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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古風俗︰凡凡交芒種節的這日,都要設擺各色禮物,祭餞花神,言芒種一過,便是夏日了,眾花皆卸,花神退位,須要餞行。
然,閨中更興這件風俗。
在秋月尚未嫁人之時,每每到了這日,便與初蕊錦心早起。或用花瓣柳枝編成轎馬的,或用綾錦紗羅迭成千旄旌幢的,都用彩線系了。每一顆樹上,每一枝花上,都系了這些物事。
翠竹軒里繡帶飄飄,花枝招展,小丫頭們也都打扮得桃羞杏讓,燕妒鶯慚,一時也道不盡。
自打嫁與胤禛,因府里沒有人在這日祭餞過花神,便也未曾提過。
秋月笑道︰「我進府幾年,也沒听府里有人過這個節氣,怎的現在提了出來。這芒種節也叫女兒節,在閨閣中甚是風行,如今我都是快做額娘的人了,怕是不好在同那些小丫頭片子一般了吧」
夏悠琴笑道︰「這原本是個普通節氣,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閨閣中盛行,別人說這話也就罷了,若主子說了這話,豈不是同那些俗人一般。」
秋月揮手笑道︰「你也別給我貧嘴,我就是那俗中又俗的一俗人。不過咱們院子倒也有不少小丫頭,只怕這些日子悶壞她們了,得,等過幾日爺回來了,咱們在商量商量。」
說著,便起身行至書案前,在架子上挑了一本《莊子》,扶著夏悠琴的手,坐回炕上,漫不經心道︰「听紫嫣說,戴管事前兒又杖斃了院里一個灑掃的小丫頭。」
夏悠琴聞言,蹙眉道︰「她怎的跟主子說這個,現如今主子也顯懷了,像這種話還是少听一些,安心養胎方是正經。若听了這話,歪了心神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
秋月笑道︰「沒你說的這麼夸張,她不過是性子跳月兌些,想在我面前立功表現罷了。」
思及皇太後薨了那日,紫嫣的種種表現,夏悠琴心里也有了底。
胤禛原也是好心,找了兩個性子像初蕊錦心的丫頭。而這個紫嫣就像錦心那般,活潑調皮,嘴里像抹了蜜一般甜,倒讓秋月的日子有趣了不少。
因兩人的性子,秋月很快便適應了。只是這兩人都長的不錯,比初蕊二人不差,甚至還要艷麗幾分,唯獨這點讓秋月很是不滿。
她選的是丫頭,又不是小姐,要這麼美干什麼。每日在她眼前晃,可不就是來扎眼的。
秋月想著,打定主意等胤禛回來,就同他說說。
見秋月翻開了書頁,夏悠琴將方才選出來的東西一一歸置好,便又抱了盒子,出門去了。
兩人才說起胤禛,不想第二天就傳來消息說胤禛一行人已經踏上往京城的官道,明日早晨便可到京了。
秋月撫著已經六個多月大的肚子,暗自思索道︰想必明兒眾女皆會打扮妥當在門口迎接胤禛,她是去呢還是留在院子里。
去,她不耐煩看到其他女人;不去,除了其他女人背後的閑言啐語,更重要的是,她想他了,想從他回來,就能看到他。
秋月倚在炕上,一卷在手,清茶相伴,滿室暗香縈繞。
現在有胤禛給她的人,院子里其他女人的眼線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即便還有幾個殘存的,也不敢輕舉妄動,她在里面走動很是放心。
到底明天是去?還是不去?
正思索間,夏悠琴端了點心進來,一碟白果蜜糕,一碟七彩凍香糕,一疊剛煮好的梅子並一碗燕窩粥。
秋月笑道︰「自打懷了他,這胃口越發了大了,瞧瞧我這臉,下巴手快成了雙層,都不敢出門走動了。」
夏悠琴放下糕點,仔細端詳了翻,笑道︰「哪里有,主子你平日就是太瘦了,就是要多養著點。你看看鈕祜祿福晉,富態的緊,可不就是個有福的。」
秋月瞧了那燕窩粥,蹙眉道︰「怎的又是燕窩粥,膩煩得緊。」
秋月這些日子因胤禛的離開,心緒頗有些不平,夏悠琴自也是知道的,因勸道︰「這燕窩最是滋陰補氣,平肝健胃。王太醫說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氣無病,飲食養人。這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窩一兩,冰糖五錢,用銀銚子熬出粥來,吃慣了,比藥還強。」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這就吃。」秋月端起瓷碗,喝了兩口,歪在炕上,告饒道,「不過埋怨了你一遭,平添了這麼些話,真真是拿王太醫的話當令箭了。」
夏悠琴見她吃粥,也不廢話,只笑道︰「方才進來,見主子瞅著宮燈,想是有什麼煩心事呢?」
秋月拿著調羹在碗里慢慢攪動著,「還不是為著明兒爺回來的事,不想去門口接他。」
夏悠琴奇道︰「這是怎麼個理,明兒大家都去接爺,主子若不去,落了單不說,平白添人口舌。主子且與眾人一起等著,若真撐不住了,再同福晉說聲,待福晉允了在回院子,豈不是兩全。」
秋月點頭,「是這麼個理,既如此,那就去吧。」只心里嘆道,那個女人在一處,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故事。
翌日,秋月穿了身木蘭青雙繡緞裳旗袍,外面套了件蓮青色夾金線繡百子榴花緞對襟馬甲,襟前吊著白玉珠串。用過早膳,便在夏悠琴的攙扶下,在梳妝鏡前坐定,打扮了起來。
說是打扮,也不過是在臉上抹了花蜜膏子,略添了些胭脂膏子,不過使膚色看起來稍微明媚些,沒那麼憔悴罷了。
待裝扮完畢,也不過才辰時過半。秋月瞧了瞧鏡中的自己,梳著如意發髻,頭發上只戴了一串佛手黃赤金小珠冠,一側戴著黃色笑話,另一側則吊了串穗子,落至耳側。
一身裝扮極為簡單,卻不落俗套。
夏悠琴看著點了點頭,「主子這身裝扮真是別出心裁,雖說國喪過了,但還是素淨些的好。」
秋月點頭道︰「總覺得煙霞紅錦緞這種色彩太過繁花錦簇,不太適合我。」
夏悠琴扶著秋月的手,又叫上了小林子,三人往上房走去。
「主子本身氣質較清冷,所以不太適合這些繁華錦簇的色彩。」
兩人淺淺交談著,四月的天空澄澈,花香沁人心脾,到處都是一幅生機勃勃,花明柳媚之象。
秋月倒是許久沒有見到這些女人了,自年節過後,她漸漸顯懷,胤禛便免了她每日的請安。加上那段時間烏喇那拉氏和府內眾人為著皇太後喪事忙碌不已,免了請安也覺得理所應當。
秋月到之前,上房內眾女差不多都到了,三五成群的小聲交談著。听到嬤嬤喊道︰「年福晉到。」眾女皆停了說話,齊齊往門口看去。
猩紅簾子被掀起,一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婦人緩緩行來,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
一雙星眸沉靜如湖,卻又在流轉間散發波光瀲灩的光彩,剎是醉人。
所謂美女,應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
這年福晉,卻都佔全了,這一刻站在人群中的郭氏不禁生出了自慚形穢之感。她似乎不論怎麼做,都無法趕上她。
而屋子里更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秋月已經隆起的肚子上。
秋月可不管其他人怎麼想,在夏悠琴的攙扶下,慢慢走到烏喇那拉氏跟前,俯身道︰「給福晉請安。」
烏喇那拉氏端笑道︰「妹妹何必多禮,現在妹妹身子正金貴著,還不快快起來。」
秋月順勢扶著夏悠琴的手起身,「謝謝福晉。」
烏喇那拉氏仔細觀察了秋月一番,「好久沒見著妹妹了,妹妹倒養好了些,這下姐姐可就放心了。」
一旁的鈕祜祿氏也走了過來,詢問了幾句,秋月也都一一答了,順便問了弘歷最近的情況。
幾人談論了幾分鐘,就听烏喇那拉氏道︰「行了,人也到齊了,咱們去門口候著吧,現在爺的車隊定也進京了,雖說爺是先進宮復命,到底咱們在門口候著才好。」
鈕祜祿氏李氏等自是點頭應了,于是烏喇那拉氏打頭,秋月等人跟著,又有一群丫頭婆子簇擁著,浩浩蕩蕩的往正門走去。
行了約莫半個時辰,眾人到了正門,按著等級站定,皆望著街角遙遙相望。
秋月心中打定主意不與眾人一起接胤禛,待站了一個時辰,點同烏喇那拉氏告了罪,提前離開了,帶著夏悠琴和小林子往蓮苑走去。
眾人望著秋月離開的背影,俱是納悶不已︰這是個爭寵的好機會,怎麼年氏這般不懂珍惜。莫不是她仗著肚子里的那塊肉,便輕狂了起來。
秋月現在可顧不上他人的想法,原本從烏喇那拉氏的院子,穿過正門到前院,再穿過前院走到正門,路途本就不短。前面從正院到正門,後來又站了這麼長時間,現在雖然往蓮苑走著,卻也沒什麼精力了。
秋月扶著腰,尋了個游廊坐了,輕輕抹去了額上的汗珠。
夏悠琴瞧了,道︰「主子現在可走不了,讓小林子叫一頂小轎過來,趁他去的時間,主子在這里歇會子。」
秋月點頭道︰「你說的對,小林子你去吧,正好我歇會子。說完拿著紗絹扇了扇,沒想到今兒個太陽這麼大,虧的我還穿了件馬甲,可是熱的不行。」
「那主子您在這里等等,奴才這就去。」小林子打了個千,一路小跑離開。
兩人不過略坐了片刻,就見小林子敢了過來,後面跟著抬著一頂翠幄青油小轎的婆子。
秋月扶著夏悠琴的手,進了轎中。
待秋月坐穩,夏悠琴說了聲,婆子們便抬著小轎,慢慢的往蓮苑走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