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流朱竟能找到二哥,在二哥失蹤了四年的時間里,她竟能堅持不解地尋找,這份情,只怕不僅僅是恩情了。
「二爺失憶了……」流朱輕輕說道。
姜傾生抬眸,仔細看著流朱認真的表情,在知道她沒有說謊後,他只能強忍住心中的慌亂,「現在如何?」
「我將他安排在我的別院里。」流朱在姜府徹底解散後,在金陵的南邊處買了一處別院,沒有人知道是她出手買下了林員外的別院,以防有心人趕盡殺絕。
「這麼說,這四年二哥都在外頭……」姜傾生不是一個冷血的人,特別是那個人還是從小便寵著他的哥哥,一想到親生哥哥流離在外,受盡困苦,他就于心不忍。
「哼!」流朱別過頭,一臉的不馴,「他過得可好了,三少別擔心了。」
看著流朱滿臉的酸意,姜傾生挑挑眉,不再多問,只道︰「你好好照顧他,找最好的醫者為他醫病,看是否能讓他恢復記憶。」好讓他早日找出凶手。
「是。」
「北方那邊你注意點,我想再過一段時日,我們就會過去。」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溫如玉陪在他左右,消失于皇宮。
「是。」話題遠離了二爺,讓流朱有了心情打量著艷若桃李的姜傾生,「三少,你最近的臉色不錯哦。」
瞥了她一眼,姜傾生聰明地不說話。
「嘿嘿。」流朱賊賊地笑著,眼珠子在圓圓的眼楮里轉呀轉的。
「你若是再羅嗦,我就把你直接送上二哥的床!」姜傾生邪氣地喊道︰「二……嫂……」
「屁,我才不跟你這種人說話!」流朱被姜傾生揶揄得臉紅彤彤的,趕緊奪門而出。
看著流朱慌里慌張地逃了出去,姜傾生才地站起身來,重新戴上太監的人皮臉,整理了一下,準備去看看那個幾日未見的女人。
這間暗室有兩個出口,一是通向溫如玉的房間,二是通向宮外,所以流朱才能輕松地出入這里。
溫如玉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將自己關在房里,沒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什麼,她也不想別人知道她在里面會情郎,她竟會做出這麼膽大的事情,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想什麼?」姜傾生閉著眼,頭靠在她的腿上,一臉的愜意。
「沒什麼,我只是想,我真的是被你帶壞了!」溫如玉用著象牙梳,一下一下地梳著他如瀑般的黑發。
她記得他以前是不愛留長發的,也不愛打理,總是放蕩不羈地披著,如今這頭發已經長到了腰部了,打理起來更是麻煩,可讓溫如玉做起這事來,卻是熟能生巧。
「嗯?」姜傾生睜開眼,如星燦爛的眼兒讓人看得轉不開眼,「我怎麼帶壞你了?」
看著他嘴角放肆的笑容,溫如玉的臉一片火燙,「你胡說什麼啊?」
「你不是說我帶壞你了嗎?」姜傾生壞心地逗弄著她,大掌覆在她的小手,邪惡地摩挲著,他就愛她這雙如白玉的小手,令他愛不釋手。
「不跟你胡扯了!」女人嬌羞地抽回手,她知道他喜歡撫弄著她的手,好似一對上好的玉一般,不斷地放在掌間賞玩著。
「好,那我走好了。」他面目表情地準備站起身,手又被某人拉住,轉頭一看,某人正別扭地撅嘴。
好笑地吻吻那嘟著老高的嘴,溫如玉被他親昵的動作逗弄得臉頰生霞,兩人互相鬧了一會兒,姜傾生才緩緩放開她,說︰「為何要太監總管將你的牌撤下?」
溫如玉看著姜傾生一臉的擔憂,心里著實好笑,嘴上使壞道︰「難道你要我侍候那個男人?」
一把用力地將她揉進懷里,一想到會有別的男人窺伺她,妒意油然而生。
「你休想,你是我的!」霸氣地宣告他的佔有欲。
「呵呵。」
「好呀,敢戲弄我!」他狠狠地堵住那張得意的小嘴,恣意地纏繞著她的小舌。
他的舌頭靈活地在她的嘴里鑽動,勾纏著她的小舌,呼吸交纏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聲音。
「傾生……不要……」透過空隙,溫如玉找回了聲音,出聲阻止著他的孟浪。
夜未黑,還處于皇宮中,怎麼能叫她放心呢,真擔心被人發現了!
深吸了口氣,濃濃的鎖在他眼楮深處,若直盯著瞧,只怕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我知道是誰替我侍寢了。」溫如玉忙轉移話題,免得他獸欲大發。
看了看溫如玉眉間的褶皺,他便知道這個單純的女人想歪了,輕輕地撫了撫她的發,擁著她,讓自己那騷動不已的暫時休兵。
「她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姜傾生說道。
「可畢竟是一個清白的女子……」溫如玉咬著唇,愧疚時不時地撞擊著她的心靈,讓她不知如何面對新竹,有些東西也不是金銀財寶能彌補的。
「她是我隨手救起的女子,若我不救,現在只怕是勾欄一帶的女子了。」
「什麼?」
「你以為她為什麼要跟著我,說要報恩,不過圖的是過好一些的生活罷了,一個丫鬟總比低賤的青樓女子要好得多吧。」姜傾生的眼里透露著凌厲,他沒想到一個新竹竟讓溫如玉費心了,可見這個女人不簡單,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讓溫如玉對她心有愧疚。
姜傾生勾起一抹不在意的笑容,「你不用太內疚,我想她的目的不是報恩這麼簡單……」
「你我都是千金和少爺,從未真正苦過,也不懂那些人的想法,但她確實是為了我犧牲了很多。」溫如玉還是無法做到冷酷無情。
「你呀,真是,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你好了。」姜傾生笑著說,眼里的寵溺倒是不假,他便是愛她的善良和聰明。
「我想,可以的話,能彌補就彌補。」溫如玉好心地建議。
「好。」姜傾生沒說什麼,新竹若是這麼滿足,那麼就不該讓溫如玉心中有愧,姜傾生嘴上答應道,但心里升起了警惕。
溫如玉從小養在深閨中,不知人之險惡,若讓她一人生在後宮,就算以她的聰明才智,恐怕也斗不過那些有心之人,該慶幸的是,他在她的身邊,時刻地保護著她。
望著她一臉的笑意,他發誓,他絕不會讓她被傷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當溫如玉面對這時的場景,她才知道什麼叫好心沒好報,當天才跟姜傾生說好了她的打算,本來想好好厚待的新竹,竟會反過來咬她一口。
皇上在傍晚時分過來,依照以往,她會服食迷藥,接著被姜傾生所扮演的小順子帶進暗室,而小順子也是姜傾生故意安排在新竹旁邊,與新竹一起做事的,只是新竹不知小順子便是姜傾生。
于是,已經了解一切的溫如玉沒有服食迷藥,而是和小順子一起進入暗室,一夜之後,溫如玉離開暗室,接著叫醒皇上。
以往那張只有皇上的床上,竟多了一個人影,此時的新竹該出去,而皇上吸入少量的迷藥,昏睡一會兒。
可令溫如玉沒想到的是,新竹還待在床上,皇上也剛好清醒過來,所以,在床上的皇上看見了新竹,還有站在不遠處的溫如玉。
不用多說,皇上的憤怒如滔滔江水,想將這個膽敢爬上龍床的女人拖出斬了,新竹也沒想到自己主動送上門,竟會被皇上如此嫌惡。
「皇上……」新竹嚇得赤果著身子,跪在地上,全身哆嗦。
時刻緊張,溫如玉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猶豫,「皇上……」溫如玉大叫一聲,蓋過了新竹的聲音。
「玉嬪,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皇上橫眉睚皆地看著她,溫如玉心兒一抖,偷偷低下頭,看了看那被她關住的門,就在剛才她立刻將欲出來的姜傾生給推了進去,不讓他出來。
發現身後沒有什麼動靜,她的心才安了下來,幸好他沒有沖動地出來,否則……
「玉嬪,你倒給朕說出個理由!」注意到溫如玉的分心,皇上眼一瞪,霎時有些嚇人。
「皇上,是妾身的錯,臣妾最近身子一直不舒服,可臣妾又不敢讓皇上不舒服,才讓自己的丫鬟侍奉皇上……」溫如玉輕輕地說道,低垂著的臉上竟是一片平靜。
「皇上……」不等溫如玉說完,新竹急急插嘴,她知道這時她不把握機會,那麼她的下場便是死罪難逃。
「閉嘴,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狗奴才說話!」皇上兩眼火亮亮的,只想把這個膽敢以下犯上的賤婢處以死刑。
「皇上,您還記得有一晚……」溫如玉突然出聲︰「有一晚,錯把臣妾貼身丫鬟當做了臣妾,與她一夜露水之歡……」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每日早上醒來看到的是溫如玉,怎麼可能與……
「是臣妾不好,臣妾心生妒忌,所以將這丫頭狠狠地懲戒了一番,好讓她知道,什麼人什麼命!」溫如玉激動地靠在地上,一副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是臣妾心眼兒小,容不下皇上眼中有別人,所以……」
「就算如此,這次呢?」皇上年事已高,有些事情是記不清了,可溫如玉的說辭明顯有漏洞,讓他輕易就相信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太醫說臣妾身體不好,不能常常侍奉皇上,可臣妾好怕會失了寵,得不到皇上的恩澤,所以……」溫如玉適時地停下話,聰明地不再說話。
「你……好你個玉嬪!」皇上下了床,冷眼看著趴在地上的溫如玉,「來人!」
「皇上。」門外的太監、宮女趕緊進來,看見眼前一幕,先是一愣,轉而趕緊跪下,不敢多看。
「宣太醫。」
「喳!」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跑出去。
不一會,拉著常常給溫如玉看病的常老太醫過來了。
「參見皇上……」老太醫趕緊下跪,還未說完,便被皇上打斷了。
「玉嬪可有什麼疾病?」皇上威嚴地說道。
常老太醫趕緊一五一十地說出︰「玉嬪娘娘確實不適合侍寢,玉嬪娘娘身子骨很差,一直在調養,可惜效果不佳。」
溫如玉听到常老太醫的話,臉上沒有一絲驚訝,此話是不假,不過老太醫是有些糊涂了,因為溫如玉是在一個月前給他看過,時過至今,她的身子已經逐漸好些,也不再如剛進宮那般,動不動就小病一場。
有了常老太醫的作證,溫如玉這番作法倒只是顯得她小家子氣,心有歹計,才想出這種方法。
皇上來回走動,不一會兒,停了下來,「玉嬪你心胸狹隘,朕乃九五之尊,你容不下別人,而朕有三宮六院,你豈不是都容不下了?這後宮的女人你都容不下,難道你想當皇後!」
溫如玉沉默不語,更讓所有人以為她的目的便是這樣,可事實上,這皇後之位只是父親的妄想,她從來就不渴望。
「好,你無法可說了!那朕就撤了你的妃位,貶為才人,終生囚禁于浣紗殿。」那是歷來不听話的妃子被關的地方,即冷宮。
「而你……」皇上轉了過去,看著新竹,眼里的嫌惡並未散去,「就交由皇後娘娘處置!」
穿上龍袍,皇上一言不發,怒氣沖天地甩袖離開。
淑清宮陷入了一陣古怪的安靜中,溫如玉靜靜地跪在地上,安安靜靜,沒有哭天喊地的求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