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勢 第二卷 宦海風--第三卷 辛亥狂飆 【第048章】 強炮逞威

作者 ︰ 月影梧桐

在馮國璋的猛攻之下,早已肝膽欲裂的黎元洪棄城而逃,但他不知道的是,袁世凱比他還著急,老袁生怕馮國璋打得太狠,斷了和談之路,便親自派已成為袁府座上賓的汪精衛找武昌方面和談,汪立刻遵照袁世凱的意思,委托他人帶去了親筆信︰希望革命同志達成南北合議,聯合起來要求清帝退位,並推舉袁世凱為臨時大總統。

各省代表大會當時正在討論英國領事葛福新提交的局部停戰條件。一些代表認為清政府的滅亡只是時間問題,今後是戰是和,主要就看革命軍與袁世凱兩方,把袁世凱拉到革命陣營來,不失為一個避免大規模內戰的好辦法。要把老袁拉過來,就要給他一個位置,袁世凱已經是清朝的內閣總理大臣,要袁反清,只有給予更高的權位,革命軍如果以民國的臨時大總統位置相許,讓袁世凱利用自己的力量來逼迫清帝退位,建立共和民國,那麼革命的勝利就可以提前到來了。不用說,這種妥協思想佔了上風。

30日,各地軍政府代表在漢口英租界順昌洋行舉行了第一次會議,代表的成分十分復雜,革命派和立憲派佔有幾乎相等的多數,另有少數舊官僚、封建士紳,甚至還有清廷的密探(會議內容被一字不漏的傳到了袁世凱那里),郭文作為東北方面的代表也參與了會議。會議推舉譚人鳳為議長,決定在臨時政府成立前,由湖北軍政府代行中央軍政府職權。會議的還有一項議程是討論和平方案︰一個是全國性的。由袁世凱內閣代表清廷統治下地各省區,希望能和一個能代表全部革命省區的人進行和談;另一個是局部性的停戰,由北洋軍在武漢的最高統帥馮國璋與黎元洪進行湖北地區的停戰談判。

全國性的方案剛剛提出就被否決了,主要原因就是湖北集團和江浙集團彼此都在爭奪主導權,東北集團指示郭文千方百計破壞達成全國性停戰方案的企圖,秦時竹更不想讓遠在漢口的代表會議束縛自己的手腳。全國性的方案行不通,局部性停戰成為了雙方地唯一選擇。

停戰議和本來是袁世凱為瓦解革命力量、竊取最高權力而設下的局,這一點,革命黨人不是看不到。但漢陽失陷尤其是黎元洪棄城而逃後後革命黨人已呈現渙散狀態,他們感到自己軟弱無力。同時。由于缺乏一個徹底的革命綱領,使得大多數人對袁世凱抱有幻想,認為只要他接受民國的旗號,革命就能大功告成。這樣,他們就從要求袁世凱「反戈」,到接受袁世凱的停戰條件,進而談判議和,一步步滑向妥協的道路。

逃跑途中的黎元洪一听到簽訂停戰協定的消息,喜出望外,第二天就動身返回武昌摘桃子。劉公和張振武因為他擅自出走造成混亂局面。主張通電彈劾他的失職行為,雖被其他人所勸阻,通電沒有發出,但黎元洪卻因此而對他們懷恨在心。與張振武等人的矛盾進一步激化。

馮國璋用炮轟擊地起勁,山海關方面也沒有閑著,只不過倒楣蛋換成了曹錕所在第三鎮。秦時竹下了命令後,寧武不敢怠慢,當天夜里就安排火車運輸。到前線時正好是清晨。望著四門嶄新的榴彈炮,陸尚榮大喜過望,他深知重炮的威力。但2噸的重量實在是太重了,炮營將火炮從車廂里卸下來後,費盡心機都想不出拿到山坡上地辦法,只好匯報給陸尚榮。

「你們就不會把火炮拆開分散著搬上去?」

「試過了,輪子什麼的當然沒問題,關鍵就是炮筒,如果在平地上倒也好辦。大不了用騾子拉著走,可是要爬坡,實在是無能為力。」

「那多動動腦子,總有辦法的嘛。」

「師長,都說辦法總比困難多,可我實在是黔驢技窮。想不出法子啦。」郭寶哭喪著臉。「眼瞅著這麼好的炮用不了,我也著急呢!」

陸尚榮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眼楮在幾個中級軍官的臉上掃來掃去,希望能找到什麼好辦法,最後他地眼光落在劉翼身上,直愣愣地盯著他。

劉翼被他盯得渾身發毛,趕緊說︰「師長,您別看我,我也沒有好辦法。」

「有,你有辦法!」陸尚榮突然想到了,猛地拍了劉翼的肩膀,痛得對方直齜牙,卻不敢抗議。

「師長,什麼法子啊,我怎麼想不出來?」

「就落實在你的飛艇上。」

「飛艇?」劉翼還是不太明白。

「笨蛋,讓你用大飛天把大炮吊到山上去。」看他如此不開竅,陸尚榮急了。

「師長,我不是沒想過這辦法,但火炮太重,怎麼才能放到吊籃里去呢?」

「誰讓你放吊籃里去的,用繩子直接綁住吊在外面不就行了?」

「我怎麼沒想到呢?」劉翼興奮地說,「我趕緊去試試。」

「千萬注意安全,繩子弄的結實點,要是斷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知道啦!」劉翼頭也不回,朝飛艇飛奔而去。

一個小時後,劉翼和其他隊員就操縱著一艘滿載著沙袋的大飛天飛到,為最大限度發揮飛艇的升力,吊籃里除了必要的操縱人員外,全部都放滿了沙袋,吊籃與火炮之間地繩子被捆得結結實實,關鍵部位還纏上了鐵絲加固,陸尚榮和一大群官兵圍在旁邊給他們加油鼓勁。沙袋一個接一個地被拋出吊籃,繩索繃得越來越緊,等到沙袋被拋掉七成時,飛艇吊著火炮緩緩地離開了地面。下面齊聲叫好。紛紛鼓起掌來,飛艇又陸陸續續地拋下了幾十個沙袋,帶著火炮越升越高,螺旋槳也旋轉了起來,慢慢地朝山頭方向飛去。

到了炮兵陣地上空,劉翼指揮氣囊放氣,飛艇緩緩地下降高度,當火炮立足腳後,下面的人趕緊解開繩索,月兌離了火炮重量的束縛。飛艇一下子輕了很多,猛地往上一竄。就這樣,整整忙乎了一個上午,終于把四門火炮都運到了山上。下午就是炮營地事了,一方面要構築陣地,另一方面要校正射角,安排試射。炮兵沒過多久就模透了這幾門新炮的脾氣。望著榴彈炮驚人的威力,大家議論紛紛,卯足了勁要給對面地北洋軍一點顏色看看。

經過了前一天地忙乎,第二天四門榴彈炮一字排開。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北洋軍軍陣地,郭寶要給對面地曹錕吃重達31斤的「糖」了,為了保證射擊精度,還要安排空中火炮校正。一般都用校正氣球的。但革命軍向來沒有氣球,不消說,這個任務又落實到了飛艇隊頭上。劉翼指揮飛艇飛到了離地七百米的高空,細看之下,飛艇地吊籃里還拖下來一根長長的電線。這是工兵營的杰作,為方便報告彈著點,修正彈道,特意架起了電話。在山坡前面,臨時搭建了一個通訊中轉中心,由通訊員將飛艇報告及時通報給在炮兵陣地上指揮的郭寶。

前幾次炮戰,北洋軍吃了不小的虧,也學乖了很多,將營寨遠遠地扎在離陣地15里的地方。那里已在革命軍原有火炮射程外,但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革命軍又擁有了更遠射程的利器,再加上是山上往下射,射程超過22里,整個清軍營地。都在榴彈炮的覆蓋範圍內。

關于轟擊目標的選定問題。師部幾個指揮官和炮營討論了一清晨,最終決定。首先是敵人的兵營,以殺傷有生力量為目標,其次是炮兵陣地,反正敵人地火炮一時半會也拖不走,等打完了營地再來收拾也不遲。上午九時,炮擊正式開始,炮兵們揭去炮衣後,迅速轉動方向機,再通過轉動高低機,將標尺定在8500米的距離上。

炮兵們抱起三十多斤的炮彈就往里塞,準備就緒後,郭寶向陸尚榮請示︰「報告,一切準備完畢,請求開炮。」

「好!開炮!」

郭寶將手里的小紅旗一揮,四門炮幾乎同時發出震耳欲聾地響聲,炮彈竄出了炮膛,劃著美麗的弧線落到了敵軍的陣地上,經過近半分鐘後的等待,陣地上的人才听見炮彈在敵營中炸響地聲音,同時電話里焦急地傳來了劉翼的聲音,「偏左400米」。第二輪齊射的結果是偏右150米,炮兵們又一次迅速地調整了方向機,第三輪齊射就正好砸在兵營里。

其實,在第一輪炮彈落地後,北洋軍軍就亂了套,誰都沒有想到革命軍的炮彈居然能打這麼遠。曹錕正在指揮部,听見炮彈落地的聲音,還不敢相信,問副官︰「外面出了什麼事?趕緊去看看。」

第二輪齊射後,副官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統制,不好啦,革命軍向我們開炮了。」

「革命軍?不可能?他們怎麼會有打得這麼遠的炮?」曹錕還以外又是上次夜襲那樣的近距離偷襲,「趕緊命令炮營還擊。」

第三輪齊射後,炮兵營管帶連滾帶爬地進了指揮部,「報……報告,統……制,不……不是敵人偷襲,是……是革命軍從關上方向打過來的。」這人一緊張,連話也說不利索。

「這到底是什麼炮?怎麼打得這麼遠?」曹錕極為生氣,「你不是說這個距離革命軍的火炮無論如何也打不到嗎?」

「統……統制饒命,不……不知道革命軍那里弄來了這麼厲害地火炮,卑……卑職實……實在不知!」

「這到底是什麼炮?」

「我……我……猜……猜是大口徑榴彈炮或……或加農炮。」

「混蛋,敵人的炮彈都打到頭頂上來了,你……你還在那猜測,趕緊給我去查,去還擊。不然我要你腦袋!」曹錕暴跳如雷,眼楮要噴出火來似的。

炮兵管帶失魂落魄地跑出指揮所,向炮兵陣地跑去,很快被潰散部隊淹沒了。

「統制,統制,敵人的炮火太厲害了,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忠心地參謀抓緊時機勸說曹錕。

曹錕又怒罵了一通,總是自己的性命重要,無可奈何地找了個地方趴了下來。第一輪齊射時,北洋軍官兵已紛紛跑出營地。有少數已經昏了頭,朝營地右邊跑去,正好成為第二輪齊射地犧牲品,大部分人朝後面跑去,只有一小部分人用殘存地最後一點理智立即趴在地上。確實,敵人的腿再快,也快不過炮彈地速度。在飛艇的協助下,炮彈猶如長了眼楮,準確地落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中。

劉翼興奮地喊,「打中了!打中了!敵人朝後面跑去了。快延伸!快延伸!」

火炮延伸後,剛才往後面跑的很多北洋軍又被延伸的炮火擊中,整個營地騰起一團團黑霧,夾雜著士兵們哭爹喊娘地聲音。這邊變成了人間地獄,山海關上的陸尚榮、蔣方震他們高興得直揮舞拳頭,「好!就這麼打!狠狠地打!」

打完了第一個基數後,革命軍把炮口對準了清軍的炮兵陣地,劉翼在指揮艇上看得最清楚。炮彈在敵人的火炮中炸響,不時有碎木頭、破鐵輪被高高炸起,然後又重重地落下。這種單方面的屠殺整整持續了一上午,直到打光了所有的備彈才算數。看見炮擊停了,在天上的劉翼還不知道內情,一個勁地在電話里喊,「怎麼不開炮了?打啊!打啊!」

「劉翼,你下來吧,沒炮彈了!」陸尚榮命令他。「趕緊到我這邊來匯報戰果。」

炮擊停止後,曹錕在指揮部里召開了會議,潘矩楹哭喪著臉,「曹統制,二十鎮損失大了,被炸死100多。炸死的有近300。不是說革命軍的火炮打不到這里嗎?是哪個混蛋說出來的,您要給我們做主啊!」

曹錕心情也不好。他地人員傷亡雖然少點,但炮兵營被炸得七七八八,完好無損的火炮只剩下6門山炮了,基本上可以說是喪失了戰斗力,他臉一沉,「你別說了,第三鎮的損失也不小。」

「前些日子我就說革命軍炮火厲害,要遠一點安營扎寨,偏有人進言說什麼革命軍最遠也只能打到這里,現在倒好,吃大虧了。」潘矩楹用眼光掃來掃去,「高富貴呢?高富貴呢?怎麼不見他來開會?就是這家伙說的,真想拉出去把他軍法從事。」

曹錕找了半天,也不見那個罪魁禍首地炮兵管帶,問旁邊參謀,「高富貴是不是畏罪潛逃了?」

「沒有,高……高管帶為……為國殉職了。」參謀小聲地回答。

「啊!」曹錕張大了口,半天沒回過神來,最後才擠出一句,「找副上等棺木,好好厚葬他。」

人都死了,潘矩楹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只好問︰「眼下怎麼應付?這麼下去軍心動搖,山海關要是趁機殺過來,我怕抵擋不住啊!」

「潘老弟,不要慌。」曹錕大大咧咧地說,「華甫攻下了漢陽,武昌指日可待,等掃平了湖北,我請求大帥再加派援

「可我听說袁總理正在和武昌方面和談呢?」

「和談倒也有,這是大帥的緩兵之計。」曹錕想了想,「就是真和談也好,南方的局勢安定了,就有功夫騰出手來對付關外的革命黨。」

「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看咱們還是趕緊給總理發電,也趕緊和東北方面和談!這麼硬撐下去不是辦法。」

「和談也是好辦法,我這就給京師發報。」曹錕其實也有這個心思,只是不好意思講,現在潘矩楹既然提了出來,那就正好。

「和談之前我看駐地還是要離開關隘再遠一些,要是再捱上這麼炮擊,我們又還擊不了,不是干挨打嘛!」潘矩楹算是被榴彈炮打怕了。

「現在也只有按你的意思辦了。」

12月1日,郭文將雙方即將停戰地消息電告東北,焦急地提出,「余才疏學淺,參加代表聯合會著實吃力,恐怕誤事,請都督速派遣得力人選前來接替」,臨行前秦時竹只告訴他到武昌象征性地參加一下,和黎元洪見面,沒想到居然作為東北方面的代表參加會議,令他十分惶恐。

哪知秦時竹的復電更讓他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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