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琳瑯怎麼會是妖精！當年本王親眼見她病死，而且，而且……」。接下來的話，無雙不知該如何對這個陌生的女子講，而且琳瑯還是柳容軒派到他身邊的細作，琳瑯是人是鬼，難道柳容軒也沒有發覺嗎。
女子見他這般愚鈍，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還記得那年狩獵，在琳瑯出現之後，王爺可曾再見過那只九尾狐？」
無雙搖搖頭，當時琳瑯出現後，他被她明眸所吸引，也無暇顧及九尾狐。
女子笑笑，「如今王爺看到的，才是琳瑯真正的皮相。那年我見王爺苦苦想要射殺我，便附身在秦楚樓的花魁琳瑯姑娘身上，所以，琳瑯就是我，我也是琳瑯。」
說到這里，無雙才漸漸懂了，又听女子解釋道，「既然要做琳瑯，便要做的像。琳瑯有個書生的相好，我便也要裝作不傾慕王爺，而是心有所屬。可是這花魁琳瑯的身子本就不好，妖仙從來有別，上仙要收回琳瑯的命，于是我也不能再附身于其中了，所以後來，琳瑯便病逝了。至于我為何會醫術，王爺你想，哪個妖精不懂些法術的，不過是怕你誤會，才謊稱自己會醫術罷了。」
無雙听完她一席話，眸光波動，只是緩緩捧起她的手，低低地問，「也就是說，我苦苦痴戀的女子，不是琳瑯，而是你？」
女子點點頭，微涼的手撫上無雙的臉，柔聲道，「我沒有名字，附身于誰，便叫那人的名字。還望王爺賜名，許我留在王爺身邊，再續前緣。」
無雙想了片刻，緩緩道，「如此，你便叫思虞吧。」
思虞思虞，思念虞素素，無雙不知道，他如此做，會不會又要辜負下一個接近他的女子呢？
「思虞謝過王爺賜名。」思虞緩緩行禮。
「恩，不過，你既然是狐妖，那便有辦法令門口這些侍衛趕緊清醒過來，是不是？」
聞言，思虞輕笑了一聲，道，「這有何難，再過一個時辰他們便會自行醒來，王爺無須擔心。」
此後的日子，無雙待思虞很好，許她留宿在自己帳中，平日里吃穿用度皆不少她的。
思虞除了伺候無雙起居外，亦是懂事，如若無雙在帳中要與眾將士談論軍情大事，她便悄悄走出帳篷，在這邊塞閑逛。
只是，她的容貌太美，總是時不時地有些士兵上前調戲，說她長得像那九天仙女，而她，總是狐媚地一笑，繼而緩緩道，「官爺猜對了一半，小女子的確不是人，而是狐妖。」每每這時，都會將那些個士兵嚇得半死，有的膽子大的，偏生不相信。思虞便一伸手，鎖住那人的脖子，往死里掐，但她知道，這是無雙軍中的士兵，她萬萬不能掐死，于是，每當那人快沒氣的時候，她都松了手，斥道，「還不快滾，不然留下來給本狐妖當晚餐也是不錯的。」
不出十天，軍營中都在盛傳，出了女妖。
思虞極為謹慎，從不讓他們察覺到，自己是與無雙同住的。她知道，這樣的風聲，對無雙並不有利。
晚間，她與無雙共宿一帳。
無雙幾乎每日都很晚才歇下，難得今日歇息的早，思虞便纏上無雙的身子，雙手勾住他的頸項，將唇湊到無雙敞開衣襟的胸前，輕輕吹著氣，呢喃道，「王爺，你從前那樣喜歡我，如今，為何不與我親近呢？」
思虞邊說邊緩緩褪去無雙的上衣，又將自己的衣裙拉下來，露出白皙的香肩，她本就生的極美，此時此刻，她雙眸含情，媚眼如絲，的確不負狐妖之名。
無雙的臉色微微一變，卻又很快恢復了正常，只是將她從他身上拉下，又復而翻身到她身上，輕撫她的面龐，低聲道，「思虞，你乖，本王今日累了。」
思虞感覺到他的觸踫，即使月色深沉，還是忍不住紅了臉，點點頭，道，「嗯，王爺，剛才是思虞不懂事了。」
無雙滿意地拍拍思虞的臉，忽而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而後起身下床，道，「本王想起還有要事與白副將商談，你先睡下吧。」
無雙走出帳後，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思虞，眼里劃過一絲狠戾之色。
到了白副將的帳里，無雙直接道，「你查的如何了？」
白副將拱手道，「回稟王爺，末將暫時還查不到這名女子的身份。」
無雙挑眉，「呵，莫不成還真的是狐妖下凡嗎？」
白副將也笑道，「王爺放心，她是裝神弄鬼，還是別的什麼，只消再給末將一些時日，待我們返回京城，親自去秦楚樓查探一番，便會有所收獲。」
無雙點點頭，又問，「瓔珞呢？這也有些日子了，怎麼還不來？」
白副將立刻道，「末將派去的人說，瓔珞姑娘明早便會抵達軍營。」
「好，好的很。」
白副將看無雙眼中並沒有對心愛之人的柔情，反而有一種他看不懂的神色，是那種殺之而後快的神情！
白副將暗自心驚，他不知道，無雙是否是因為素素之死而亂了心智，先是將一個身份可疑自稱是狐妖的女子收在自己帳中，又對瓔珞姑娘有了殺意，無雙變得越來越可怕了。
無雙從白副將帳中走出來，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帳內
，而是，平躺在浩瀚的草坪上，望著滿天的繁星，望著望著，就流了淚。
他至今都記得，那個一身素白長裙，宛如羽化仙子的素素，被亂箭射死，滿身鮮紅的可怕景象。
他今生今世，恐怕都要活在極度內疚之中了。
他對不起素素，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償還了。
他只要將這最後一件事做完，便落發為僧，從此不問世事，問素素的在天之靈祈禱。
白副將果然所言不虛，第二日清早，便有人來報，說是王府來了個叫做瓔珞的姑娘。
無雙瞥了一眼自己身畔的思虞，思虞心領神會，便要出帳，熟料，無雙卻淡淡地道，「你不用出去了，就留在帳中，端些茶水來便好。」
思虞勾起嘴角，淺淺一笑，立刻乖巧地去斟茶。
這時，帳簾被人掀開，進來的是白副將和纓絡。
纓絡見到無雙，本想走上前去，卻因看到無雙身邊那個長相極其美艷的女子，而止住了腳步。
只是緩緩行禮，「奴家見過王爺。」
無雙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纓絡身前，好似要虛扶她一樣，伸出手，卻是一使勁，將她按到地上，讓她雙膝跪地。
纓絡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震驚，再抬起眼時，雙眸中沾滿了淚花。
「王爺，你做什麼！纓絡哪里做錯了，王爺要這樣折辱纓絡！」
無雙眯了眯眼，倏地抽出手里的劍，直指纓絡的脖頸，纓絡被迫抬起頭，可仍舊沒有一絲害怕，而是不卑不亢。
白副將在一旁看的心驚，卻也不知道無雙究竟要做什麼，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是自己從實招來，還是讓我問你。」無雙冷冷地道。
瓔珞苦笑，「王爺，瓔珞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何來招供？」
無雙的劍又往前送了一寸，已經抵到了瓔珞白皙的脖頸，血霎那間流了出來。
無雙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地道，「你是柳容軒派來的細作，對不對？你不承認沒關系，本王有的是證據。」
說著，便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挑眉道，「這便是柳容軒拿到你給他的軍事機密圖後給你的回信吧？」
瓔珞只看了那信紙一眼，便慘白了臉色。
無雙又道，「本王說呢，這一仗怎麼會那麼輕易地就被唐錦羽的軍隊包圍，而且損失了過半士兵，原來是你，你偷看了我軍的軍事防衛圖。你知道自己長得與琳瑯一模一樣，再加上那幾日本王為了尋素素，根本無暇顧及你，所以你便趁機潛入書房，偷看了這軍事機密文件，而後飛鴿傳書給柳容軒，是不是！」
「你不回答沒關系，鐵證如山，容不得你抵賴。」
「王爺怎麼就能確定信是給我的？」瓔珞不甘心地仰著頭。
「呵，你們真以為本王是傻子嗎？柳容軒所用紙質特殊，想必是為了防止他人冒充，而恰恰是這紙，出賣了你們。」頓了頓，無雙俯子，輕輕嗅了一下瓔珞的衣衫，道，「你身上有一種墨香，並非王府的墨，而是和這信紙的味道一模一樣，你作何解釋？」
「這是瓔珞自家所用的墨，恰好與柳容軒的相同，王爺怎麼能這樣冤枉好人呢？」
「你家是什麼情況，你一開始不是說了嗎？這墨如此金貴，以你家的清貧是如何得來的！」
言盡于此，瓔珞也知道，事情敗露了。
無雙又接著道，「在你臨死之前，我便告訴你，你的好軍師，柳容軒在信上寫了什麼，他說，此仗打完，你的身份必定敗露，要你速回北梁。可是，這信卻被本王攔截，若不是本王火速派人把你尋來，許是你又會和柳容軒的人取得聯絡了。」
瓔珞聞言，竟笑了，只是搖著頭，「王爺果然是王爺，即使我長得再像琳瑯又如何，還是讓王爺看穿了。」
瓔珞邊說邊看向思虞，輕笑道，「你是何人？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寧無雙……啊……」。
瓔珞的話尚未說完，便被無雙一劍了結。
「白副將，將她的尸首送去北梁，這是我送給柳容軒的禮物。」無雙咬牙切齒道。
「卑職遵命。」
思虞若有所思地看著瓔珞的尸體，只覺得無雙深不可測，並不如表面看的那般是個痴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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