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密間,這是除了司空伯玉,旁人幾乎都不知道的一個地方,而璘羲國神秘的葉國師就常在此地與他謀商事情。
「事情正如你所料,就算朕極力堅持要花闌幽殉葬,她終究還是活下來了∼」
司空伯玉背對著葉國師,負手而立,不免有些悵然,他明黃色的龍袍在昏暗的空間里看不清楚,但燭光投映在臉上,一時間竟全無威嚴感可言,顯得無比滄桑。
「吾的預天之術從未出過差錯。」
毫無感情的話語悠悠的飄出,嗓音低沉迷人,听起來很年輕,卻是一種歲月磨過的聲音,彌漫著黯傷。
而聲音的主人常年隱于黑暗之中,只能微微透過衣角的顏色,才知道他的衣衫是偏向藍紫色的。
葉家世世代代的子孫都沿襲了祖輩百閱群書的優良傳統,繼而被稱為「書神一氏」,他們精通奇門遁甲之術,在研究星象變幻和佔卜的領域,更是世間的佼佼者,這些都讓世人望塵莫及,但對于他們一氏的隱密身份與事跡,人們同樣無從探尋。
「只是,接下來朕所做的決定,卻不知是對是錯?」
「皇上是指將花闌幽賜予八皇子一事……」
「嗯,因為銘錫去了,朕接下來只有指望翊冰了,朕看出他對花闌幽有意,但他絕不可再被毀掉,至于明允那孩子,居然有龍陽之癖,朕亦是操心。」說到此處,司空伯玉的眉頭擰在一起,苦惱得似乎要擰斷一般。
「所以,皇上就把麻煩丟給八皇子了。恐怕,這其中汝隱瞞了什麼,比如說,汝在八皇子身上看見了故人的影子。」
慢條斯理的陳述著事情,他的語調與心緒從不因任何而改變,洞悉著世間的一切。
司空伯玉眉峰一抖,臉色更沉下三分,最後只是無奈的一聲嘆息︰「模樣像極了他的母親沁心,但倔強的一股沖勁,卻總讓朕想起那個女人……」
「汝始終是執念過深,吾曾算過,八皇子和花闌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或者說,是一種命定的羈絆,但命運所牽連出的後果,是福是禍?時機未到,還無法斷定。」
「是這樣嗎……那銘錫的死,你可算出真凶?朕覺得這也許真的跟這深宮之內的人有所聯系。」
原本沉浸于淡淡憂傷之中的司空伯玉,忽然心中一急,猛地轉過身子,焦慮的目光直射那黑暗中的人。
「吾不是神,有些事只能推算,況且凡事最好不要深究。祈王之死,吾只有十六字相告︰死即開端,多劫連環,命之錯位,終不可逆。」
葉國師今時今刻的寥寥數語,卻在冥冥之中指引出了未來的種種。
清幽閣,闌幽已經和雪溪雪芷在這里小住多日了。
這期間花仲影來看過她,倪月芙也曾深夜來訪過,然後就是雲塵三天兩頭來跑來,和兩個姐妹聊些宮里的八卦之事,而獨獨司空暝自從那日一別,就始終沒有再露面了。
最近幾日,雲塵也很少來了,闌幽一直閉門不出,只是即興練練琴曲,雖然有雪溪雪芷相伴,但清幽閣越發的清靜,甚至過于冷清了。
「小姐,你不打算出去散散心嗎?這整個承宣宮,你都不曾好好逛過呢!」雪溪可耐不住寂寞,看出闌幽也有些愁容,笑嘻嘻的提議道。
八皇子,讓我好好住在這里,沒什麼事就不要隨意亂走。
闌幽搖著手,繼續安靜的凝視著窗外,「吱吱」叫個不停的知了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它的歌喉,青翠欲滴的修竹林立在地,偶爾微涼的風輕輕一掃,便灑落了幾片小而細的竹葉,緩解了夏季的些許悶熱。
雪溪堵起了嘴,明明都是一樣的景色,闌幽卻是白看不厭。
「小姐,你都呆在這竹樓里快一個月了,再不出去可會悶壞的,再說八皇子的意思,也不是要把你禁足在這里啊,好歹皇上都把你賜給他了。」
「我看快要悶壞的是姐姐吧?小姐天性喜靜的。」
在一旁听著的雪芷嘟嚷了一句,立即就被雪溪眼里的一道凶光嚇住,只得苦笑著道︰「嗯嗯,皇上把小姐賜給八皇子了,他不可能就這樣放任小姐,一輩子不聞不問的。」
「就是啊,我覺得八皇子那種帥氣又霸氣的人,肯定是不好意思來看小姐,他會害羞,好可愛啊∼」雪溪邊說著,眼里就一片星光閃爍,整一副痴迷狀。
此話一出,她身邊的兩人一致的汗顏,隨後闌幽愣在旁邊,而雪芷一臉的無奈,心里不停的嘆氣,難以阻止這個有時會過分臆想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