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勢 第四卷 逐鹿天下 【第214章】 大軍入城

作者 ︰ 月影梧桐

按他曹三哥的眼光看起來,老頭子若是撒手西去,下面就會亂套,肯定有人尋思接老頭子的班。袁克定那個大爺脾氣很大,架子更大,本事卻不到他爹的一半,肯定接不了班;再看剩下的幾人,著名的北洋龍、虎、狗,王士珍是名副其實的龍,神龍見首不見尾,就是有這個機會他也不會出來做事;段祺瑞現在接替了總理的位置,又負責中樞總指揮,自然會躍躍欲試,虎威十足;可在東南的馮國璋,怎麼看怎麼也不像善狗。爭奪一把手的位置,曹錕知道自己是沒有這個本事的,但是在他身上也有著不同的角色。曹錕算是「第二梯隊」中的領袖,除去龍、虎、狗三人,就數他的資格最老,他倒向哪頭,哪頭就會有壓倒的優勢。

曹錕心里在暗暗盤算︰從原先的北洋六鎮來看,楊善德的第四師、靳雲鵬的第五師算是虎系的人馬,段芝貴的拱衛軍也和他們有比較密切的關系,倪嗣沖也和段祺瑞交情不錯;而王佔元的第二師、李純的第六師則和馮國璋走得比較近,盧永祥和馮國璋的關系也非同一般。倒是何宗蓮的一師雖然排名番號第一,但在北洋集團中卻是靠邊站的邊緣角色,只是他老曹的第三師,嘿嘿,才有中心地位。你們段祺瑞、馮國璋留過洋,喝過洋墨水不假,俺曹錕也不是等閑之輩,老頭子這麼多年來的器重,三師被譽為老頭子的親兵,這個地位絕不是平白無故就能換來的。曹錕只是在考慮應該怎麼辦?

老頭子只要在,自然是他曹錕的效忠對象,別看老頭子平時對段祺瑞和馮國璋兩人客客氣氣,對他老曹經常是吹胡子瞪眼,但曹錕心里明白,這是老頭子不同的御下方式而已,而他偏偏只吃這一套,這樣才說明對自己的器重。問題是老頭子要是一病不起或者有個好歹該怎麼辦?曹錕想來想去。總覺得段祺瑞這人權欲太強,辦事太狠。對外也經常是扳著一副臉孔,他作北洋集團的盟主,威望和資歷肯定是夠了,但是人緣肯定欠缺;至于馮國璋,本來也沒有什麼,只是他一直對老頭子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又經常和段祺瑞勾心斗角。讓曹錕很不適應,偏偏馮國璋還有一個貪財的名聲,更是讓曹錕犯躊躇。高級軍官愛財的自然不在少數,包括他曹錕,這些年來都撈了不少好處,也算不足為奇,可愛錢能愛到像馮國璋這份上,他還真自愧不如。

火車飛馳而過,車窗外大片明晃晃地綠色在搖晃著,曹錕破天荒的第一次為自己地前途和政治命運犯愁起來。參謀推門進來,手中端著早餐,連叫他兩聲。曹錕都沒有听見。

「怎麼?師座,還在為北上的事情犯愁?」參謀放下熱氣騰騰的小米粥和包子,勸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師座也不必太擔心了。昨夜到現在忙乎了半天,師座也餓了吧。趕緊吃點早飯,火車上就只能將就著吃這個了。」

曹錕看了一眼早餐,還是沒心思動筷,倒不是不對胃口,說實在的他早就餓了,只是這形勢?……他掩飾住自己的不安,隨口問參謀︰「和子玉(吳佩孚)聯系上了沒有?他那邊打得怎麼樣了?」

參謀一個勁地搖頭︰「沒有,今天算是中邪了,和陸軍部聯系不上。和廊坊支隊也聯系不上。通訊兵說可能是設備或者線路故障。」

「打仗的關鍵時刻,怎麼能出故障?」曹錕嘆了口氣。「子玉的能力,我是信得過地,守城應該不成問題,就盼著南方的援兵能早點上來,不然我們三師就大大吃虧了。南方的軟柿子沒有捏到不說,現在卻要北上增援京城去啃硬骨頭,子玉還要堅守廊坊,真他媽場場都是硬仗。我不是為自己擔心,我是為咱們三師的弟兄們擔心吶。」

參謀听出了曹錕的意思,討好道︰「咱們師的袍澤,自然是听師長的號令,師座說東,他們絕不會往西,都說師座是福將,只要有師座的帶領,咱們師必定能逢凶化吉、旗開得勝。」听了參謀的馬屁,曹錕的心情好了許多,敞開胃口開始大吃起來。

太陽已經越高了,北京城地人都知道出事了,而且出的還是大事,看著街上警察們神色慌張的游蕩,茶坊、酒館里都是議論紛紛地人群,有各種好事之徒在猜測局勢究竟發生到了哪一步。國務院、總統府的槍聲他們都听見了,從最初疑心又是兵變到後來擔心亂兵搶劫再到現在這副議論紛紛,中間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都有。有人說國務院、總統府打得血流成河,也有的說袁世凱已經被人抓住了,更有人繪聲繪色地形容國防軍的突擊隊是何等凶神惡煞的面容,說是從閻王殿派來抓袁世凱這只蛤蟆精地……如果能把這些故事串起來,保證是一部極其暢銷的荒誕小說。而真實的情況是,突擊隊牢牢控制了京城要害部位,1師的官兵正準備入城。

粉碎拱衛軍士兵的微弱抵抗後,孫烈臣也收到了西路藍天蔚已經動手的消息,決心按照事先預案,在北京城南截住曹錕的第三師,防止將戰火燃燒到北京,打壞了首都可是不小的罪過。為了防止拱衛軍殘余士兵為禍鄉間,他特意派出精銳的騎兵隊四處追殺,凡是敢于逃匿或者反抗地,一律就地處決。那滾滾地馬蹄成了拱衛軍士兵心中永遠的凶神。

京城地警察部隊。按照陸建章地要求。已全面行動了起來。雖然秩序看上去有些亂。甚至可以說是類似于無頭蒼蠅般地亂竄。但畢竟在動。而且體現了內松外緊地特點。特別是各大城門和出口處。警察地盤查尤其嚴厲。凡是那些重要人物或者達官貴人想出城。統統都被攔了下來。理由很動听——外面兵荒馬亂。不安全。至于一般地小民。他們是不會寄予多少關注地。仿佛對他們而言戰爭就不存在似地。

突擊隊控制住局勢後。也是心急如焚。一個勁地催促護個貓爪子在撓心,諾大的北京城,要靠自己及手下這幫警察維持治安,他真是惶恐的可以。北疆方面一再打招呼給他,反復叮囑京城的秩序不能亂,不得發生擾民事件。他可是深知底下這幫警察的底細,平日里就狐假虎威、吆五喝六的,若這個當口給他發難,他陸建章就是有十張嘴也難以辯解清楚。本來事情還可以不辦,但眼下大軍壓境,要是不順從對方,想想自己將來地下場他就不寒而栗。

有人說跑。跑?跑能跑到哪里去?這諾大的中國,要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能比較容易,可是這半世的榮華,這一大家子的生活怎麼辦?再說了,若是他陸建章逃跑,那後果就是畏罪潛逃,自己身上背負著的事情就是置自己于死地的把柄。小民要逃跑很容易,扁擔一挑就是全部的家業,拍拍就可以走人,而大人物就不行了,光是這份家業就能讓他猶豫半天。想來想去,陸建章決定賭一把,最好乖乖順從秦大帥的意思,再加上馮玉祥從中斡旋,只要把事情辦好了,自己往後還有甜日子好過。陸建章當然明白秦時竹的意思,他起兵發難為地是天下,若是一個首都打得破破爛爛,或者亂套,他臉上也沒有光彩。以前還可以把責任推給袁世凱,現在他馬上就要掌握大權了,打爛了自然要心疼。想到這里,陸建章覺得秦時竹比老頭子強多了,老頭子為了天下可是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當初為了恐嚇南方代表團居然能指使曹錕搞兵變,這首都地安危可絲毫沒有在他的心上。

陸建章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心月復又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低聲在他耳邊說道︰「處座,那東西和人已經找到了。」

陸建章聞听此言,渾身一震,顫抖著聲音說道︰「人……人找到了……在不在上面?還……還有氣嗎?」

心月復一臉恐懼,悄聲說道︰「在……在上面,不過已經死了。」

「死了!」陸建章如釋重負地嘆了氣,隨即又站起身來,追問道,「你不會看錯?」

「弟兄們過去看地時候,火已經滅了,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好些個人,但已被燒得黝黑,差點成焦炭了。別人是誰我不敢說,但是他……他這副樣子我還是認識的……」

「好好,趕緊弄進來,這麼熱的天,再不埋葬恐怕明天就會爛。」

月復應了一聲,隨即又狐疑地問,「處座,為什麼不就地掩埋呢?這樣省事多了。」

「你混蛋。」陸建章一看對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情急之下髒話月兌口而出,「對方動兵,矛頭就是對準老頭子,自然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你這麼偷偷模模的埋了,難道還讓人家在開棺驗尸不成?」

心月復吐吐舌頭,臉上的神情就更緊張了。

「去吧,千萬不要走漏任何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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