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勢 第二卷 宦海風--第三卷 辛亥狂飆 【第070章】 事有蹊蹺

作者 ︰ 月影梧桐

就在秦時竹和葛洪義秘密研究、分析戰略環境之時,日本領事館內也在進行著類似的談話,主角依然是三村和川島浪速。

「川島先生,听說您卷入了此次針對秦時竹的暗殺行動?」

「不不不,絕對沒有,請領事先生不要听信傳言。」川島急忙否認,「我倒是好奇帝國政府對秦時竹的遇刺沒有什麼反應。」

「反應?你想要什麼反應?你添的亂還不夠多嗎?」三村冷笑一聲,「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有確切消息可以證實你參與了這次事件。」

「看來領事先生的情報還真靈通,不過,我真沒有策劃這次事件,我只不過是在事後才過問的。」川島見混不過去,換了種口氣,「我是奇怪帝國政府為什麼不抓住有利時機,利用內部的混亂,及時出兵滿洲呢?」

「混亂?你看過秦時竹的表演就知道什麼才是混亂。」三村深表不滿,「連我都差點被瞞過去,事實證明秦時竹牢牢掌握著主動權,你說的混亂恐怕是你自己一邊吧。」

「有一點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帝國政府看中了秦時竹而不是其它人呢,秦這個人如此難纏,且不好對付,我為帝國在滿洲的利益擔心啊!」

「看來你還真是無限忠誠于帝國的滿洲事業。」三村譏諷他,「想必川島君有什麼好主意嘍?」

「不敢,但我覺得滿清肅親王善耆對帝國甚為友好,滿洲又是滿族的故鄉,我們為什麼不扶植他而要扶植秦時竹呢?挑一個相對容易控制的人不是更符合帝國的利益嗎?」

「看來你對于政治完全是門外漢,善耆更听話不假,但他有能力控制住滿洲嗎?帝國要一個繁榮的滿洲,而不是一個充滿危機和動亂的滿洲。如果說帝國政府本來對秦時竹的能力還有所懷疑的話,那麼經過這個事件,我們可以相信他完全有能力控制住滿洲。」

「可是,可是。如果秦時竹不听話怎麼辦?帝國現在支持他,萬一他強盛起來要危及帝國的利益豈非得不償失?」

「強盛?秦時竹他再強盛也是只不過是一只強壯的螞蚱,帝國這頭大象只要輕輕一碾,他就蹦達不起來了。」

「領事先生就這麼自信?」

「川島先生,我知道你地背後是黑龍會和海軍,我也知道陸軍和海軍之間有矛盾。但我要提醒你,這次支持秦時竹的政策我們外交部和政府是和陸軍取得一致的,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言行。你若是真的為帝國的利益著想,不如去經營蒙古。」

「謝謝您地忠告,我告辭了。」……

12月15日清晨,三村照例又要看《人民日報》。這是作為領事所必不可少的政治課,但今天的報紙讓他覺得觸目驚心,頭版頭條居然是這樣的——「金還背後真凶漸漸浮出水面,阻撓革命無所不用其極!」。

本報訊︰連日來,為了徹底清查刺殺秦都督一案,內務部、司法部、警察局組成聯席調查組,深入查訪有關事實和案件當事人。據本案直接凶手金還和李平度供認,……現已初步查明兩人是受人指使,……指使者為某些滿族親貴王爺……此等人為阻擾實現共和,千方百計破壞革命進程……除掉革命領袖只是他們陰謀的一部分……他們還計劃在東北依靠若干反革命殘余勢力……妄圖實行復闢……在調查過程中。還發現有與外人來往蹤跡……里外勾結……妄圖出賣我中華民族之利益換取帝國主義對他們倒行逆施的支持,不惜賣國求榮,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更有少數洋人,與這一小撮反動勢力狼狽為奸。置其本國政府恪守中立、不干涉中國內政地聲明若罔聞,企圖火中取栗……

本報最新消息︰交待完上述罪行後,為逃避法律制裁,兩人在獄中相繼自殺身亡,根據他們的交待和線索,在金還家中查抄出金銀珠寶等共價值約50萬兩……據初步調查,絕大多數為其貪污受賄所得……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說的是誰。但三村看一眼就知道指的是川島浪速。不禁心里暗暗罵道︰「這麼快就被別人抓住把柄了,還敢在我這里大言不慚。哼,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我這事辦得如何啊?」

「干得漂亮!」秦時竹將目光從報紙上轉移出來,「這麼多銀子你怎麼弄到手的?」

「簡單,讓他花錢買命,錢到手後命能不能買到就是他的造化了。」

「看來你也不怎麼講信用啊!」

「信用?我講地啊,我答應他拿了錢就不殺他,這不,」葛洪義皮笑肉不笑地說,「這是他自殺的嘛,怨不得我。」

「自殺?鬼才相信你呢。」秦時竹問他,「你究竟怎麼干的?」

「算啦,你就不必關心這麼多了,還是多關心關心怎麼弄錢吧。」葛洪義笑著說,「我一個堂堂超限戰的專家,連指揮個人自殺都搞不定還怎麼混?」

「我猜啊,你肯定給他們吃了迷幻劑。」秦時竹分析,「你怎麼干我不管,但一定不能露出馬腳。」

「你就放心吧,誤不了事,在這個世界上,知道迷幻劑地人用手指頭就可以數過來。」

老袁自然也看見了標題新聞,招來趙秉鈞問︰「秦時竹此舉有何意思?」

「這個……這個,卑職以為不敢妄自猜測。」趙秉鈞本來想撒個彌天大謊,就說這是他派人嫁禍與朝廷親貴,但一想到老袁那犀利的眼神,就明白這樣回答肯定不行,老老實實說了。

「金、李二人被捕後,你可曾營救?或……」老袁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聲調,聰明的人自然明白他要說「解決」等類似的話。

「稟大人,卑職曾設法彌補,無奈實在看管嚴密,不能找機會下手。」趙秉鈞汗都出來了。生怕老袁說他辦事不賣力。

「這就怪了,難道是馨吾(胡惟德地字)使的手段,不過他沒在電報里告訴我啊。」袁世凱嚴厲地盯著趙秉鈞,「真不是你干的?」

「不是。」這次趙秉鈞回答地很干脆,「莫非,莫非真的象報紙上所說。兩人為國盡忠?」

「不可能,絕不可能。」袁世凱斬釘截鐵地說,「這兩人一個貪財,一個怕死,豈是為國盡忠之人?這里面一定有鬼。」

「大人,您的意思是秦時竹他們做了手腳?」趙秉鈞也覺得蹊蹺。「真要是為國盡忠,兩人也不應該交待就……」

「秦時竹大概不會親自出面,肯定是他授意手下人干的。」袁世凱也覺得撓頭,「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莫非他沒有問出什麼東西,惱羞成怒動了手?「不可能,他是個奸雄,看他玩詐死玩得這麼熟練就知道了。難道他躲了這麼多天僅僅是為了找個人殺殺泄憤?」袁世凱當即否定,「我在想,秦時竹應該已經知曉這兩人地秘密,對他而言已沒有利用價值。還不如……」

「大人,這事情全部是我出面讓馮麟閣安排地,決計不會牽涉到您。」趙秉鈞趕緊表白。

「沒什麼,殺了就是殺了。沒什麼好後悔地。」袁世凱踱著八字步,「我只是一時沒想明白秦時竹的用意,你說,憑他地手段,不難問出金、李背後的人是誰,就是問不出也猜得出;但報紙上地矛頭,明明又是指向那些親貴王爺和洋人的。你說他到底想干什麼呢?」

「從報紙的語氣上來看。應該說的是良弼和善耆,什麼阻撓革命、破壞共和。都和這兩人逃不掉干系,那個洋人嘛,我看估計是肅親王府上的那個日本人川島浪速。」

「我看也是,只是他針對這兩人意圖何在?」

「依卑職所見,秦時竹是色厲內荏之人,此番舉動,想來是不為得罪大人之舉。」

「哦,說下去。」

「一、憑秦之手段,縱然無確鑿證據,但首先肯定懷疑是我們,但他如此大張旗鼓地宣布是那些親貴王爺,就是想避免和我們沖突;二、萬一秦得知是我們之所為,他心中雖然氣惱,但也只能選擇忍氣吞聲,無法發難……」

「這是何故?」老袁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要听听別人的。

「理由很簡單,目前兩邊停戰議和,秦時竹也提出只要答應順應共和,就可推舉大人為民國之大統領,如果此事捅出來,兩家必然撕破臉皮,但又必須給內部一個交待,思來想去,推到那些王爺身上最好,反正他們也深恨秦時竹,不會讓人覺得突然。」

「胡說,誰說我答應做大統領地,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

「對,對,大人是這麼想的,但秦時竹他們就盼著大人您的舉動呢。」老袁的心思,趙秉鈞自然明白,口頭上卻還是要維護清廷顏面的,怎麼說袁世凱也是內閣總理大臣,自己也是內閣部長,「對于議和,他們已經迫不及待了,上次延長停火時間,就是他們主動提議地,他們肯定抱著速和速決的心態,不想節外生枝。」

「節外生枝?有道理,」袁世凱得意地說,「看來這秦時竹也怕我啊,可他為什麼要堅持兩個條件呢?」

「這就是卑職評價他色厲內荏的依據,一方面他是想和的,另一方面,又要顯示他地手腕;我覺得,這個兩手,前者是做給我們看的,後者是做給他下面的人看的,大人您想,」一打開話匝子,趙秉鈞就開始收不住了,「秦時竹以前不過是個小小地巡防營統領,驟得大權,不服者必眾,以兩個條件搪塞,余者固然無話可說,但也堵死了和談的路,不經過我們首肯,這些條件斷然無法達成,秦時竹自然心知肚明,所有才有舉大人為大統領一說;秦之手腕,不可為不高,奈何現在羽翼未豐,故有此色厲內荏之表現。」

「嗯,還是非常有道理,如何應付你有法子了嗎?」

「卑職一時半會也沒想好,但從現在看來,秦時竹也是主和的,這就好辦,兩家談妥條件,就不用刀兵相見。」眼看袁世凱贊同他的觀點,趙秉鈞得意起來,「卑職以為,我們不妨裝聾作啞,任由他和那些王爺們扯皮,總之,一個拖,一個和,一個談,事情總是有轉機的,到那時,還不全是大人您說了算。」

「好,好,就依你之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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