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听少年自己都爆出了真相,赫勒先生登時面頰酡紅,很是抱歉地望于靜怡。想解釋,卻仿佛找不到合適的語匯。
于靜怡就笑,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必解釋。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言不由衷,有太多的不欲人知,每個人都有權利保護自己內心的小小世界,不為外人開放。懶
那孩子擁有這樣完美的外貌與嗓音,卻寧願將自己藏起來,一定有屬于他自己的理由。
他們只是外人,有機會能偶然打開他心門的一角,聆听到如此美妙的天籟之音,已然值得慶幸,又哪里還有資格自行將那大門推得更開,再去更多刺探那孩子內心的世界?
喜歡一個人,首先要給予的是尊重。
不管他想事做事的方式是否為你所接受,但是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你能做的不是貿然走上去試圖改變他,而是留在原地,給他足夠的空間,等他自己來選擇。
于靜怡活到花甲,這個道理早已想得明白.
周遭的人談論什麼,又是用什麼樣的眼光崇拜地望著他,那少年卻都沒在意。
仿佛真的不在意,或者也有可能是早已習慣了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猗猗見過老爸類似的跩樣兒,有些人仿佛天生注定置身萬人中央。
那少年只是歪了頭,將紫羅蘭一般的目光靜靜停駐在猗猗面上,仿佛很期待看見猗猗的反應。蟲
懂音樂的人,心靈是相通的。就算他們倆本來是冤家對頭,但是猗猗听見那樣空靈完美的嗓音,也被迷住。心中的那點莫名的怨氣,就也散了。
她提起小小裙擺,輕裊走過去,仰頭回望他的眼楮,「真棒。」
仿佛等待的,終于到達了一個終點。雖然只有簡單兩個字,那少年卻也笑開,仿佛心滿意足。
「那是。」還挺臭屁。
猗猗想了想,「這樣美的歌聲,我應該用什麼來表達一下︰這樣吧,《妖國之亂》那套書暫時借給你看了,租期可以延長。不過我們可說好了,你要好好保存著,將來如果你看夠了,或者不需要了,你必須第一時間電話給我,將它們還給我!」
少年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兒,「小氣。」
要不是此處人多,而且那麼多雙眼楮都在盯著他看,猗猗早伸腳踹他了。
「並非我小氣,而是這套書意義重大。」猗猗嘆了口氣,還是解釋給他听吧,「那是我老爸跟老媽愛情的見證。那時候老爸正在做一件極危險的事,危險到即便面對媽,也不能袒露真心。」
「可是老爸又舍不得看媽媽難過,便以畫喻心,將心事都畫在漫畫里給媽媽看……」猗猗輕輕閉上眼楮,「雖然老爸和媽媽並不時常在我面前講起他們的愛情故事,但是翻看著這套《妖國之亂》,我就仿佛能穿越時光,看見他們曾經的過往。」
猗猗妙目輕靈一轉,「那才是此處無聲勝有聲,心有靈犀一點通。」.
想絆倒那小子,必須得求助于中國古老的語言。俗語俚語他都被絆住,古詩詞估計也管用。
那少年果然微微挑眉,「心里裝著一頭巨大的犀牛?」
「哈哈……」猗猗終于愉快地笑開,「推薦給你一個小劇場,孟京輝導演的《戀愛的犀牛》,那意思可能如你所想。」
少年知道她又故意跟他使絆子呢,只能呲了呲牙,露出他尖尖的犬齒。看起來,真的像面貌絕美而又犬齒鋒利的吸血鬼。
可是這一回,猗猗竟不怕了。
就算他是妖孽,可是他擁有那麼一副能讓天使都甘拜下風的天籟嗓音,那麼他就也不再那麼面目可憎了。
「其實,我想問你個問題。」猗猗笑著湊近那少年。
那少年顯然是太習慣了保護自己,听見猗猗要問問題,便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我不保證會回答你。如果這個問題設計私隱的話。」
猗猗撅了撅嘴,「我知道你們西方人注重個人**——我就是問,你可以不必回答。」
「好,你問。」那少年仿佛下了絕大的決心,方輕輕點頭。
猗猗遲疑了下。其實她心里的問題多著,哪里就一個問題便能搞定?她此時最想問的問題,除了已經到了舌尖兒的那個問題,她還想問他的名字……
不過既然他只肯給一個答案,猗猗就也一笑,放棄了問他的名字。
他叫什麼名字又有什麼關系,反正那不過是個代號,她在心里已經給他取好名字了就好。
猗猗想好了,便一笑眨眼,「方才你說過的哦,歐洲最美的嗓音來自閹割過的名伶;你方才的嗓音那麼好听,是不是也是閹過的?」.
整個大廳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少年身上。上至赫勒先生和于靜怡,下至合唱團的每個孩子,每個人都用近乎崇拜的目光望著那少年。
卻也沒人敢擅自走近他。
他身上那股高貴又清冷的氣息,讓所有人都不由得止步。
除了猗猗。
所以大家都只能好奇地遠遠看著他跟猗猗說話。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猗猗面前呈現出另外一個樣貌。他會微笑,會薄嗔,會無可奈何……總之,更像個人。
大家正在好奇為何猗猗能夠接近他的時候,卻忽然見那少年仿佛被門板拍了的表情,愣怔瞪了猗猗數分鐘。繼而他霍地轉身,氣哼哼地就朝大門走去!
全然不顧這兒還一屋子崇拜他的人呢!
這是腫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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