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強正練得進入狀態,一個轉身飛腿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引得陣陣喝彩。他也很得意,原本在基地拳腳功夫除了陸尚榮便無人能和他抗衡,正要再吹兩句牛炫耀一下,猛地發覺背脊涼颼颼的——秦時竹等人緊緊地盯著他。
「都是咋的了,這麼盯著我,感覺怪怪的,俺身上沒畫著烏龜吧?」
「過來,過來,有話和你講。」秦時竹把剛才討論的事情一說,還沒等說完,活寶就叫嚷起來,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我就這麼一個妹妹,絕對不行!這事沒得商量。」
其他人倒好,夏海燕急了,氣得直跺腳︰「哥……,你過來,我跟你說!」
沒幾分鐘,夏海強就灰溜溜地跟在妹妹身後回來了,臉上還有幾分不甘,周羽眼尖,一眼就發現了他耳朵上的紅腫,忍不住和何峰咬起了耳朵。夏海燕帶著幾分得意,幾分俏皮地說︰「行了,我哥同意了。」
「真的?」秦時竹盯著夏海強,「海強,你自己說,贊成還是反對?」
「我……反……」「對」字還沒出口,夏海燕已經杏眼圓睜,後面那個字就被海強硬生生咽了回去,變成了「唉呦……我……我……贊成。」原來夏海燕的手還掐在他上呢。
「男子漢大丈夫吞吞吐吐的,這麼不痛快!」
夏海強心里連呼冤枉︰秦總,我是不贊成的呀,可是俺妹子,俺鎮不住她呀!
「既然表決通過,那就按決議內容實施。具體行動步驟由尚榮布置,措施越嚴密越好,風險越低越好,一定要確保拿下匪首,剿平匪窟。」
「好!魏二麻子和我有幾分相像,就由我裝扮成他;洪義、周羽、海強、郭寶一同上山賀壽,扮成其余匪徒;海燕扮成‘壽禮’,看準機會就制住那個馬三爺,擒賊先擒王;秦總、老何帶其余人在山腰處接應,伺機行事;我們的槍支彈藥就放在壽擔里,務必要蒙混過關,就讓周羽負責偽裝……」陸尚榮高效地給出了初步方案。
「就這麼定了。到時候咱們都得換好衣服,裝上假辮子,海燕也要裝扮成村姑模樣……」秦時竹這麼一說,眾人都笑了。
葛洪義眼楮骨碌碌一轉,對夏海燕說道︰「呆會給我幾個營養膠丸,我有妙用。」
第二天眾人忙著分頭準備,葛洪義卻叫上了郭寶來到了關押匪徒們的山洞。這些人經過兩番折騰,又被關了一天一夜,早已是不顧一切的想活下去。雖然對方已答應放自己一條生路,還只要腳步還沒有離開這山寨,只要還沒有松開捆綁住手腳的繩索,這條小命還是在人家手上攥著。
「下山後還想作土匪麼?」
「爺爺,就是您再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了。」
「不敢就好。大當家昨天說放你們下山,結果很多鄉親不同意,說你們罪行累累,慣會打家劫舍,放出去難免不再落草為寇。」
「爺……」土匪急得都跪下了,生怕對方改主意。
「我這里有顆藥丸,三天後沒有解藥的話就會毒發身亡,但只要你們答應幫我做一件事情,事情完了我不但給解藥放你們下山,每人還給50兩銀子……」
眾人目瞪口呆,這都什麼事啊?一個個猶豫著,不敢吱聲。
「不樂意?行,那證明你們匪性還沒有褪盡,說什麼重新做人全是假的,等會就殺了祭旗!」葛洪義臉露凶光,掏出腰間的手槍比劃著。
「爺……爺……我吃……」一個匪徒向前爬了兩步,郭寶將膠丸往他嘴巴里一塞,喉嚨口一捏就下了肚。
「你叫阿達吧,你不錯。郭寶,等會把他留下,其余人全殺了扔到山谷里去,算是給鄉親們報仇了。」
「爺……爺……我們……小人……願意」其余幾個急了,都不由自主地匍匐過來。看著郭寶一一給他吞下膠囊,葛洪義詭秘地一笑︰「行了,都起來吧,給他們松綁。」
眾人七手八腳地站立起來,身子卻兀自瑟瑟發抖。
「事情倒也簡單,明兒晚上听說是馬三爺的壽辰,你們帶我們上山去送份‘壽禮’……表現好自然有賞,要是想耍花槍,嘿嘿,到時候就等著爛肚腸吧。」
「小的一定盡力,盡力……」
出發時間到了,眾人都收拾妥當在山頭匯聚。為了配合行動,夏海燕悉心打扮了一番,穿的雖然平常,但恰到好處地突出了原本軍中校花的俏麗,活生生的小家碧玉,一眼銷魂。其余眾人也換上了匪徒服裝,裝了假辮子,從模樣上看與正經土匪沒啥兩樣。陸尚榮一聲令下,由阿達領路,一堆人押著「壽禮」,挑著沉甸甸的「壽擔」就出發了。
走走停停,估模著快五點才到遇羅崖下,山路崎嶇,地勢險要,果然是一處易守難攻的要塞,真要是強攻非得花大力氣不可。陸尚榮和夏海強交換了一下眼神,意思千萬提高警惕。
「小羽哥哥,一會千萬小心。」夏海燕小聲叮囑著「押解」自己的周羽。觸及溫柔的眼神,周羽心中一動,抿了下嘴唇卻堅定地頓了下頭。夏海燕雖然從未表達過什麼,但熟悉內情的人都知道她整天「小羽哥哥」叫個不停,早已暗生情愫。盡管她平日里一副剛強模樣,但畢竟是女孩子,關鍵時候的兒女情長還是免不了的。還沒進寨子心里就想著︰萬一遭遇不幸,能和心愛的人死在一起也無憾了。
越接近山頂,眾人越加提高了戒備,準備隨時應付突發情況。
怕鬼偏遇鬼來,才走了沒兩步,冷不防從路旁閃出一個土匪,大喝道︰「停下,哪個山頭的?」邊說邊用一雙三角眼在眾人身上滴溜溜轉了個來回,在夏海燕身上更是直勾勾停了老大一會。
「這位兄弟,辛苦辛苦,這是雲台山的魏爺,趕著給馬三爺他老人家拜壽呢!」阿達熱絡地上前拍拍對方肩膀,嘴還特意往夏海燕那兒努努,「這是送給三爺的壽禮。」
「你怎麼連山禮山規都不懂,是‘溜子’,是‘空子’,也得對了暗號才算。」三角眼明明已放松警惕,嘴上卻佯裝盡職,黑著臉說道,「天光光,地黃黃。」
一听要對暗號,陸尚榮等人心里一沉,暗罵***土匪還搞這一手,冷汗都冒出來了,板起臉孔就罵︰「放屁,俺老魏誠心誠意給三爺賀壽,你個小兔崽子敢說我們是‘空子’……」周羽的手「刷」地模到了飛刀柄,準備一有不對就解決這個不開眼的家伙,夏海強更是青筋暴跳、兩眼生威。
正在千鈞一發間,阿達已挺直了腰桿,毫不含糊地對道︰「發騷母雞跳上炕。」
對完暗號後三角眼的黑臉一下子變了,訕笑著說︰「魏爺,不好意思,兄弟得罪了,得罪了。三爺還在上面等著呢……」
好險,幸虧有了阿達,陸尚榮忍不住長出一口氣,夏海強朝著葛洪義悄悄豎起了大拇指——搞情報的果然有先見之明!待走遠後,秦時竹拍拍阿達的肩膀︰「你小子不錯,回去好好賞你。」
「這是小人的本分。」
正說著間,周羽壓低聲音說道︰「大家小心,已經快到了。」抬眼一看,眾人已順著山道到了山頂寨門前,山寨門口還站著幾個土匪,看來是馬三爺的嫡系人馬,這回不對暗號而是要收繳賀壽匪徒的武器。前面有幾撥人馬不情願,但對面也不是吃素的,當下就罵︰「你小子是來賀壽的還是砸場子的?連這點規矩都不懂?」于是眾匪徒除了隨身攜帶的手槍外全部被收攏堆放,好在大家一般,罵罵咧咧幾句也就罷了。
陸尚榮等人入寨時,不等門崗開口就已自覺地將繳獲的幾桿快利槍遞了過去,只留下了腰間的手槍。「還是魏爺爽氣,里面請!」
夜幕漸漸降臨,匪徒越聚越多,聲音越來越吵,壽禮也越堆越高。秦時竹目光一掃,所謂的大堂就是個大山洞,倒是十分寬敞。左右擺開了酒席,幾乎已經坐滿,看來土匪到的都差不多了,中間空出一條通道,卻是專供上前拜壽的。
大堂最里面搭起了一個台子,正中央還有模有樣掛了塊「威震四方」的匾額,一個大大的壽字下,端放著一把鋪著虎皮的太師椅,看來該是馬三爺的位子。夏海強心里不禁暗笑︰老子等會就來個「威震四方!」眾人以眼色示意,早已找準了位置。
不多時,一個胳膊上系著紅帶子的土匪走上堂前,朝四面一拱手,高聲說道︰「今兒是咱們馬三爺五十大壽,各位弟兄從各路辛苦趕來拜壽,可見咱們三爺是何等受敬重。下面,有請三爺……」阿達壓低聲音告訴秦時竹,土匪中慣以系紅帶子表示該人為堂官,專門主持一些場面、傳達頭子意思。在眾匪徒亂哄哄的喝彩聲中,一個身穿馬褂、五短身材,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的人大模大樣地在太師椅上坐下,最引人注目的是左眼還戴著黑色眼罩,怪不得私底下又稱「獨眼馬三」。
趁著眾人情緒高漲,堂官一臉諂媚地請示︰「三爺,大伙都到了,是不是開始?」
「開始!」
堂官立馬高呼︰「弟兄們!」
「有!」
「堂里掛燈籠,堂外點明子,給三爺拜壽!」
「好!」眾人齊聲喝采。
「拜壽開始!」
一路路土匪上前賀壽,嘴里大呼︰「給三爺拜壽!給三爺獻的是……,恭祝三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動手的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