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尚榮帶著部隊開始了強行軍,為減輕負擔,只攜帶了迫擊炮和重機槍,所有的火炮和野炮都留在了關上,至于北洋軍遺留下來的武器和輜重,也只能交由守關部隊清掃,他們只有一個念頭︰「追!」
陸尚榮走後半個小時,工兵營終于將鐵道清理完畢,早已迫不及待的火車拉開架勢,以最快的速度朝前面奔去。時間!時間!最要緊的是時間!最不夠的也是時間!
夏海強得知飛艇動手的消息,也催促著手下加快步伐︰「弟兄們,北洋軍已開始逃跑了,我們一定要加快速度,把他們全兜住!」
李春福率領著騎兵,作為步兵前導,撒開蹄子歡跑起來,這個時候,騎兵的機動性就體現出來了。盡管戰士們都有點累,但听說北洋軍要逃跑,個個如同被注射了強心針一般,「快!」是他們唯一的念頭……
下午四時,騎兵先頭部隊和潰退下來的北洋軍發生了接觸,革命軍顧不得自己人少,抽出馬刀就和敵人廝殺起來,如同一股洪流沖向敵陣。
寒光閃閃、刀鋒陣陣,白光閃爍之後,必定有一個北洋軍血濺三尺,潰逃的敵軍見勢不妙,轉身就跑,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隊伍,又被這樣沖散了,革命軍雖然驍勇,但人數畢竟太少,無法包抄眾多北洋軍,只能擇其主要部分追擊。由于北洋軍的胡亂放槍,騎兵也受到了一些傷亡,能夠追擊的人馬,不到200騎。
這是昌黎附近的狀況。在撫寧附近,基本也是這個情況。不同地是,盧永祥和陳光遠作為高級指揮官是有馬騎的,因此見勢不妙,拋棄大部隊,自己帶領衛隊跑了,等革命軍先頭部隊殺到時,他們已進了撫寧城。^^首發^^
指揮官進了城,大部分北洋軍還在城外。沒有了軍官指揮,他們更是瞎轉悠的沒頭蒼蠅。由于盧永祥和陳光遠已被嚇破了膽,根本不敢做帶領城里兵殺出反包圍革命軍的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部隊被屠殺。城牆上的火炮倒是開始發炮支援,但由于革命軍已和北洋軍糾纏在了一起,開炮只能是敵我通吃。
四時一刻,騎兵大部隊趕到了,潰退下來的北洋軍更加抵擋不住。進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只能按照原路折回,打算再度逃跑。有很多人已經失去了繼續逃跑的勇氣,跪在地上,將槍高高舉過頭頂向革命軍投降。
山海關北洋軍可能被圍的前景震動了京城。隆裕接到袁世凱請求禁衛軍出動地請求時,不禁癱坐在椅子上。半晌說不出話來。愣了好半天,才揮手表示同意。袁世凱心急如焚,但也一步步來,先讓良弼將部隊整好盡管平時對袁世凱多有成見,但在如此緊急的時刻,良弼沒有為難袁世凱,用他最快的速度準備好後讓馮國璋帶走了。人馬是調走了。隆裕卻時時刻刻惦記著這事,派慶親王奕前去袁世凱那里打听情況。
等奕急匆匆地趕到袁世凱指揮部時,袁世凱已收到了大部隊安全撤退到唐山的消息,他不禁有些得意,臨危不亂、金蟬月兌殼的字眼一個接著一個在眼前晃悠。但是一看見慶王,他立刻換成一副驚慌失措的神情。
「慰庭,太後派我打听情況。前線部隊到底怎麼樣了。能不能都撤下來?」奕也沒注意到袁世凱神情的劇烈變化,單刀直入地說。
「難啊。難!」袁世凱哭喪著臉道︰「革命軍來勢洶洶,大有一口把我吞下的樣子,現在大部隊已撤到唐山了,但還有7000人還沒有著落呢。」
「如此連連損兵折將,該如何是好?」
「不要說損兵折將,就是京城能不能保住眼下都是個問題呢?」袁世凱索性再嚇一嚇他。
「不至于吧?不是說大部隊都撤到唐山了嗎?」
「全國大勢都已向著共和,民軍勢力一天比一天利害。听說孫文這回從海外回來,攜有大宗款項,還有西洋海陸軍數十人,都願幫助效力。對南京政府,各國都已表示親近地態度,倘若我們的戰事再拖延下去,勝敗不必論,試問餉在哪里?槍炮在哪里?如果兵臨城下,不但皇位不能保全,就連親貴也都無望了,豈不是後悔嫌遲嗎?」
奕是個膽小的,被袁世凱的話嚇得六神無主,便說︰「你就沒有什麼最後的辦法了嗎?」
袁世凱猶豫了半天,長噓短嘆了半天,才說道︰「只有趁這個時刻,請皇太後俯從民意,肯把政權讓出來,再由我們切實商量,哪個還敢虧待皇上和宗室貴族?就是後世談論起這件事來,曉得朝廷為保民不私天下,自然人人感恩戴德。這樣做,既有了體面,又享受了實惠,豈不很好嗎?不過,這話臣下不好說,請王爺把這話轉奏聖听,若被采納,功勞也不小呢。」
「這我也說不出口啊!」
「這話誰都說不出口,但眼下也只有這個最管用。」袁世凱湊近後悄悄說道,「如今在東北地財產已被秦時竹沒收了,如果再堅持下去,其余那些都可能有危險。我們是多年至交,所以才願意和王爺說實話。」
這就擊中了慶王的軟肋,他嘆息了一會兒,覺得若能保住他上億地家產,做寓公也還快活,就道︰「別無他法,也只好如此。」說罷不敢遲延,進宮匯報去了。太後道︰「你來的正好,前線的部隊撤回來了沒有?事情竟到了這種地步,你看怎麼辦?」
「前線大部分倒是撤到唐山了,只是。」奕道,「我實在也沒有什麼辦法,革匪看樣子還要往京城方面發展。」
「你看咱們的軍隊能阻止他們嗎?」
「很難。」奕也算說了實話,「袁世凱練了這麼多年的北洋六鎮,對付革命軍居然也是一籌莫展。微臣就更沒有信心了。」
「那如何是好?你在朝中幾十年了,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唉——,」奕嘆了一口氣道,「不如讓袁世凱和他們談判,看能談出什麼結果來。」
「不是已在談了嗎?你知道他們談些什麼嗎?」
「皇族不干涉內閣事務,我也不知他們談了些什麼。」奕先不作答。
「你是說現在只有和匪賊談判這一個法子了?」
奕道︰「我看是的,還請太後放心地讓袁世凱去談,他會為咱盡力爭取一切的,太後心里要先有個主見兒。」
奕並沒有向隆裕提出退位地事,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至于談判到底是什麼條件,還是讓袁世凱自己去稟報吧。
五時過後,革命軍各路步軍部隊都趕到了預定地點,夏海強在西路、李春福的騎兵在北路、陸尚榮在東面、蔣方震指揮的增援部隊在南面將意圖逃跑的北洋軍牢牢圍困住了。具體從地理上說,敵軍被圍困在昌黎、撫寧間不到30里方圓的區域內。各路革命軍不停地挺進,包圍圈越來越小,越來越嚴密。六時左右,天已經黑了下來,四路兵馬在邊緣地帶會師,標志著對北洋軍的合圍徹底實現。
北洋軍殘部現在已被壓縮到一個方圓不到20里,不到3000的人馬,卻面臨著革命軍近2萬地包圍圈,要想突圍,簡直是痴人說夢。
身在撫寧城地盧永祥和陳光遠連連給在唐山的曹錕發報,讓他們火速派兵接應,哪知道曹錕和其他人听說來了這麼多革命軍,根本就不敢來救,他們剛剛月兌離龍潭,怎能再入虎穴?
盧、陳二人本身也對曹錕他們地接應不抱幻想,如此表態,只不過是在日後追究起責任來容易逃月兌一些。兩人商議後,覺得革命軍遲早是要取撫寧、昌黎的,趁眼下革命軍的注意力還在包圍圈中北洋軍的時候,趕緊溜吧。
一听革命軍勢大,昌黎、撫寧的守軍也已嚇得魂不附體,與盧、陳二人的想法一拍即合——「開溜」。兩人想了想,雖然在那邊損失了7000,但昌黎、撫寧的3000守軍被他們帶了回去,總算還有點將功折罪的味道。
確定包圍後,馬允承立即提醒夏海強趁勢也包圍撫寧、昌黎,干脆來個一鍋端。可惜的是,革命軍還是慢了一步,等部隊分兵和落在後面的炮兵抽出身來解決這兩座城池的時候,敵人又溜走了。夏海強氣得直跺腳,連聲痛罵,卻也毫無辦法,黑燈瞎火的,哪里去找逃跑的北洋軍?再說革命軍經過一天的強行軍,已是強弩之末,再要追擊,恐怕也是力不從心,只能滿足于拿下這兩座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