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涼風透過敞開的窗欞子吹進來,案牘左側擺著一頂青銅獸頭香爐,渺渺青煙蔓延滿室怡人馨香。
南牆上掛著四幅春夏秋冬圖,東邊靠窗設有軟榻,兩邊放著黃花木高幾,一株蘭花恰好開出兩朵嬌艷的花兒。與那馨香混合出香甜的味道,那味道像是一條指引方向的路徑,讓安錦華在漫無天際的黑暗中,順著那味道瞧見稀薄的光明。
死亡,就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耳邊傳來激動的呼叫聲︰「嬤嬤,小姐的眼皮動了動,小姐的眼皮動了。」
站在床邊的丫頭芍藥這麼一喊,屋里七八個人先愣了愣,隨即激動地跑過來,趙嬤嬤伸手拭了拭床上人兒的鼻息,喜極而泣,嘆道︰「終于有氣了,快去請太醫再來瞧瞧,還有太夫人哪里,過去個人說一聲,就說大小姐緩過來了。」
七八個人很快分工出來,芍藥和趙嬤嬤留下來張羅,其他人去請太醫的請太醫,去通知太夫人的去通知太夫人,半刻不到屋里就安靜下來。
安錦華只覺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眼皮似有千斤重,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睜開,看著竹青色床幔,床頂上掛著繡了喜上眉梢的承塵。她笑了,她認得這是她的房間,她其實不喜歡竹青色這樣素淨的顏色。只是,她是姐姐,哪怕只比妹妹大半歲,妹妹喜歡的她也要禮讓。于是,單凡顏色鮮艷的布匹綢緞皆被妹妹選了去,她只能選一品紅繡了一幅喜上眉梢來調節。
這里,她已經離開了差不多兩年,沒想到再回來的時候,卻已經是她死了的時候,是回光返照麼?不對,她離開這里的時候,因她名節不保,有損家門,屋里一點兒喜慶的顏色都沒有,這幅承塵,她也早早地收撿起來了。
這……容不得安錦華想太多,只見一個丫頭看著她,激動而恭敬地道︰「小姐,太醫進來了,讓太醫給你診診脈吧。」
說著話,拿了一塊白色絹子搭在她的手腕上,安錦華順著望過去,然後呆住。這不是她的手,不,上邊的血淋淋的痕跡卻又非常熟悉,是她十三歲那年,和妹妹在池邊玩耍,不小心滑下池塘,直到最後傷口好了,也留了一個疤在上面。
再抬頭,方才那個面熟的丫頭已經放下床幔,年老的太醫弓著背走進來,在床邊的杌凳上落座。趁著太醫診脈的空擋,安錦華死死睜著眼,透過竹青色床幔看著外面的一切,原本就是她熟悉的從前的一切。
然後,她看到了趙嬤嬤,她的女乃娘。而剛才的那個丫頭,是以前她身邊的大丫頭芍藥。不對,趙嬤嬤家里出了事于三年前就走了,還有芍藥,文姨娘說她害了癆病,也被打發出府。她們,她們怎麼還在?
安錦華只覺胸口「砰砰」地跳,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愈發年輕的文姨娘姨娘焦急地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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