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思虞幾個月前告訴自己,寧玉宸留有軍隊可以東山再起時,他曾經有些動搖,思虞卻鼓勵他道,南楚是他的家鄉,亦是給予他無上身份的地方,他應該重返戰場,報效南楚。
他終于重回戰場,帶著思虞,卻因軍務繁忙而漸漸冷落了她。
此時此刻,思虞卻拽住他,笑著道,「好不容易才見到虞小姐,王爺不多說幾句?」
無雙深深地看了一眼思虞,終于吸了一口氣,轉向素素。
素素別開眼不去看他,眼里卻已然有了淚花。
「素素,我……」,遲疑了片刻,無雙終于下定決心,對著素素和柳容軒道,「柳軍師曾經放過我一命,我寧無雙不是良心狗肺之人,今日我便放你二人遠離京城,從此不再回來。」
素素的淚「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無雙不忍再看,回過頭,攬著思虞坐上同一騎,進了城。白雲楓也放開了素素,讓她走到柳容軒那邊。
柳容軒看著素素走近,發現她兩眼空洞,像是還沒有緩過勁來,有些心疼地上前想要扶住她,卻被她躲開了。
柳容軒懸在半空之中的手頓了頓,終于緩緩放下,淡淡道,「我們走吧,這里,已經不屬于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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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錦羽站在偌大的金鑾殿俯瞰一眾士兵折戟操戈,看著周圍的宮人四處逃竄,忽然就明白了涼月的恨意從何而來。
她曾經是高高在上的朗月公主,卻因為寧昭天的造反,而成為被人掣肘的六皇子妃。
曾經,她還是備受聖寵的皇後娘娘,與心愛之人舉案齊眉,卻因為他唐錦羽的到來,她不得不手刃愛人,淪落到無人問津的貴妃娘娘,甚至,還要承受喪子之痛。
他終于明白了,站在這至高無上的地方看著生靈涂炭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情。
從前人們總說,高處不勝寒,他如今方才得知,為何自古皇帝都自稱「寡人」。
孤家寡人,怕就是如今的情形吧。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覺得涼月很可憐,她見證了三次這樣的場景,定是把心都涼透了吧。
殿下白馬上那個瓊姿玉立的男子,不是寧玉宸又是何人?
他的風華依舊不減當年,只是眼神里,少了些柔情繾綣,多的是狠戾幽寒。
他揮手帶領一眾將士沖上金鑾殿,唐錦羽自幼習武,便和身邊的一眾死士頑抗到底。
南城已經被寧無雙不攻而破,皇城上下被蘇乾的軍隊圍得水泄不通,寧玉宸竟然自己還手握兵權,如此看來,一切皆已成定數。
唐錦羽恍然明白,這一切都是一個局。
他自以為奪了天下,卻不想,那人以退為進,步步為營,最後連北梁也佔為己有。
想必寧梓晟已經控制了北梁朝廷,不然他也不會這麼久都得不到北梁的半點消息。
原來,寧玉宸要的,不是保全南楚,他要的,是整個天下。
他和他唐錦羽一樣,要的,是整個天下。
眼前有一支箭直直地沖著唐錦羽射來,唐錦羽躲閃不及,認命地閉上雙眼。
耳邊傳來噗嗤的一聲,沒有預想而來的疼痛,反而被一股熱流飛濺到臉上。
他詫異地睜開眼,懷里撲進一個人,是宋靈兒!
靈兒背後那支染血的箭告訴他,她替他擋了那支箭!
「靈兒……」,唐錦羽的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惶恐與驚懼。
「皇上……靈兒是個女子……做不了太多……只能」,她邊說背後的血邊往外涌,唐錦羽抱緊她,「不要再說話了,靈兒,你不要說話了,我找御醫來醫治你……」。
靈兒艱難地搖搖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讓我說完……我怕再也沒機會說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要好起來……」,唐錦羽落淚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為了一個女子流淚,他的眼淚砸在靈兒的臉頰上,靈兒在這生死關頭卻笑了,「真好……能死在你懷里……真好……」。
靈兒顫抖著手撫上唐錦羽的面龐,眸光中星星點點,「這一輩子……我最幸運的事情……就是……愛上你……」。
懷中人的身子漸漸無力地垂下,唐錦羽發了狂似的怒吼,「靈兒,靈兒!」她說她最幸運的事是愛上自己,而不是嫁給自己,因為嫁給自己的只是宋老將軍的女兒,是一個身份,而愛上自己,是她宋靈兒本人,是一個女子對男子的情意。
靈兒緩緩閉上了雙眼,眼角滑過一絲淚痕,唐錦羽抱著她,不顧周圍戰火硝煙,只是抱著她,任由她的血染紅了自己的衣衫。
唐錦羽想起剛才在鳴鳳殿,她問他可曾對自己動過心,他當時沒有回答。他怕,怕傷害她,怕他回答了,她會更愛自己,怕他如果真的死了,她會自尋短見。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當時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她,他愛上了她,早就愛上了她,他不愛慕
容涼月了,真的,自從他奪了南楚的天下後他漸漸發現,他對慕容涼月,不過是一種征服的動力。可是,宋靈兒不同。他愛她,他愛她愛到不敢告訴她自己真真正正的心意。
「靈兒,你真傻,我怎麼可能不對你動心呢。」唐錦羽自顧自地呢喃,周遭一片寂靜。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寧玉宸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沉聲道,「來人,將唐錦羽壓入天牢。」
唐錦羽又摟了摟靈兒的尸首,言語中竟帶有一絲懇求,「將她好好安葬。」
寧玉宸別開眼,不欲去看這一幕,他低低應了,「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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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興元年。
皇帝寧玉宸一統南北,建立新王朝——月朝,年號宸興。
有人說,新帝對皇後娘娘真是一往情深,居然用皇後的閨名做了王朝的名字,有人說,新帝與皇後娘娘歷經三朝磨難,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真是人間愛情神話。
梨妝宮。
我抱著小成瑞,輕聲唱著歌謠,哄他睡覺。
身後傳來腳步聲,伴著那熟悉的花香氣息,我彎了彎眉眼,將成瑞交給素清,回過身,沖著寧玉宸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而後拉著他來到正殿。
「成瑞睡著了,我們去御花園走走吧。」我笑著道。
「恩,你說什麼都听你的。」寧玉宸依舊是那樣的溫潤好脾氣。
他攬著我走在御花園,看到園里的沉魚落雁時,我微微頓住了腳步。
「你還種著這花?」我抬眼問他。
「你喜歡,我沒有理由不種。」寧玉宸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
「可這是他送給我的。」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只要你是我的,就可以了。」寧玉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俯下了身子,輕輕咬著我的耳垂道。
我臉頰一紅,還沒來得及回答,他便將我打橫抱起,「既然成瑞在梨妝宮,那我們去龍吟殿找樂子吧。」
「喂,喂,你放我下來,這麼多宮人看著呢!」我听明白了他的話,羞紅了臉,將腦袋埋在他懷里。
「怕什麼,反正你是我的妻。」
伴著他爽朗的笑聲,我的思緒飛回了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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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念玉被唐錦羽處死,我哭的傷心,卻沒有瘋。
那個平時不起眼的花匠,居然走到我面前,遞給我一只手帕。
我胡亂地接了,拿著抹臉,卻聞到一股香氣,那香氣,只有寧玉宸的身上才有!
我詫異地抬起頭,花匠向我使了個眼色,我當即明白,便屏退了一種宮人。
待花匠撕開臉上的疤痕,又站直身子時,我恍然,那是我朝思暮想的男子啊。
他並沒有跟我溫存太久,只是告訴我,念玉不是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被唐錦羽關在一個地方,讓我裝瘋求得唐錦羽的憐惜,逼他說出我們孩子的下落。
于是,世人便看見了一個瘋了的貴妃娘娘。
其實,寧玉宸是在一次偶然間得知,念玉不是我們的孩子。
那次我被人下了春/藥,白雲楓救了我,唐錦羽對我心生嫌隙,在祠堂中對著母妃喃喃自語。
他說,「如果這真是涼月自導自演的一石三鳥,我還有最後的砝碼,她的親生骨肉在我手里,那個念玉只不過是個替代品。」
唐錦羽說這話時沒有注意到,寧玉宸其實在殿外听得一清二楚。
後來,我瘋了,唐錦羽為了緩和我的喪子之痛,主動告訴我親生孩子還活著的消息,我依舊裝瘋,沒有半點猶豫,因為他並沒有說孩子在哪兒。
唐錦羽曾幾次想把我的親生孩子抱給我,理智卻告訴他不可以。
但是,他的行動已經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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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起大結局篇,靈兒的事情親們表罵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