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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睜開眼,閉上眼,再睜開眼楮,看到的,依舊是雪白的天花板。
她……不是死了麼?
怎麼會?
正愣神間,門鎖處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很快,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不是她大學的好友丁蘭蘭麼?
「唷,你醒了啊,我給你帶了午餐,快點下來吃吧。你可真能睡的,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我這都下課了。」丁蘭蘭唧唧喳喳道,「早上老師點名的時候,我給你混過去了。早晨你睡得可真死,叫了你十幾聲,你動都不動一下。見你睡的香,又想著是上馬克思哲學,上不上課都無所謂,我們就先走了。」
丁蘭蘭一邊說著,一邊將午餐放到桌上,自己換了雙涼拖鞋,從桌上拿了個大夾子,將頭發綰起,「你這昨兒看小說到幾點啊,夜里我上洗手間,你那手機都還亮著呢?」
秋月,不,現在是溫馨,低頭看了看。果然,手里可不是握著一支諾基亞的摁鍵手機,現在正黑屏,想是亮了一夜,早沒電了。
溫馨從床上爬了下來,插上充電器,開機,十二點整。
難道,她在古代的幾十年,在現代,不過是十幾個小時麼?
想到這里,溫馨迅速打開了電腦。
丁蘭蘭在洗漱間洗衣服,間或跟著手機哼唱兩句。
是陳奕迅的《1874》︰
「仍然沒有遇到,那位跟我絕配的戀人。你根本也,未有出現,還是已然逝去。懷疑在某一個國度里的某一年,還未帶我到世上那天,存在過,一位等我愛的某人,夜夜為我失眠。
從來未相識,已不在,這個人。極其實在,卻像個虛構角色,莫非今生原定陪我來,卻去了錯誤時代。
情人若寂寥地出生在1874,剛剛早一百年一個世紀,是否終身都這樣頑強地等?雨季會降臨赤地。
為何未及時地出生1874,邂逅你,看守你,一起老死。互不相識,身處在同年代中。仍可,同生,共死。」
听著熟悉卻陌生的粵語旋律,溫馨淚如雨下,「情人若寂寥地出生在1874,剛剛早一百年一個世紀,是否終身都這樣頑強地等?雨季會降臨赤地。」
胤禛,出生于1678年,而現在卻是2010,他何止是早了一百年一個世紀?
那個飄蕩在人間六十載,不願離去的魂魄。
自那樣死後,她再未見過他,心心念念的二少。
她用一半的魂魄去投胎,一半的魂魄流落人間,游蕩徘徊,不知是遺憾那終未唱完的《樓台會》,或是遺憾最後那場戲,她終未等到他。
台下為他特意留的位子,一直都是空。六十載,她不知道是否還會更久,看著那個空蕩蕩的位子,心如刀割。想到劇中那個痴心的女子,想到那個最後葬在一起的男子,結局已不是那麼重要了,不是嗎?
她究竟是他心中最在意的女人,最後和她合葬在一起。
她等了他六十年,最後終于得到了一個結局,亦可安然投胎。
看著屏幕上拿幾個大字,溫馨含淚微笑︰乾隆初,從葬泰陵。
而看到後面的子三︰福宜、福惠、福沛,皆殤。女一,亦殤。溫馨心中抽痛,年貴妃所有的孩子沒有能活下來的,而且有四個。
可她只有兩個,這是不是表明,福惠,還是可能活下來?
溫馨呆呆的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字,淌淚不知。
「喂,喂,你怎麼了?」
丁蘭蘭的推聳將溫馨喊醒,她抽了一張面紙,拭了拭累,搖頭道︰「無事,只是听這首歌,有些感觸罷了。」
丁蘭蘭嘆了一口氣,「是啊,當她半條魂魄在外游蕩時,那個她心心念念的二少,就這樣在土下默默陪她六十載。魂魄唔齊。魂魄歸去。也是該了結塵緣,進入新的輪回了。」
魂魄唔齊。
魂魄歸去!
溫馨側過頭,笑道︰「不想你還有如此感概,不像我印象中的蘭蘭了?」
丁蘭蘭擠了擠眼楮,笑道︰「和你在一起久了,至少我也該染兩分‘書卷氣’吧。」
溫馨勾了勾嘴角,想笑,卻更想哭,心情一時五味陳雜。
「哇,我衣服都洗完了,你這飯還沒吃一口啊,若是冬天,飯早就要冷了!快點吃吧,下午還要去上課呢。明兒就放五一了,賽賽她們早就回家了,若老師點名,還要咱們倆撐著呢,我先睡會。」
一邊說著,一邊月兌了衣裳,換了睡衣,爬上了床鋪。
溫馨看著面前的盒飯,懶懶的提不起一絲胃口,好歹也是蘭蘭的心意,胡亂吃了兩口,便在百度里面查找所有年貴妃的事情。
心有旁騖,時間倒過得也快。
丁蘭蘭穿了衣裳,見溫馨還穿著睡衣坐在電腦前,不由急道︰「我的神啊,你快換衣服啊,還有十五分鐘就要上課了,大姐!」
「嗯。」溫馨淡淡應了一聲,打開衣櫃,找起了衣服。
都是一些短袖衫,還有短褲。
溫馨蹙了蹙眉,這樣的衣服,她怎麼穿的出去?
天知道她有多久沒有將肌膚在外面過,便是穿著中衣,被人直直盯著,也會有被人冒犯的感覺。
轉頭看了看丁蘭蘭,一件純白T恤,一件牛仔短褲,一雙透氣運動鞋,一個馬尾辮,好一個青春活力的大學女孩。
在衣櫃里翻檢了半天,好容易找出一條長裙,那還是長裙風行時買的一件。上面穿了件純白雪紡長衫,下面是及腳跟處的長裙,一頭青絲隨手綰了個發髻,拿了書本,鎖了門,跟著丁蘭蘭往教室走去。
陸陸續續的大學生從宿舍出來,往教學樓趕著,溫馨走在人潮里,唏噓異常。
好久沒這麼平平靜靜的走著路了,這里沒有尊卑貴賤,沒有勾心斗角,同學們臉上都是一臉的稚氣,眼中閃爍著勇往直前的勇氣。
溫馨心下嘆氣,二十歲的外表下,卻是一顆二十八歲的靈魂。
她的眼楮,終究和這些孩子們,不一樣!
這是一節大學語文的公共課,時至五月,三百人的階梯教室里彌漫著悶人的汗味兒,溫馨蹙了蹙眉。
幸好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因此得以歆享一絲新鮮的空氣。
看著講台上喋喋不休的講師,翻著手里嶄新的課本,溫馨的手在空中模索了片刻,旋即僵硬。
這已經不是那個毛筆字為主的時代,看著丁蘭蘭夾在書本里的圓珠筆,溫馨沉吟了一下,拿了過來。
歪歪斜斜在稿紙上寫了幾行字,
「隨身伴,獨自意綢繆。誰料風波平地起,頓教軀命即時休,孰與話輕柔。東逝水,無復向西流。想像更無懷夢草,添衣還見翠雲裘,脈脈使人愁。」
如此練習了半個小時,方熟悉了圓珠筆。
雖然心里還是有些膈應,好歹寫出來的字不算丑的嚇人了。
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溫馨突然輕笑了起來。覺得一切都似上蒼開的一個玩笑,她以為穿越了,可不過是南柯一夢,現在竟然又回來了。
若說她經歷的那些都是虛妄,那她腦海中所有的記憶是怎麼一回事?那些真切出現在眼中的場景,胤禛的音容笑貌,冷酷無情,福惠的天真可愛,難道這一切都是幻想都是幻覺麼?
《金剛經》里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如夢幻泡影,應作如是觀」溫馨呢喃,莊生曉夢迷蝴蝶。
她是莊生,還是蝴蝶?
台上的講師仍在催眠,溫馨隨意的翻著,看到了十八歲的張愛玲寫下的文字。
這個天才說︰生命是一席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
耳朵里竄入《色.戒》二字,溫馨抬頭,投影儀正停在講訴張愛玲作品那一頁。
原來那個照本宣科的老師,正在講這個天才!
虧得他將這麼好的文章講成了催眠曲!
「《色.戒》是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愛情寫照,是張根據一個真實的事件改編創作的……」
從前溫馨只愛看網絡快餐小說,雖听過這個故事,倒從未看過,現在看著PPT,竟起來興趣。
雖是真實故事改編,但故事就是故事!
一個愛國的,要殺漢奸的女大學生王佳芝卻被「漢奸」俘虜了心,臨殺老易時放他一馬。而漢奸易先生卻為了自己的生存,選擇了殺掉女大學生王佳芝。在殺易先生的路上,佳芝一直在想老易是不是真心愛他。
而老易「她臨終一定恨他。
不過「無毒不丈夫」,不是這樣的男子漢,她也不會愛他。」
「雖然她恨他,她最後對他的感情強烈到是什麼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他們是原始的獵人與獵物的關系,虎與倀的關系,最終極的佔有。她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男人在感情上是理智而又自私的,女人在理智下,還是會為了感情而自我毀滅的,這是男女對待感情的一個不同。
也是女人「劣根性」的一種。
也是女人「劣根性」的一種!
張愛玲用殘酷的筆調寫出了情與義的無可調和性。
男人和女人的情義總是分裂的!
溫馨冷漠的看著上面的字,心中卻是一陣發冷,原來,早在從前,這個天才,就這麼透徹的看出了女人對待感情的懦弱。
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這輩子,她再也不能像愛他那樣去愛另一個人了。
再也不可能了。
雙手捂住臉龐,雙肩聳動,溫馨心中悲涼!
即便逃離了他的身邊,可她的心,卻終究逃不開,放不了!
就像那個天才。
胡蘭成是傷她最深的男人,可卻亦是她最愛的男人。
辯無可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