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光走到她二人身後,預備擦身而過,根本不想去管這兩名放羊兒,老子的課你們愛上不上。
「進去吧,老師可能快來了。」
「急什麼急,我敢跟你打賭,肯定換導師了,這會兒一定正四處找教室呢。」小媛邊笑邊說。
「嗯,應該是這樣,那位小教授上次可被你折騰慘了,你當時可能都沒心思去注意,他叫得好像殺豬一樣,就差哭出來了。」女生附和地說道。
「哈哈哈哈。」兩女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立于她們身後的凌光,本正欲穿身而過,一听這話來氣了,輕輕拍了拍小媛的肩膀,禮貌客氣並面帶‘歉疚’地說︰「非常抱歉,也許你們並沒有听到,上課的鈴聲已經結束了,或許我們的鈴聲不夠大,我也沒想到學校居然會有如此簡陋的設備,作為一個教育工作者,我很抱歉,對不起對不起!或許,我應當印上一大疊的邀請函,並在上邊用大字注明上課的時間,這樣也許可以解決你們的困惑,怎麼樣,需要我明天去趕制名帖並發往貴府嗎?」
凌光一口氣嗦老半天。
猛然在身後見到他出現,小媛固是被嚇了一跳,身旁那位女生更是頭也不敢抬。拿自己的導師開涮,她們也算有本事了。
凌光一番揶揄,女生一聲不吭,低頭灰溜溜進了教師,小媛顯是不服氣,一手叉腰,杏眼圓睜瞪著凌光。
「怎麼?還不進去!看來你真的沒听到上課鈴,怎麼樣,需要我介紹一位耳鼻喉科的專家給你嗎?」凌光諷刺道。
小媛頂撞凌光一句︰「用得著這麼盛氣凌人嗎!不聲不響像做賊一樣,想嚇死人呀,你不也是剛到嗎!」說完長發一甩,看都不看凌光走進了教室。
「哎——呀!比我還凶!她好像還欠我聲對不起沒說吧!」凌光忿氣。
「按你的性格,她不是應該欠你好幾聲對不起嗎?」小木棍冷不丁插了一句,凌光听著又好氣又好笑。
課堂上。
凌光明顯可以感到,自解剖課失態後,很多學生對他的尊敬已大不如前,先前在他們心目中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信此刻已蕩然無存,不少學生都在課堂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明顯不將他這位年輕的副教授放在眼內。
凌光也不惱,反正他不過就是履行自己的合同。我照方抓藥,你愛吃不吃。既漫不過我、也礙不著我,反正吃虧的是你們自己。
「大腦,是我們人體最神秘最復雜的器官,科學家至今仍舊不能勘破其中的奧妙,據說人的一生,可以開發使用到的極限,可能不及我們腦本身容量的百分之七。」
「是不是說人越聰明,大腦發開就越廣?」
「老師,愛因斯坦是不是用到百分之十了?」
「您是教授,是不是會比一般人聰明些,能達到百分之八嗎?」……
你一言我一語,把個大學講堂搞得好像小學生的教師。
凌光干咳一聲道︰「其實,這個百分比,只是一個模糊的界限,並不能一概而論,從來也沒有科學實踐可以證明,愛因斯坦先生的百分之十未見得就是人類所能開發出的極限,或許,那就是人體的百分百。」
「這樣呀,那按照您的言論來引證,意思就是說我們只要能開發到百分之七,就說明已經達到百分之七十了,我們可以這樣理解嗎?」
問話的是小媛,對于這種無厘頭外加摳字眼的問題,凌光根本不會去回答,更可況提問的是他心目中的「死三八」。
「大家還是不要把話題岔得太遠了,我們今天講解的主核心是大腦的基本構造和病變原理,如果大家想探討相對論,歡迎你們用課余時間去報考相關的夜校。」
同學們一陣哄笑,看來這位凌教授是被小媛的問題給難住了。
凌光不再去搭理這些放羊的學生,自顧地開始講道︰「大腦的主要組成部分有……」
「教授,怎麼腦脊髓並不是我們常說的腦漿嗎?」有學生問道。
凌光感嘆大一新生果然難代,什麼都不知道,課前還不願多預習功課。
「不,它們都是大腦重要的組成部分,它們具有不同的形態,不同的功用,甚至不同的顏色。腦脊髓就是一汪清水,腦漿是白質外層和灰質內層的混合體,如果你的頭不小心輕磕了一下,有時可能會滲出水狀物體,如果是重磕,可能會出現漿狀物體,這就是區別。」
「教授,電視上常說的腦漿迸裂,就是指灰白質內外層破裂吧?」
凌光︰「是的。」
「腦漿爆裂會死嗎?」
「會不會出現那種頭沒撞破,腦漿卻溢出的場面,最後從鼻子里滲出。」有學生怪笑著問道,說完還引來哄堂一片。
凌光也笑了笑,並不將那學生的搗亂放在心上,反而很認真地說道︰「腦漿迸裂本身並不是絕對致死的原因,流出一定量的腦漿並不是百分百的死因,或許是受創那一刻,或許是後期的搶救不利,總之原因很多。」
說完又指了指另一人道︰「至于那位同學所說的腦漿顱內回流,是肯定有的,甚至腦漿回流的同時人都可能會保持清醒的意識。」
「作怪,亂吹!」小媛端坐課椅上,不屑地撇了撇嘴說道。
凌光指了指小媛,微笑著說︰「這可不是亂侃,我們這麼說吧,就拿這位同學來舉例,如果你的頭部被硬物重襲而你又沒有當場休克,且你感到舌部傳來一股苦而帶咸的味道,那麼我恭喜你,你很幸運地品嚐到了你自己的腦漿。」
同學們發出一陣陣的大笑。
「胡說,你才被重物襲擊呢!什麼腦漿,純粹胡謅。」小媛氣得俏臉煞白,凌光拿自己來打這種比方,實在夠她嗆得。可這是在課堂上,僅僅不過一個比喻。
「都告訴你了,我這可不是胡謅噢,當然了,也不能一概而論,如果你本身膽囊有問題,那就另當別論了。」(無時無刻都會感到嘴苦)
又是一陣大笑。
「你……!」小媛氣得說不出話來。
「在我的課堂搗亂,還敢跟我兄弟(小木棍)就些個專業知識叫板,看我不玩死你!」凌光如是想著。
下課鈴響。帶著滿臉地微笑,凌光走出了教室。
每每凌光上完課,要不就是自己成了別人的笑料,要不就是別人成了自己的笑料,總之,他的課堂不乏笑聲。
中午放學,心情舒暢的凌光接受了黃嘉的邀請,赴了一趟文豪肘子宴,席間黃嘉不住勸酒,雲藍心一旁作陪。
「我真怕凌教授不來呀。」黃嘉笑眯眯為凌光添上美酒,再舉起自己的杯子,空中一踫,二人一飲而盡。
雲藍心坐在一旁,不去踫酒,也不起哄,自顧地端著一杯紅酒慢慢品著。
「怎麼會呢,有吃還不來?再說了,這可是肘子宴呀。黃主任太高看我舌頭的自制能力了。」凌光呵呵笑道。
黃嘉︰「說實話,這頓準備的有些倉促,凌教授您別見怪。」
凌光想著中午黃嘉‘正好’來此辦事,轎車‘剛好’停在自己校門口,‘剛巧’踫到凌光,‘湊巧’又是飯點,便隨意一點大家一齊吃個‘便飯’咯。
「上次都是黃某罪過,害凌教授晚點,來,我自罰一杯!」黃嘉舉杯一飲而盡,又抬起空杯翻轉過來,杯中滴酒不剩以顯示他的誠意。
「怎麼會呢,是我自己不上心。我還要多謝黃主任的頭文字D呢。」凌光笑道。
「我早說了,凌光不是這種人,他才沒那麼小氣。話說回來,你們倆認識也快一年了吧,怎麼還這麼客氣,凌教授長、黃主任短的。」雲藍心說道。
「那該怎麼稱呼?」凌光好奇問道。
「要我說,以後沒外人了,你就跟我一起叫黃哥得了,黃哥呢,就叫你凌老弟,省得大家一天到晚那麼生分。」
「這怎麼行呢,黃某什麼身份,怎麼敢以兄弟相稱來高攀凌教授!」說是這麼說,可還是忍不住一臉期待地盯著凌光,想听他作何表態。
凌光低頭夾了一片肘子,放在嘴里嚼了嚼,余光掃視著充滿期待的黃雲二人,哈哈一笑︰「雲主任說得對,我跟黃哥也是老朋友了,大家的確不用那麼生分,不嫌棄的話,您就認了我這個小老弟吧。」
說到底,黃嘉對自己畢竟不錯,幫過自己不少忙,卻又沒求自己辦過什麼大事。古語有雲︰來而不往非禮也。即便你是鼎鼎大名的凌教授,可也不能總討便宜不是嗎。至于雲藍心這人,說起話來有時老練到讓凌光咋舌,不過這位美女也從沒把自己往黑路引過。這倆朋友,也算是交得。
凌光說罷,黃嘉喜上眉梢,興奮過度,忍不住自斟自飲了三大杯。
酒席氣氛愈加濃烈。
「鈴——」
酒未過三巡,菜未至五味,凌光的電話作響了。
不知誰這麼不識相,午飯時間打電話,凌光皺了皺眉,想想除了小金小北大概沒別人了吧。
「可能是我朋友,沒事。」凌光端杯自飲一口,不去理會鈴響。
電話頑強地叫著。
凌光無奈,不情願地掏出電話,「喂」了一聲。
雲藍心一旁嬌媚地道︰「正喝得高興,今天可不準你早退哦。」
黃嘉也在對坐呵呵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