然蹦入眼簾的臉上暴戾之氣畢現,犀利而凶狠的眼神讓他渾身顫抖。
他翻著白眼,伸出手想要掰開那只讓他窒息的手,可是那女子手上力道之大,讓他根本反抗不得。
「救,救命……」他從喉嚨里咕嚕出幾個字。就在他翻著白眼倒地的時候,一股勁風掃向這邊,又一只手臂急速的拉向女子。
一直跟在文悅身後的雲惜夜一見她出手,立馬從房頂飛身而下,一把抓住她捏住別人喉嚨的手,猛地向身邊一帶,這才把打更人給救了下來。
打更人捂著脖子直咳嗽,半晌才回過神來,燈籠銅鑼也顧不得撿,跌跌撞撞倉皇而逃。
雲惜夜生怕傷到文悅,也不敢硬生生與她對峙,只得左右閃躲。
獵物逃走,文悅把全部怒氣都發在他身上,冷漠無情的雙眼緊緊的盯著四處躲閃的他,出手快如閃電,招招狠毒致命。
「悅兒,醒一醒,我是師兄啊!」雲惜夜一邊閃避,一邊叫著她的名字,她雖然受幽冥之蠱控制,不會感覺到疲憊,可是她光著的雙腳,以及被夜風侵襲的身子,他卻是極為心疼的。
「傻小子,中了幽冥之蠱的人,豈是那麼容易清醒的?」一個溫和的聲音自長街盡頭傳來。
一個身著黑色勁裝,黑紗蒙面的女子出現在街頭。
「你是誰?」雲惜夜一邊閃躲一邊打量她。
女子說道,「傻小子,先把那丫頭制服了再提出你的疑問。」
說話間,文悅一掌拍向雲惜夜的胸口,他身子微微右偏躲過,可哪知她只是虛晃一招,似乎早已料到他會往右躲,鬼魅般一閃,右手狠狠擊向他的左胸,即使他迅速提氣後退也還是被掌風傷到。
「攻她百會穴。」黑衣女子見他受傷,急聲叫道。
還沒等他找到機會下手,另一條黑影從天而降,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彈向文悅的後背,原本打得興起的文悅忽然直挺挺往地面倒去,黑影連忙伸手扶住她。
雲惜夜捂著胸口看向黑影,還沒來得及道謝,女子已經飛奔過來,「惜夜,你怎樣,是不是傷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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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紗窗,灑在房間里,檀香自紫金香爐緩緩飄起,彌散在空氣里。白色的紗帳下,隱約可以看見床上躺著兩條人影。
文悅剛睜開雙眼,就看見活色生香的一幕。
雲惜夜俊美的臉上笑容溫暖,修長的眼中閃爍著歡快的光芒,他的一縷黑發柔順的垂下,剛好落在她的鼻尖,癢癢的。他的衣領半敞開,露出大片春色,而她正緊緊抓著他的衣領,貼在他寬闊厚實的胸膛上。
「你醒了?」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笑意。
文悅訕訕的放手,避離他溫暖的胸膛,昨晚一時沖動爬上了他的床,現在只覺得尷尬。
雲惜夜伸手扳過她的肩膀,見她面若桃花,眉目低垂,戲謔道,「害羞了?是誰昨晚把我抱得緊緊的,嚷著要和我睡?」
「誰說我害羞了?一睜眼看到你,我不太習慣而已!」文悅被他的話刺激,忍不住辯解。
雲惜夜看著她不服輸的眼神,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輕笑道,「如此甚好,那以後都和我一起睡吧!」
「你……」文悅愕然抬頭,卻見他笑得溫柔,根本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沒見過像你這麼不會睡覺的人,夜里統共踢人五次,踢被子八次,外加撞牆一次,沒人管著可不行。」
昨晚真這麼折騰人了?文悅瞪著一雙大眼,明顯不相信他的說辭。
他收斂笑容,無奈的問道,「是不是覺得身子有些酸,還有點痛?」
文悅認真感受,好像確實如此。
「那就對了,你昨晚從床的這頭翻到那頭,又從那頭翻到這頭,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你都滾下床好幾次了。」
文悅還是將信將疑,認真回想,卻對昨晚發生的事情一點印象也沒有。
雲惜夜打斷她的思索,「快起床吧,我帶你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