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當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他怎麼對自己那麼狠心,把身邊的人趕得一干二淨,然後自己一個人獨自痛苦。」
「是啊,他從來都是把自己堅強的一面給別人看……」
三樓的窗邊,阮臨熙看著辛伯和寶媽淒淒艾艾離開,內心無邊的失落。
終于,都走了啊……
他雙手抄兜,在房間內隨意走動著。
空蕩蕩的房間,前所未有的安靜和寂寥。
他來到二樓葉紫兒的房門前,伸出推門的手停在了門板上,近在咫尺的臥房,此刻卻顯得那麼遙遠不可及,連那平日輕盈得一推就開的門也似有千斤之重,死死阻住他的腳步。
最終,他還是沒有推門而入,轉身向對面的房間走去。
紫兒,原諒我,不能在離開之前緬懷你。因為阿紫,我重新愛過一次,所以只想帶走和阿紫有關的記憶。
葉紫的房間還報紙著她離開前的原樣,他撫模著每一處,然後打開她抽屜,視線在某一點上停留——
那是一個粉紅色的筆記本,他翻開大概瀏覽之後,有些詫異。
原來這里面都是日記,他沒想到葉紫還有寫日記的習慣。
撿了陽光充足的陽台邊,他一頁一頁仔細看了起來。
上面記載了兩個人相處以來的點點滴滴,他淡漠的神情也隨著日記的內容發生細微的改變,時而皺眉,時而微笑。
日記最後一天的日期是她第一次離開阮家莊園那天,上面只有一句話——
感謝上天,讓我們相識、相愛、分離。如果命運能重來一次,我希望我們的起點是酒吧的衛生間,我救了你,你愛上我,而不是十五歲的那個雨夜,你毀了我,我憎恨你。
日記本滑落在地。
阮臨熙仰起頭,竭力逼回去要溢出眼眶的液體。
葉紫,真的用每一份心意愛著他,他都對她做過什麼。
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他唯一的選擇只有拿起屠刀,頃刻成魔。
在他的生命里,沒有溫暖這個詞語,處處是機關,處處是地獄,每走一步都是用生命打賭,永遠都不要妄想獲得救贖。
可是葉紫,從見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經得到救贖。
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OOO
其實葉紫離開以後,並沒有直接回意大利,而是回元朗鄉下看望女乃女乃去了。
她辜負過的人有很多,其中就包括最疼愛她的女乃女乃。
總是一次次的不辭而別,可是女乃女乃一直都無限包容她。
只不過,女乃女乃似乎對阮臨熙更為上心,這次看到葉紫一個人來看她,問道︰「阿紫,前段時間你又出國,都是臨熙來看我,這次你回來了,他為什麼不來了?」
葉紫抿了抿唇,無言以對。
她該怎麼跟女乃女乃描述,她和阮臨熙之間的種種。
「你們兩個不會是吵架了吧?」女乃女乃擔憂地問道。
「沒有,他忙。」
「他說了,只要是來看我,一直都會有時間,肯定是你們兩個吵架了,我這就給臨熙打電話叫他來。」女乃女乃一邊說,一邊翻開手機。
葉紫急了,「女乃女乃,別給他打,我們真沒有吵架,我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他是真的忙,而且我就想單獨和你說說話,聊聊天。」
「好,我不叫他來,你給他打電話,我要听你們兩個說話。」
女乃女乃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葉紫知道瞞不下去了,低聲說︰「女乃女乃,我和他分手了。」
女乃女乃滿臉震驚,「分手?為什麼會分手?」
「不合適就分了。」葉紫輕描淡寫地說。
「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說不合適就不合適了,我不信!」
「是真的。」
「臨熙那麼喜歡你,絕對不會跟你提分手,一定是你……該不會,你出國的時候喜歡上別的男人了吧……」
葉紫一個腦袋兩個大,「女乃女乃,不是你想的那樣。」
「阿紫,做人可不能這麼沒良心,你不在我身邊陪我,都是臨熙陪我,現在你搞劈腿,說不要人家就不要人家了,我都替他寒心吶!」女乃女乃痛心疾首地說。
葉紫不敢跟女乃女乃說出和阮臨熙決裂的真實原因,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一雙兒女是因為阮臨熙間接而死,一定會承受不住的——她那麼喜歡阮臨熙,早就把他當自己的半個兒子了。
女乃女乃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阿紫,你幫我給阮臨熙打電話,我有話要跟他說。」
葉紫遲疑許久,還是依照女乃女乃的吩咐撥通了阮臨熙的號碼。
回應她的,是無人接听。
她看了一下眼巴巴瞅著她的女乃女乃,又撥了阮家的座機,依舊無人機听。
不禁疑惑了。
他們已經回阮家了,怎麼都不接電話呢?
想了想,撥通寶媽的手機,說道︰「寶媽,我是葉紫。」
寶媽一听是她,很是激動,「阿紫,你還在香港嗎?」
「我在女乃女乃這邊,你們還好嗎?」
「哎,我們都好,就是少爺不好。」
「臨熙他怎麼了?」葉紫緊張地問道。
「他把所有人都遣散走了,身邊一個人都不留,甚至連阮家的莊園都要賣了。」
「怎麼會這樣……」
「他是鐵了心要一個人生活,可是他適應了我們一大群人圍著他,一個人怎麼生活的好。」
「這麼說,你們已經離開莊園了?」
「是啊,昨天下午就離開了。」
「那你知道臨熙現在在哪里嗎?」
「不知道,給他打電話也不接,這孩子真夠狠的。」寶媽十分難過地說。
「你放心,他會照顧好自己的。」
「阿紫,有時間,你去看看他吧,只要你在,他就一定會好。我知道,少爺最看重的人就是你。」
葉紫無法直面拒絕寶媽的懇求,艱澀地說︰「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她看向女乃女乃,低聲說︰「女乃女乃,臨熙可能把家里所有人都遣散了,還要把莊園賣了,我想他可能是要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