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國家都有丑聞,或者是經濟,或者是政治,誰都概莫能外,高層的丑聞尤其引起人們的關注,一則小小的、看似微不足道的新聞可能就有無限的爆炸力。昨日還風光無限的大佬,今日卻在這當中炸得粉碎,從古至今,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比如我們最熟悉的「水門事件」……幸運的是,這種丑聞目前輪到了曰本。
大人物往往毀于小人之手,毀于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猶如小螞蟻般的小人物。事情還要從大正政變開始談起,桂太郎內閣倒台後,山本權兵衛作為海軍代表出任首相,在軍費上完全向曰本海軍傾斜,1913財年的預算中,海軍預算多了7000萬日圓的補充撥款(一日圓基本等于一華圓),而陸軍的軍費卻紋絲不動,不要說陸軍方面極力想擴充4個師團的計劃成為了泡影,就是日常更新裝備的費用也感到捉襟見肘。
曰本海軍雖然主要效法英國,但也不拒絕與德國合作,光是西門子公司就得到了不少的合同。海軍特別造艦費中740萬日圓的合同就是山本授權與西門子公司簽訂的。與任何軍火掮客一樣,西門子公司通曉與曰本人、特別是曰本的財閥和高官打交道的「知識」,山本和海軍大臣藤實大將笑納了為數不菲的賄賂,作為西門子能獲得合同的報酬。整件事情看起來天衣無縫,但漏子卻出在西門子公司東京分公司一個小小的打字員上面。這個名叫卡爾里希特的打字員,雖然官職卑微,卻是直接經手秘密文件的當事人之一,對于西門子公司和曰本高層的秘密「來往」通曉得一清二楚。更要命的是,此人一貫花天酒地,在東京時常出入一些高級娛樂場所,與藝妓、舞女廝混在一起,每月的開銷猶如流水一般,根本不是其日常薪水所能夠承擔的。很快就債台高築。
西門子公司發現了這個雇員的不對勁,生怕他在聲色犬馬中將秘密透露出去,就將其調任至大連的分公司繼續任職。卡爾離開了東京地銷金窟,本來就感到極為失落,再加上東京債主的還債勒索,讓他感覺簡直暗無天日。沒事的時候只能去酒吧打發時間。不過,卡爾雖然是個公子,心眼卻也不少,離開東京時攜帶了全部西門子涉及賄賂日方高層的秘密文件謄印件,企圖為自己留條後路。
這一天晚上,卡爾又百無聊賴地來到酒吧,他感覺這個世界的日子遭透了,簡直沒有任何指望——昨天,債主已經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再不還錢就要把他的丑事捅回國去,上午,自己鼓起了最大地勇氣。希望用手中的那些秘密武器向西門子勒索一筆錢財,誰知道經理冷冰冰地回絕了自己,並告訴他,他將被遣送回國,以免造就「惡劣影響」……
三杯威士忌下肚,卡爾覺得自己的喉嚨火辣辣的,腦中完全充滿了可怕後果的設想,甚至……酒精幫助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卡爾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敬您一杯如何?」不知什麼時候,卡爾附近出現了幾個身穿黑大衣的男子,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視著他。
「你們是?」卡爾是在銷金窟里泡大的公子,三杯威士忌還不至于讓他醉得認不出熟人來,但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究竟在何時與這些人結識,更何況是操著德語地黃種人,他印象中,幾乎沒有這樣的人。
「卡爾先生不認識我了?我是內山丸一。」來人恭恭敬敬地一鞠躬,隨即掏出一張名片。
酒吧的燈光很黑暗。卡爾看不出名片上到底是什麼,也不想看得太清楚。
「內山先生,我不記得我們什麼時候見過面……」
「看來卡爾先生最近很忙。忙得連老朋友也不認識了。不過。這不要緊。我主要是和您談一筆生意。」
「生意。我一個小職員有什麼生意好談。」
「我不那麼認為。」黑衣人壓低聲音。「此處不適合談話。我們是不是到外面走走借著威士忌地勁頭。卡爾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往外走。黑衣人很爽快地為他付了酒錢。
「卡爾先生。我听說您即將被調回國內?」
「是地。你地消息可真靈通。」
「是嗎?」黑衣人笑笑。「我還得知一個秘密消息。您手上有我們極為感興趣地貨物。我想。您不介意賣個好價錢吧?」
「我……」卡爾警覺起來,「你到底是誰?」
「卡爾先生,別緊張,別緊張,我只是想和你談筆生意罷了。貴公司看不上您的貨物,我們卻有很大的興趣。」
「如果你不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以及你想做什麼,我很難和你合作。」
「這……」黑衣人笑了一下,「既然大家要做生意,還是坦率一些比較好,我受雇于我國反對山本這一派的圓老,他們希望能找到山本的把柄,把他趕下台,我听說您這兒有我們需要的材料,所以……」
原來是這樣,卡爾松了口氣,不禁暗自懊悔,為什麼當時就沒有想到呢?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也不太晚。
「內山先生,貴國地民主搞得很不錯麼……」
「哪里哪里,比起貴國和別的國家差多了,您看,現在我還需要這些有力武器。」黑衣人三句話不離秘密文件。
「內山先生,我的貨物很貴的,如果我們不能事先談好價錢的話,我很難……」
「我理解,我理解……」內山掏出5000日圓,「這是我看貨的定金,如果可以,我願意另加2萬日圓買下,如果不行,那麼定金就歸您了。」
5000日圓?卡爾暗喜,光是這個數額就足以還債且還能撈上一筆,如果再多兩萬呢?公子腦子轉得飛快,瞬間就想到了東京那些藝妓溫軟的大腿。嘴角間不由自主地出現一絲的表情,全部讓不動聲色的黑衣人看在眼里。
「三萬!」
「兩萬五!」
「三萬!」
「兩萬八!」
「三萬!」卡爾咬定不放松。
「好,三萬就三萬。」黑衣人最後答應了。
得到滿意地數額後,卡爾領著幾人到了自己的處所,從一處極為隱秘的場所拿出了那些秘密文件,「全部都在這里了。」
「是麼。我看看。」黑衣人迅速地翻閱起來,一邊看,一邊點頭,「好好,正是我要找的東西。」
卡爾很得意︰「這幫人想把我弄回國去,以為這樣就能封住我的口,想得倒美!內山先生,貨不錯吧?」
「不錯。」
「那就成交吧。」
「行!」
內山指揮手下一邊迅速將文件裝好,一邊迅速將3萬日圓交給卡爾。
「怎麼樣?數目不少吧?」
「完全正確。真希望下次還能與您繼續合作。」卡爾數完錢後,一臉媚笑。
「非常樂意。」黑衣人收拾好行裝,對其余眾人使了個眼色後繼續嬉皮笑臉對卡爾說。「卡爾先生,現在您拿到了貨款,我們拿到了貨物,可謂各自滿載而歸,我們是否去找個地方慶祝一下?」
「慶祝?」
「比如……」內山做了個曖昧地手勢,卡爾在東京已了解到了這些手勢代表著什麼意思,婬笑著說︰「好好,完全可以!」
「那請跟我來,我保證讓您滿意。費用我們也會承擔的。」三分鐘後,內山和幾人帶上卡爾乘坐一輛馬車中急馳而去。
「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里?」馬車走了許久,卡爾發覺不對勁,突然大嚷起來。
「帶您去慶祝啊!」
「不可能,這邊已遠離市區了。」卡爾掀開窗簾,驚叫道。
「沒錯,我們正是去碼頭。」
「去碼頭干什麼?快讓我回去,我不要慶祝了。」卡爾掙扎著,企圖下車。
內山一點頭。邊上幾人會意,迅速將卡爾按翻在地,嘴上還堵上一團麻布,防止他出聲尖叫。
望著卡爾因害怕而扭曲的臉,內山笑眯眯地除下自己的胡子說道︰「卡爾先生,讓您受驚了,我們準備去天津!會有大人物對你感興趣地。」
卡爾地喉嚨被堵住了,無法發出問話,只能「嗚嗚」地亂動。內山一個漂亮地鉤拳擊在他上面。這家伙立即就昏了過去,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其灌入麻袋。
「快。立即裝船,連夜出發。」很快,一艘早已待命地貨船裝載著特殊貨物和黑衣人等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大連的事情辦妥了。」葛洪義一臉壞笑地走進秦時竹的辦公室,將幾份秘密文件交給他。
「是麼?我看看。」秦時竹接過來一看,笑道,「都是德文,如同天書,早知道當日就學德語。」
「老何已經把大致意思翻譯了出來,好家伙,山本撈得不少。」葛洪義早有準備,掏出另外一些遞給對方。
「好好。這件事辦得真不錯,怎麼樣,人有沒有逮回來?動手時動粗了沒有?」
「沒有……那家伙是個公子,很容易就搞定了,現在正押在我們的模範羈押所做他的白日青春夢呢。」
「西門子公司少了個人,肯定要大起疑心,後續怎麼操作?」
「我讓人裝扮成曰本人辦事,沒有暴露身份,西門子公司最多疑心曰本人下的手,決計想不到是我們干的。大連潛伏組匯報上來的情況也說風平浪靜,沒有什麼特殊,估計西門子也懶得找曰本人地麻煩,就讓其自然消失吧。退一萬步說,就算西門子懷疑是我們搞的鬼,他們又能怎樣?還能來向我們要人不成?」葛洪義想了想,「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倒覺得,我們可以反其道用之,用這個出示給西門子,逼迫對方跟我們合作。」
「這是老何的意思吧?」
「是地,西門子的生產實力你應該很清楚,特別是在電機領域,更是業界翹楚,掌握大量先進的技術和專利。雖然老何本身的才學遠遠勝過任何一個電機學家,但畢竟他還擔任著總裝備部部長的職務,千頭萬緒都要他去抓,不可能一門心思專門研發電機,再說,西門子公司除了電機以外,在造船、槍炮、金屬等各個方面都有專長……老何擬以這個為把柄,迫使西門子更好地與我們合作。」
「那這樣吧,這份東西你再去復制幾份,西門子那可以用上一次,切記,不要逼人太甚,我們還沒有那種實力。」
「對日方面你打算如何處置?我沒看你和曰本哪一派在野勢力有聯系啊。」
「你以為我要找在野勢力?」不是麼?這就令人奇怪了。」葛洪義想了想,「憑我們手中的東西,固然對山本很不利,但單純以這個還無法迫使對方就範,只能激怒對方,我認為,最好就是與曰本在野勢力合作,利用我們手中的文件做炮彈,推翻山本內閣,彼此各取所需。」
「這是一個思路……」秦時竹搖搖頭,「可你不要忘了,曰本無論哪一派勢力上台,都是會以侵略中國為目標的,無非是手段和方法的區別罷了。你地招數很常規,似乎很穩妥,但很落俗套,在我看來,危險更大。」
「怎麼解釋?」
「你以為曰本的民主派上台對我們就有利?錯了,大偎重信是曰本立憲會的代表,是所謂大正德莫科拉西的突出典型,但就是在此人掌權的時刻,曰本提出了企圖滅亡中國的二十一條。曰本民主派為了得到軍方的,往往以對外強硬而著稱,推翻山本內閣而換上民主人士,對我們更危險,我的意思是保全山本。」
「保全山本?」
「是的,歷史上,山本內閣由于西門子事件(真實歷史上,卡爾將一部分文件售價250英鎊出售給路透社記者安德魯普雷,此人憑借著這些文件寫下了一篇報道,並以此向西門子公司勒索25萬日圓,曰本警方幾乎同時掌握了這一情況,但海軍高層動用秘密關系要求警方停止調查,警視廳配合了,西門子公司最後以5萬日圓買下文件,試圖平息事態。但柏林法院以敲詐罪起訴了卡爾,隨即案情大白于天下,曰本陸軍和反政友會力量抓住機會,大肆活動,查出一系列海軍事件,最後迫使山本內閣倒台,山本本人和海相藤實雙雙轉入預備役,大偎重信在陸軍地下成立,海軍勢力一蹶不振。)而倒台,隨之而來就是大偎重信內閣的上台。我們現在已掌握了這一事件的關鍵物證,山本內閣在短期內沒有垮台危險,況且,我們掌握了他的不利證據,對他是個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