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記事 第七十六章 產女(二)

作者 ︰ 緋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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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四年,側福晉年氏,生四格格,也即未來的皇四女。

秋月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正午。

剛睜眼,便只覺得一陣陣的疼痛,渾身使不上一絲勁,小臉不禁蒼白一片。

徐嬤嬤守在床頭,雙眼血絲。見秋月醒來,嬤嬤臉上一片欣喜,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主子可算是醒了。

這時,夏悠琴端著黑的填漆托盤走了進來。見秋月醒了,開口道︰「奴婢估模著福晉也該醒了。」

說話間人已行至秋月床前,「這是剛煎好的藥,主子趁熱喝了吧主子放心,這是奴婢親自熬的。」徐嬤嬤端起藥碗,伺候秋月把藥喝了下去。

藥還是一如既往的苦,秋月卻已是習慣了。只微蹙了眉頭,就著徐嬤嬤的手,將一碗藥連著兩三口喝下。

待喝了藥,秋月才覺得有了一絲精神,「孩子呢?」

夏悠琴見了秋月擔憂的神色,安慰道︰「主子莫擔憂,小格格好的很,現在已經睡下了。」

「去……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瞧瞧。」秋月虛弱的說道。

夏悠琴和徐嬤嬤對望了一眼,遲疑道︰「這……」

秋月見狀,心里咯 一下,掙扎了起身,道︰「扶我起來,我要去看寶寶。」她不過微微動了動,便一陣抽疼,蒼白的小臉立刻冒出幾粒晶瑩的汗珠,順著鬢角流了下來。

「主子」徐嬤嬤一陣驚呼,「您躺著別動,奴婢去抱小主子過來。」

只不過是微微動了動,便耗盡了秋月所有的力氣,她便是有心也無力。秋月虛弱的點點頭,「快去……」

徐嬤嬤見秋月不在動,忙出了內室。

不一會兒,便見徐嬤嬤回了內室,後面跟著抱著小格格的女乃娘。兩人行至秋月的床前,「主子,小格格抱來了。」

秋月見了紅布,不知怎麼生出一股力氣,對著夏悠琴道︰「扶我坐起來,快。」說著,人也掙扎著欲起身。

夏悠琴忙上前去,扶著秋月,「主子,您便是想要看小格格,等您身子好了,多少看不得,何必急在這一時。」

秋月心里何嘗不知道這個禮,但這個襁褓中的嬰兒,她曾懷了巨大的期許和希望。作為一個母親,她必須親眼看到孩子安然無恙,才有心思顧著自己。

秋月對夏悠琴的話置若罔聞,執意要起身,夏悠琴拗不過秋月,只好小心的扶著秋月躺在了床頭。

好容易坐好,秋月卻已是冒了一身冷汗,對女乃娘虛弱道︰「把孩子抱給我。」

女乃娘听了,連忙把孩子小心的放進秋月的懷里。

秋月這才看見自己女兒的模樣,小小的臉蛋,皺巴巴的,膚色也是不健康的潮紅。

見狀,她不禁悲從中來,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了下來。可不是母子連心,小嬰兒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的悲傷,發出了細細的哭聲。

聲音也不似別人嬰兒的響亮,秋月心里更是一陣陣的發疼。

現在她當了額娘,才深刻感受到為什麼年夫人對她如此溺愛。現在,若能給她女兒一副健康的身子,便是要她折壽減命,她也甘願。

秋月雙目含淚,抬頭問道︰「寶寶為什麼哭個不停?」

女乃娘在一旁恭敬道︰「主子,想是小格格餓了,現在這個時辰,該是給小格格喂食了。」

「把寶寶抱過去喂食吧,我這里一股子藥味,房間也閉塞,對寶寶不好。」秋月虛弱道。

「是,奴婢告退。」女乃娘抱起小格格,退了出門。

秋月目送寶寶離開後,頭靠在床欄上,一陣發虛。

這時,淡墨端了午膳進門,「主子,從昨兒起您便沒進食,太醫說您現在只能吃清淡的流食。奴婢熬了點粥,您嘗嘗味道。」

「端過來吧」

淡墨自是上前伺候秋月用膳不提。

秋月用過午膳,人也倦了,勉強撐著精神問了初蕊和錦心的情況。听說已經找太醫看過,並且她們現在在房里休養,心下放松。好容易打發徐嬤嬤下去休息後,人便撐不住了,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極沉,待秋月再次睜眼時,窗外已是一派昏暗,屋內早已點起了紗燈,而初蕊此時正坐在她的床頭。

見秋月醒來,初蕊雙目含淚道︰「主子……」

秋月安撫的朝她笑了笑,「我沒事,錦心現在怎麼樣?」

听了秋月的話,初蕊更是激動,雙手握住了秋月的左手,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哽咽道︰「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伺候好主子,害主子遭此大難。倘若主子和小格格有什麼閃失,奴婢真是萬死難辭其僦。主子……」

秋月伸出手,拍了拍初蕊的手背,安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嘛錦心現在怎麼樣了?」

初蕊用帕子拭了拭淚,「她現在還昏迷著,大夫來瞧過了,說是她的頭磕到了石塊上,所以才導致昏迷。後來普通大夫治不了,福晉特意讓王太醫給她看了看,王太醫施針除了頭顱里面的瘀血,又開了復方子,不過她的人卻要過幾日才能醒來。」

秋月虛弱的笑道︰「你們倆沒事,就好。」

初蕊聞言,淚流的更是凶猛,「主子……,若奴婢在小心些,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說著,她抬起雙手,刷了自己一耳光,「都是奴婢的錯。」

秋月連忙抓住了她的手,「你這是干什麼,又不是你們的錯。」她看著眼里充滿血絲,臉頰微微凹陷的初蕊,哽聲道︰「你們倆也是被我連累了,咱們雖已處處小心了,卻還是著了她們的道。」

初蕊見狀,動了動嘴唇,似還想說些什麼。這時,夏悠琴托著茶盤走了進來,「主子,該喝藥了。」

夏悠琴輕步行至床前,將托盤擱置在離床不遠處的小幾上,扶著秋月靠坐起來,伺候她喝了藥。

待秋月喝完,忙將桌上的蜜餞端了過來,秋月撿了一顆含在嘴里,直壓下口里的苦味,才將蜜餞吐在夏悠琴端的盤子上。

做好這一切,夏悠琴又扶著秋月躺下,斂了斂褥子,口里念道︰「主子,這月子期間,您可得注意些,可不能招了風。若是鬧下月子病,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又見秋月初蕊主僕兩人皆是眼淚汪汪,她心思一轉,勸道︰「初蕊,你且下去歇息吧主子剛喝了藥,正是要好生歇著,況且,你的腳也要好生養著,不然以後會烙下病根的。」

秋月听到這,想起前世電視劇《神雕俠女》里面那個瘸腿的白衣女子,心下一驚,連忙開口道︰「初蕊,你的腿也沒好,快下去歇著,我這兒有悠琴伺候就行了。」

初蕊道︰「可我自打被夫人指給主子,就一直在伺候主子,這……」

秋月見初蕊還在猶豫,笑了笑,「我現在一整天都在床上,有不用出門,哪里就要你伺候了。再說,這里不是還有悠琴麼。」

夏悠琴也開口勸道︰「是啊只有你先把腿養好了,才能更好的伺候主子啊正好主子現在在坐月子,也沒甚大事,你且安心養病。不然,主子心里也記掛著你們的病啊這坐月子可是不能掉淚的。」

初蕊听了這話,心下一驚,「都是奴婢的錯,招主子掉淚。主子,那奴婢先下去了,您好生養著,我和錦心都無礙,您莫要擔憂」

秋月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人也累了,又喝了藥,愈發的困倦了,點頭道︰「嗯,你下去吧,我累了,睡一會兒。」

「主子,那您好生歇著吧」初蕊說道。

夏悠琴連忙上前,替秋月斂了斂被子,又放下了簾帳,扶著初蕊,兩人離開了內室。

夏悠琴扶初蕊到了她的房間,待扶著初蕊坐好後,初蕊連忙道謝,「多謝夏姑姑了。」

「咱們都這麼熟了,這說謝字,倒顯得生分了。」夏悠琴心疼的看著初蕊,這些時日同她們的相處,她到真心把初蕊和錦心看做自己的妹妹來疼。

初蕊歉意的看著夏悠琴,「現在我和錦心都躺著了,不能伺候主子,淺草和淡墨畢竟年幼,必有不周全的地方。這主子的事,都要仰仗夏姑姑了。」

夏悠琴听了這話,心里贊嘆了聲︰好一個心思細膩且衷心不二的丫鬟在這王府後院里,這麼衷心的,一只手都能數下來,這年福晉到也真會教人。

她心里這番想著,面上卻絲毫不顯,只假意嗔了初蕊一眼,「伺候主子本就是我分內之事,又何必道謝。」

初蕊看了看對面仍昏睡不醒的錦心,眼眶紅了紅,她雖心思縝密,到底沒親身經歷都這種事情。

半餉,初蕊方哽咽道︰「夏姑姑,爺派查這件事了麼,我絕不相信這是意外。錦心摔倒昏迷不醒,主子摔倒早產,我也扭傷了腳,現在主子身邊可以說一個得力的人都沒有,若她們得逞……」初蕊想道這兒,不禁打了個寒顫。

若是主子一尸兩命,爺一定會把她和錦心一起杖斃的,便是屋里其他的奴才,也都月兌不了干系。初蕊能想到,夏悠琴自也能想到上面。

她心思晃了晃,若說以前她還想著獨善其身,那這件事卻是給她提了個醒︰即便她是爺的人,現在和秋月也是一條船上的了。

想到這里,她眸色暗了暗,首次正面答復道︰「你且放心養著,主子的事就是咱們做奴婢的事。現在,主子身邊只有我一個得力的人,我定不會讓主子有什麼差池的。若我真的照顧主子不周,爺也不會輕饒我的。」

初蕊听了,放下心來,「那一切就仰仗夏姑姑了,這事兒……」

夏悠琴明白的拍了拍初蕊的手,「這事兒爺已經全權交給福晉處理了,福晉是最賢惠不過的,會還主子一個公道的。」

初蕊諷刺的笑了笑,「賢惠?呵呵,公道?便是朗朗乾坤,但在這後院中又哪有公道可言,每年枉死、無故消失的人還少麼?」

听了這話,夏悠琴心下惻然︰在這後院,枉死的太多了,她們下人,不過是主子的物件罷了,又哪有公道可言。

她嘆了口氣,道︰「爺既然把這件事交給了福晉,咱們就沒有置喙的道理,只有等福晉查的結果了。」

她見初蕊面色疲憊,開口道︰「你還是早點歇著吧,早日把腳傷養好了,也好在主子身邊伺候。」

「嗯。」

「那我就先去主子那里守著了。」

「辛苦姑姑了」初蕊掙扎著起身,想送夏悠琴出門。夏悠琴忙止住了她,「你還傷著,就別講這些虛禮了。」

「那我就失禮了,姑姑慢走。」

「嗯,你好生歇著吧,我走了。」夏悠琴說完,便出了房間,順手替她關上了房門,往東廂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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