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微風一拂,小道兩旁的蒼樹簌簌搖晃,受驚的幾只鳥兒即刻隨風飛遠了,思顏頭頂上空的樓閣處,一抹青影忽隱忽現。
「 」的一聲輕響,思顏振開長劍,眼色森冷起來︰「我不來找你,你倒是先找上我了?藍姑娘。」
藍冰蝶沒有開口,回應她的是陡然一轉的鏗鏘琴音,厲烈的琴音擦過思顏的側臉,讓壓抑的空氣陡然波動起伏。
「哼,這就是仙霏瑤琴的威力?」
思顏一柄細劍帶著的風聲悍然上揮,綿密的劍影在半空中交織成了一張劍網,套向樓閣上撫琴的藍冰蝶。
早就辨認出來了,她身邊的那把七弦古琴就是仙霏瑤琴,這個江湖中排名第八的名器。
藍冰蝶長眉一挑,目光一沉,十指飛速的在古琴上波動,鋒銳之氣立刻如刃逼來,那半空中的長劍,「砰」的一聲被無形的風刃給生生擊中,斷成三段,從空中落下。
此時,思顏手上只剩下一個真正的劍柄了,唇線即刻抿得更緊,將身影倏地卷成一道紅色的旋風,一地的花葉被她的勁風紛飛帶起。
她以快得令人看不清輪廓的速度朝著藍冰蝶卷掠而至,五指一扣,就扣住了藍冰蝶白皙的頸脖。
「你接近宸燁目的不純!」
「你亦是。」
兩人雙目互觸,皆是冷若冰霜,思顏明白只要她手一收,被她扣住的藍冰蝶自然躲不過,可藍冰蝶的手放在古琴上,只要輕輕一彈,那風刃也可穿透自己的心髒。
「呵∼」思顏低聲冷笑,眼底的狂氣慢慢浮了上來,「只憑這點武功底子,你可殺不了我這個藍靈劍主……」
死亡只在分秒之間,但藍冰蝶的冰眸里仍是一片靜然,思顏的指尖欲要發功,一線追電的流光卻意外突襲而過,一道血色的淺痕在思顏的臉上異常刺目。
「思顏,手下留情!」
倪月芙突兀的出現,指縫間根根銀針微光晶瑩。
「芙姐姐?!」
思顏眼瞳縮了縮,一時間面色僵化下來,竟也忘了擦去面頰上正緩緩溢出的鮮血。
倪月芙指節微轉,收起細針後,一個欠身致歉道︰「事態緊急,不得以誤傷了你,沒事吧?」
說罷,便拿出絹帕輕輕拭去思顏臉上的血跡,神態一掃先前的冷肅,變得柔媚許多。
思顏搖頭,盯著藍冰蝶︰「你為何要護著她?」
「呵呵∼蝶兒,你自己過來好好解釋。」
倪月芙的芊芊玉手招過去,安然靜坐著的藍冰蝶水眸一動,像是得到什麼命令似的輕移身子,踱步而出。
「瓊月門月使霜月‘幽’見過公主,先前失禮了。」
早先在瓊月門就有所耳聞,瓊月門內除了長老月仙和門主之外,佔門派中血脈位置的還有四大月使。
思顏望著藍冰蝶,稍微低頭的動作里帶著她專有的高雅韻致,禁不住暗暗揣測她未知的來歷。
「思顏,我看人從不過問以往的種種,一旦成為月使之人,必定一心守護我們門派。蝶兒習得一身世間罕有的音攻,這人兒我又瞧著喜歡,便也收了她當我的首席大弟子呢!」
倪月芙早就料到了思顏不安的心緒,微笑著慢慢平撫︰「思顏,先前是蝶兒頑劣,好奇心重,非要出手試試你的身手,如今看在我的份上,你就別再對蝶兒心存戒備了。」
「……」
思顏被倪月芙接二連三的話語怔住,探尋的目光輾轉徘徊于兩人之間,思索半晌,才緩慢而凝重的道出︰「藍姑娘,還真是芙姐姐的愛徒……」
「公主言重了。」藍冰蝶輕聲道,臉上仍是淡淡的清華。
能讓芙姐姐看重,並收作弟子之人,也難怪這個藍冰蝶會有此等的風華了。
「哎哎,你們兩個不要那麼拘謹呀∼你們美人見美人,年紀又相仿,應當好好交流溝通才是啊!思顏,以後就喚蝶兒名字吧,蝶兒你也是,不要總是‘姑娘’‘公主’的,要學著多親近人才是。」
察覺到冷冽沉默的氣氛久久不散,作為當中人的倪月芙加深了笑意,一手執起一個美人的手,將她們的手拉到一起,總算握了起來。
她相信,時間會慢慢改變一些人和事,讓她們彼此適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