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走後,寧玉宸不禁笑著搖了頭,他何時,也要這般步步為營,身不由己了。
他從小便是個不得寵的世子,兄弟排擠,父王輕視。父王從不帶他練兵打仗,要不是依仗著母妃那一點可憐的姿色,他恐怕早已命喪其他位高權重的王妃手中了。
後來,母妃被先皇設計留在宮中,一朝變鳳凰,入宮為妃。母妃寧死不從,竟懸梁自盡了。父王是才對他們母子有了些愧疚之情,對他,亦是關愛有加。可是,他不稀罕。他知道,那不過是父王為了自己的良心好過些罷了,無關對母親的眷戀,無關對自己的關愛。
然而,這卻成了父王起兵造反的借口。他不願父王這麼做,他清楚地記得,南楚後宮,那個笑容甜美的朗月公主。只是隨父王進宮的那次皇家宴會上的驚鴻一瞥,他便對她,難以忘懷。
所以,父王奪位之後,他亦不參與政事,但他曾經在京城留守的那段日子,與駐京大將軍韓承熙相交匪淺。
如今,那個他心愛的女子已然遠去了,而他,亦不再等待。私下動作,只為爭奪那個皇位。他要成為萬人之上,追封他的母妃為太後,他要頤指氣使地向北梁要回慕容涼月,他要讓她做自己的皇後,重回梨妝宮。多年來的屈辱與漠視,終在這一刻,崩潰決堤。
仿佛是紅了眼眶,寧玉宸輕笑了一下,抬眼忍住了。他知道,多年的深藏不露,是時候出手了。
身後悉悉索索地聲音並沒有驚動寧玉宸,他只是不由自主地往梨妝苑的方向走去。
不知是什麼時候,他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日就寢前,都會去梨妝苑看看,睹物思人,便是如此吧。
忽然,眼前劍光一閃,一個黑衣蒙面人向他刺了過來,他本來可以躲開的,可是,他卻立在那里,一動不動。直到張正聞聲追來,那個刺客才一劍刺偏了位置,劃破了寧玉宸的手臂,旋即飛身而去。
張正正要去追,寧玉宸卻喚道,「罷了,窮寇莫追。」
「六爺,你怎麼樣?」張正扶著寧玉宸回了長蘭閣,虞兒听聞消息立刻拿了熱水和金創藥,要為寧玉宸更衣上藥。
張正自然懂得虞兒的心意,悄悄地退了下去。
屋內只剩下虞兒和寧玉宸兩人,虞兒才開口道,「六爺,對不起。虞兒剛剛是不是下手重了些?」原來,剛剛寧玉宸在扶起她的時候遞給她一個紙條,上面寫著,夜深人靜,假意暗殺。
寧玉宸看著虞兒愧疚的神情,但笑不語。
虞兒卻越發沒了主意,幾欲哭出聲來,「六爺,你責罰虞兒吧。虞兒按照六爺的吩咐,卻沒能完成好任務。」
寧玉宸終于柔聲道,「不過是皮肉之傷,不礙事的。若是今日沒有你假扮刺客,恐怕明日便有四哥派人暗殺我了。」
虞兒上藥的手一驚,「不會吧?六爺表面上並不是四爺的對手。」
寧玉宸輕笑道,「你都知道說是表面上,我那陰毒的四哥如何會斬草不除根呢?」
虞兒听到寧玉宸寵溺般地譴責,臉頓時紅了,輕聲應了便低頭靜靜地給他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