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蘭泉等人玩到很晚方散。本來蘭泉提前囑咐簡桐先下班回去,早些回家,可是簡桐還是堅持留下來,與酒廊其他的服務生一同將一眾藝伎送出門外。最當紅的小百合與靜香走在最前頭,資歷最淺的舞伎們走在最後。之前被長尾景虎欺負了的那個小舞伎落在最後。哀哀地,將整個身影都隱藏在長廊的幽影里,低低垂著粉頸。累因為還沒有正式成為藝伎,所以小舞伎並沒有僕從跟著,還要自己抱著沉重的箱子;她又是剛剛被欺負過,走起路來都顯得痛苦不堪。可是沒人幫她。因為這就是一個藝伎在成長的路上所必經的荊棘,前面的姐姐們都是親身經歷過的,所以沒人會對小舞伎給予特殊的同情和關照。簡桐不顧一切走上前去,輕輕扶住小舞伎的手臂,低聲問,「你還好?」那小舞伎今晚可能是她有生以來最為悲傷與黑暗、無助的一天。姐姐們的冷漠讓她更覺絕望,所以簡桐遞過來手的剎那,小舞伎抬頭望來,已經是滿目淚水,「多謝姐姐,繪梨衣沒事。」「繪梨衣?」簡桐一怔。這小舞伎的名字竟然與蘭泉在《妖國之亂》里那個女主角的名字相同!「怎麼這樣磨蹭?」已經率先走到長廊盡頭的小百合駐足轉頭,目光冷冷瞥過簡桐與繪梨衣的臉。小百合與靜香是當今京都藝伎界最當紅的兩位美人兒,兩人之間本就暗自較勁;兩個人又分屬不同的藝伎館,所以兩人之間的較量就更趨明顯。繪梨衣是小百合同屬藝伎館的舞伎,當著靜香她們的面,繪梨衣露出這樣脆弱的表情來,小百合當然覺得是給這是給她自己塌台。悶繪梨衣委屈地垂下頭,「姐姐,繪梨衣知錯了。」藝伎界都是女人,女人與女人之間因為色與藝的爭斗本就殘酷,所以小百合對繪梨衣更是越發不客氣。繪梨衣相貌出眾,小百合焉能不擔心未來的一天繪梨衣會影響到她的地位?所以小百合非但沒有關懷一下繪梨衣,反倒在繪梨衣走過她身邊的時候,伸手狠狠掐了繪梨衣手臂一下,「真是丟人!」繪梨衣之前強自隱忍的眼淚一下子崩落下來。「哎喲,小百合,自家姐妹你可下手輕著些。回頭舞伎手臂上帶了青瘀的話可就出不了場子了。你們媽媽回頭也得問你。」靜香樂得看戲,不放過這個機會出言揶揄小百合。「青瘀?」小百合轉著妙目嫵媚一笑,「她今晚身上的青瘀可多著呢。」簡桐听著便一怔。小百合話里有話,她分明知道繪梨衣今晚經歷過什麼!可是當時庭院里並無旁人在,小百合還在房間里——簡桐心下不由不產生聯想︰難不成長尾景虎欺負繪梨衣的事情分明就是小百合的授意!小百合也許感知到了繪梨衣的威脅,所以她用這種方式打擊繪梨衣!長尾景虎那樣的男人,相信繪梨衣絕對不會想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給那樣粗魯的男人……小百合,太狠了!簡桐幫繪梨衣抱著琴箱,借著小百合說話的當兒,簡桐猛向前走了幾步,看似是為了將琴箱交還給繪梨衣,實際上簡桐的勁兒全是沖著小百合去的!小百合本就站在長廊台階的邊沿,她身上的藝伎和服又是羅哩羅嗦,再加上正在得意里,絕沒想到簡桐會冷不丁從後頭沖過來——「啊——」小百合一個站立不穩,直接從台階上摔了下去!台階不高,距離地面不過尺許,所以就算摔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小百合覺得沒面子,狼狽地坐在地上便仰頭恨恨望簡桐。簡桐趕緊下去扶起小百合,柔聲曼語地說,「哎呀,真是對不起呢。都說藝伎是女人中的女人,涵養最是好,小百合不會因為我的疏失而怪罪我?我跟小百合鄭重道歉了……」簡桐說著還煞有介事地握著小百合的手臂就一頓揉,「這里沒摔到?會不會瘀青?」「哈……」靜香一聲笑,率先走下台階去。小百合氣急敗壞地推開簡桐,「好了,你走開!」小百合同個藝伎館里的藝伎和舞伎跟著小百合離去。落在最後的繪梨衣這次勇敢抬起頭來望簡桐,在經過簡桐面前時,簡桐看見繪梨衣眼楮里流露出的淡淡笑意……藝伎館的車子都碌碌離去,簡桐站在夜色里擦了下眼淚。很開心自己有機會幫了繪梨衣一下。果然是有緣的,不然繪梨衣怎麼會也叫這個名字。幸好自己幫到她。「不怕小百合因此記恨你麼?」廊柱後頭無聲轉出西村。他粗獷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有點陰森。簡桐嚇了一跳,拍了拍心口,「西村,你適合演鬼片啊。」「你怎麼又回來?」西村先前已經隨著蘭泉和山田組的那些頭目們離去,簡桐沒想到一轉眼又看見他。西村笑起來,「你說呢?」簡桐紅了臉,知道這是蘭泉不放心她。他自己又沒辦法月兌身回來,便讓西村回來送她。簡桐坐上西村的車子,輕輕嘆了口氣,「這個世上人跟人有善緣也有孽緣,有些人就算你不招惹她,她也會當你是敵人。這可能就是八字犯沖、氣場不合。」比如苗藝,比如小百合。本來簡桐並無意去招惹她們,可是她們卻對她懷有濃重的敵意。不過卻也並非無因,只因為蘭泉愛她。這世上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她收獲了蘭泉的愛,就要同時承受其他女人的敵意。對此她倒是學會了心安理得,因為蘭泉的愛更重要。「你剛剛故意得罪小百合,還是有些魯莽。既然知道她對你本來已經有敵意,你何必還這樣冒失?」西村跟簡桐之間越發熟悉,所以跟簡桐說起話來也不再虛套。簡桐吐了吐舌,西村的語氣很嚴厲,可是簡桐听進心里覺得很暖和,「西村大哥,謝謝你。」很希望有這樣的兄長哦,被罵了也覺得是開心。西村嘆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剛剛是二少在那里,恐怕他也會如你一樣干的……」蘭泉做事一向看起來輕狂孟浪,完全沒有一般睿智男人做事的謹慎,可是西村卻不得不承認,那才是真膽色。簡桐听見西村這樣說,不覺笑起來。她都能想象到如果今晚的事情是蘭泉干的,他事後一定會斜愣著肩膀站在溶溶月色里,薄薄的紅唇微微挑起——要多臭屁有多臭屁,仿佛一點都不在乎後果一般。不在乎後果,是因為有能力承擔後果。簡桐的心暖和起來,在夜色里靜靜笑開。那是她的蘭泉、她的男人。她再不想浪費一寸時光,就算這里危機四伏,她也要守在他身邊.梨本家大宅,蘭泉坐在桌案前處理公事。管家走進來躬身施禮,「二少,早大方面派了家庭教師過來。」「家庭教師?」蘭泉停下手中的筆。管家躬身將梨本家與早大之間的延續了百年的規矩說給蘭泉听。蘭泉只能聳肩,「請老師進來。」蘭泉對家庭教師之事不以為意,繼續垂首去處理自己的公事。房門開了,蘭泉都懶得抬頭。那老師也沒出聲,甚至听不見腳步聲,直到一股熟悉的香氣縈繞在鼻息,蘭泉這才垂著頭一怔。猛然抬頭,他的小老師正含笑站在寫字台前!蘭泉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怎麼是你?」簡桐笑得像個得逞的小貓,徑自走過來握住蘭泉的手,「怎麼那麼不蛋定啊?不是山田組的老大麼?不是梨本家未來的家主麼?泰山崩于前都應該不變色,干嘛看見我跟見了瑪麗蓮夢露似的?」「嘁……」蘭泉真是被打敗了,反手繞住簡桐,「自投羅網,嗯?既然自比瑪麗蓮夢露,你該知道所有男人對瑪麗蓮夢露都會怎樣做……」「三光政策麼?」簡桐絲毫沒躲,反倒在蘭泉面前高高揚起下頜,「歡迎啊。」「你——」蘭泉眸子幽暗下來,緩緩將她嬌.軀壓向辦公桌,「還敢勾.引我?」簡桐笑起來,「蘭泉,給我安排跟你最近的房間。我晚上要整夜監督壞學生……」蘭泉喘息急促起來,「你要監督我,做什麼?」簡桐縴指緩緩滑過蘭泉胸.肌,「學習呀,種地啊……」-----------------------凌晨等更的親們著急了?跟大家抱歉個哦,昨晚上紅袖大抽,死活也發不上來,麼麼~~~稍後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