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問雲心想,這下他只能對不起傅飛鵬了,為了保護他的妻子不受傷害,他必須先攆走他妹妹。
「哼!這個龍府是你說了算嗎?女乃女乃要你休妻你敢不休?」她恨恨地一瞪,添上一句。「不听長輩的話就是不孝。」
「我……」他苦笑,一臉無奈地再摟緊妻子縴腰,對她施展苦肉計。「妳就不會舍不得我?咱們是夫妻可不是仇人,我對你的正內心意你還不明了嗎?這一生,我的心里唯有你。」
見他神情淒苦,柳依依心軟地回摟他。「你以為是我愛鬧嗎?我也想和女乃女乃和和樂樂的相處,好好當個龍府媳婦,可是他們卻一直逼我,逼得我無路可退。」
她哪有傻到不知道給大家台階下,只是傅家兄妹和女乃女乃的意圖昭然若揭,在那個節骨眼上她想不到其他法子,不翻桌,不立下悍威,今日的龍府早多出一位二夫人,搶寸她的丈夫不說還妄想將她趕出府。
她知道自己太沖動,但是可忍,孰不可忍,鳩佔鵲巢太可恨,她若悶著不吭聲,人家只會得寸進尺,當她是好掘的軟泥,越掘越深。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你有心討女乃女乃歡心她卻不領情,處處給你苦頭吃,這些我全曉得,是你度量大不計較,要不換了其他人,說不定早氣得上佛寺里敲鐘罵菩薩。」她已經做得很好了,超乎他的想象。
若是兩人的身分對換,他大概早就氣得離府出走了。
柳依依想象著那畫面,忍不住笑出聲。「你也挺壞的,菩薩不能罵。」
「笑了?我家娘子笑起來最美了,像花里蹦出來的仙子。」他撞機親了親她的小嘴,雙手調皮地往上撫模。
「少貧嘴,你灌再多的迷湯也消不了我一肚子的氣,傅飛霜真的把我惹毛了。」她佯怒地拍開他的毛手,但沒拒絕他溫柔的輕擁。
「唉,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不是這樣的,她以前只會怯生生的躲在傅大哥身後偷看我,我看到她就想到你妹妹絲絲。」而他愛屋及烏,移情作用,因此與她親近了些。
如果早知道她會為此而傾心于他,他打死也不會靠近她,還會遠遠地避開,不間不看,省下今日的麻煩事。
「哼!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沒什麼看人的眼光,遇上傅大哥那貴人是你瞎貓踫上死耗子,我看你下次交朋友前先帶來給我鑒定。」不然多幾個傅飛霜她也吃不消。
「家有如意妻,萬事都順心,娘子,我們好些日子沒親熱了,我想……」他唇貼上她的雪頸,輕輕磨蹭。
「不許想,我氣都氣飽了,沒興致喂你這頭餓狼。」她耳根泛紅,嬌嗔。
「這陣子你心情不好,為夫『獨守空閨』好久了。」龍問雲抱起她就往大床走。
「等等,休妻的事還沒解決,你怎麼跟女乃女乃交代……」呃!他動作也太快了,居然三兩下就月兌光了。
「不能等,女乃女乃那邊我再想辦法……」什麼事都能等,這件會出人命的事等不了。
龍問雲忽地撲上妻子的嬌軟身軀,雙唇吮吸著她香霞玉肩,順著優美肩線滑向豐滿雪峰,撫弄櫻紅。
很快地,兩人都動情了,嬌吟輕喘聲布滿一室,兩具年輕身軀激烈交纏,熊熊燃燒體內。
突地,柳依依不知怎麼了,臉色一變推開身上的丈夫,匆忙的跑下床,抱著淨手水盆干嘔。
「你怎麼了?」看到妻子面色發白,龍問雲也顧不得,趕緊上前攙扶。
「我……想吐,大概是沒吃東西……」酸液翻攪,想吐又吐不出來。
「你真是的,干麼生別人的氣卻餓著自己,你等著,我去拿些杏仁酥,四喜餃子給你果月復。」他穿上衣服,也替她披上衣裳,急著為妻子張羅食物。
柳依依無力地抓住他手臂。「不用了,我不餓,吃不下……」
她只覺得肚子脹脹的,一股酸味直往上沖。
「不餓也要吃一點……」驀地,他想到什麼似地盯著她平坦小骯,嘴角得意上揚。「娘子,我想到讓女乃女乃再也不提休妻一事的方法了。」
「你有法子了?」她訝然。
「你先歇著,我找大夫來瞧瞧,你等著看你相公大顯神通。」他早該想到了,這麼簡單的方法,他居然一直沒想到。
「好吧,我信你,你擺平女乃女乃,我處理傅飛霜。」敢惹到她,死期不遠了。
兩夫妻對視一眼,露出令人背脊發涼的狡猾笑容。
龍問雲一臉驚惶地跑進大廳,龍老夫人此時正和傅家兄妹談笑風生聊得好不聞心。
「女乃、女乃女乃,不好了,不好了,咱們家出大事了!」他佯裝喘不過氣來,連灌三杯茶水才不喘。
「什麼事呀,瞧你慌慌張張的,要是把霜兒嚇著了可不好,天塌下來有女乃女乃替你扛著呢。」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
他臉色卻仍是十分難看。「女乃女乃,這件事你若扛不了,我們龍府的列祖列宗可都要怪你了。」
「哪來這麼嚴重的事,你可別嚇我。」老夫人坐正身子,面色凝肅。
「依依她……她……」他故意不把話說完,由人臆測。
一提到那個不合她心意的孫媳婦,老夫人的臉倏地一沉。「她又鬧出什麼事了?若是尋死覓活的就由著她去,不用理會,鬧久了她就累了。」
「不是的,女乃女乃,她說要休掉我這個相公,帶著嫁妝回娘家去。」龍問雲神色緊繃,仿佛大難將至。
「她要回去就讓她回去,咱們還非留她不可嗎?你還年輕,不怕娶不到更好的妻子。」自請下堂她倒也樂得輕松,省得外人說龍府閑話。
「是呀,龍大哥,柳姊姊若不願為龍家媳婦,你強留也沒用,還不如放她走,各結良緣。」博飛霜心中暗喜卻故作若無其事,還反過來勸人寬心。
倒是傅飛鵬沉著臉不出聲,他當初是疼妹妹才不辭千里之遠陪她來覓如意郎君,但從沒想過要真的拆散人家恩愛夫妻。
但是要阻止,他又舍不得妹妹傷心,希望她過得幸福,因此他進退兩難,欲言又止。
「問題是她懷了身孕,說要帶著龍府子孫回柳家,讓你的曾孫改姓柳。」他就不信女乃女乃還坐得住。
「什、什麼?!」老夫人驚得雙目睜大,一個不小心打翻了手邊的茶水。
「咱們龍家連三代都單傳,她肚子里那一個可能是唯一子嗣,若讓她帶走了,龍家就絕後了。」女乃女乃不顧著大的,也會顧著小的,他知道女乃女乃比誰都更想抱曾孫。
雖然不確定,但八九不離十,娘子的癥狀很像女子害喜,等大夫來看過便知曉了。
老夫人只遲疑了一下,便馬上起身喊人。「快,快把她攔下,不能讓她出府,什麼休夫,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不算不算,她還是龍府的少夫人。」
暗飛霜眼神一陰的拉住龍老夫人。「女乃女乃別心慌,別自亂陣腳,哪這麼剛好這時傳出孕事,說不定柳姊姊是不想被休才編出借口,就等你挽留她呢。」
龍問雲因她的阻止而臉色一冷,厭惡感油然而生,說話也不客氣了,「傅小姐想害我龍府絕嗣?」
她頓時泫然欲泣,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龍大哥冤枉我了,我怎會是那種人?我只是覺得事情太過巧合必有詐,何況又不是只有柳姊姊能生,若龍大哥願意,你要十個八個我也能替你生。」
一听到十個八個,老夫人的眼楮就亮了,又坐回椅上。「說的也是,也不知道是真有孕、假有孕,你娶了霜兒後,我們也不缺這一個。」
一個曾孫和一堆曾孫圍繞膝下,想也曉得選哪個。
「女乃女乃,你忘了為了香火,爺爺曾納了七個妾室,可是除了你生下爹一個兒子外,只有兩名庶出女兒,再無男丁,而爹在娶娘之前也有三個通房,可還不是只有娘生下了我。」
「這……」後來她兒子也有過幾個女人,但是生不出來就是生不出來。
「不知為何,龍家三代以來的獨子皆是元配所出,妾室與繼室都無子,就算再娶也要踫運氣,女乃女乃要和天意賭一賭嗎?」
「……」她賭不起。
「再說了,娘子她身強體健,從山下跑到山上的茶園也臉不紅氣不喘的,定能生下白胖健壯的曾孫,再說以她的凶悍勁若真想多生幾個兒子,或許連送子娘娘都不敢不賣面子得戰戰兢兢的送子來。
「反觀傅小姐臉色不太紅潤,走三步喘兩步,能不能生只有天曉得,就算可以,女乃女乃你敢讓她生嗎?萬一一尸兩命怎麼辦,若是生的出來,孩子只怕也像她一樣體弱,不好養活。」
「不會的,我可以生……」她熬得過。
老夫人被說服了,因此改口。「霜兒……不,傅小姐,我們龍府是地方上有名望的人家,總不好傳出休妻再娶的流言,雲兒他爹也不允許,我老了,管不動兒孫的事。」她有些歉疚的望向傅飛霜。她對柔順的傅飛霜確實有好感,但她也不是瞎了,壓根看不出孫子的想法,就算真把柳依依趕走,讓傅飛霜入了門又如何?
只怕孫子會難過、會氣她、也不願親近傅飛霜,那龍家恐怕真會絕後了,她可不願見到這些後果,唉……是她思慮欠周詳。
「女乃女乃……」傅飛霜拉住老夫人,但是對方嘆口氣,拍拍她的手,無奈撥開她的手,她心一涼求助的看向自家大哥,但他也愛莫能助。
「有現成的曾孫抱也不錯,我這孫媳婦是悍了點,不過也算能干,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呀!等著抱曾孫,龍府這大小瑣事我懶得管了。」看著孫子為了媳婦努力說情,她自是知他用情至深……唉,罷了,她老了,以後只盤算著曾孫出生該取什麼名,娃兒的小衣小鞋得準備,還有滿月酒要請幾桌就夠了……
「少夫人,我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嗚嗚——不要再打小菊,小菊知道錯了,原諒我……嗚嗚——我好痛……」
喊大聲一點,再淒厲一點,扯破喉嚨大叫,我再加你了兩工錢。
無聲的掀了掀嘴皮,柳依依蹺腳坐在太師椅上,椅子旁邊是茶幾,擱著泡好的碧螺春和幾碟茶點。
而她身後站了四名體形壯碩的僕婦,個個橫眉豎目的,表情凶惡,看起來不太好惹。
日正當中,一名頗具姿色的丫頭跪在地面發燙的庭院中,發絲凌亂,一身狼狽,衣服覆蓋下的手臂、背部和大腿都有被抽打過的痕跡,血染紅衣裙。
劉管家親自拿著手腕粗的長棍把棍子甩得咻咻響。
見到少夫人的口形,亂發覆蓋下的兩眼閃著亮光,一兩工錢?好,她拚了。
「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會打死人的!少夫人饒命,哇——我的手骨斷了,腳也要廢了啊!我不敢了,少夫人……救命呀!打死人了!」
小菊快斷氣似的喊得相當賣命,哭一哭還不時發出兩聲尖銳叫聲,不斷地哀嚎。
其實棍子打在身上是不疼的,但她必須裝得一副快死掉的模樣,又是爬行又是打滾的,把自己弄得淒慘又狼狽。
「活不成就活不成唄!劉管家,等她斷氣了就往她家送錢,就說是安家費,府里死一、兩個小婢不算什麼。」演得好,小菊,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