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憲祥自從被法元毀壞了他在日月崖的洞府,門人弟子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他只身一人,在這太行山陰大咎峰下,煉寶潛修,伺機報仇。而陸重陽扔出熾光罡煞神雷逃竄,卻正是在蘇憲祥隱修的大咎山附近,仇人見面自然分外眼紅,更別提又毀壞了,自己剛剛修繕好的至寶億萬金銀砂劍。蘇憲祥在太行山一帶也算頗有些名氣,如今卻在陸重陽的手下頻頻受挫,一時不禁讓他起了拼命之心。
陸重陽身受重傷,每次運轉真火都會牽連到傷口,此時也只得任由魔女溫嬌在前面抵擋蘇憲祥。魔女溫嬌能夠和陸重陽並肩作戰,自然是高興非常,只不過蘇憲祥卻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不但道術精深,而且還精通佛法,溫嬌的魔門法寶,幾乎都被他的耶迦寶相輪所克制。而且論修為蘇憲祥也在溫嬌之上,此時那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圍在金光之外,口吐魔火,只是這耶迦寶相輪放出的金光,就連陸重陽的至陽真火都奈何不了,又何況是被克制的魔火。那耶迦寶相輪在蘇憲祥的頭頂上,每放出一次金光,就把十二元辰白骨神魔打的連連倒退,頻頻怒吼。森森的白骨被金光刺在上面,立時「」作響,青煙彌漫。溫嬌見十二元辰白骨神魔無功,又把頭上斜插的金刀和摩頂玉骨魔神拿出來,先是在那玉骷髏上,回來揉按幾下,然後猛的向兩只眼窩里,吹了一口綠氣,四周立時刮起了一陣陰風,只見那一雙深深的白骨眼窩里,立時燃起了兩團幽幽的青焰,閃爍不停,又在左右晃動,真如活了一般。下頜也不斷的自動開合,好像是在說著什麼。溫嬌見魔法已成,手指著蘇憲祥,喝了聲「去!」只見那摩頂玉骨魔神竟然憑空就消失在了溫嬌的手中。溫嬌又把金刀拿起,只見這口金刀,細長如簪,略彎似月,不過一指寬些,八寸長短,通體金黃,金光燦爛。拿在手中略微一晃,便又幻化出數口,對著蘇憲祥的眉心就激射了過去,有如數道金線,竟是鋒銳難擋。
蘇憲祥見魔女先後拿出魔寶,尤其是那摩頂玉骨魔神,突然的消失,更是詭秘異常,不過他倒也不擔心,只把全身的金光護持的更緊。也從懷里掏出七枚不同顏色的圓環來,只往空中一拋,立時便形成了一丈大小的七層七色光雲,上下疊加整齊,直往陸重陽的頭頂砸去。蘇憲祥卻是恨透了陸重陽,而且也看出陸重陽此時身受重創,正是想趁機取了陸重陽的性命。
陸重陽雖然一直站在後面沒有調動真火,但是此地卻也不是療傷之所,正在思索著如何能夠盡快的月兌身,猛然就听魔女大喊道︰「公子小心!」一邊又把金刀往陸重陽的頭頂劈來。陸重陽因為流血過多,此刻確實有些頭腦昏沉,一個疏忽之下,竟然讓蘇憲祥的七彩雲環砸到了頭頂,抬頭望去,不禁恍然大驚。而此時那七彩雲環已經射下一束丈大的光罩,將陸重陽困死,就連溫嬌的金刀一時也難以破開。
陸重陽在頭眩神迷之際,只覺得處境危險,順手就扔出了一顆神雷,只見一道熾焰沖天而起,從陸重陽的自身,到頭上的七層光雲,瞬間便拉開了一張火幕。魔女溫嬌立時便呆傻在了當場,滿眼的盡是熾火,卻是沒有陸重陽半點的影跡。只在那丈大的地方,一道猛烈的熾焰連連的向空中竄起,最後竟然升到百丈來高。
蘇憲祥見陸重陽突然暴起烈焰,就知道自己的七彩雲環絕難擋住,卻是心下一狠,拼著讓自己再失一件至寶,也要讓陸重陽自焚而死。只是他卻沒想那股熾焰竟是威猛難擋,他的七彩雲環只稍一抵御,便立時化為了青灰。不由得讓他又是一陣心疼,不過此刻看這火勢如此威猛,他相信陸重陽也多半是難以存活,不禁在痛失愛寶之余,心情卻也爽快無比。
魔女溫嬌的想法和蘇憲祥一樣,如此霸道威猛的火勢,也覺得陸重陽生還的希望甚為渺茫,不禁肝腸寸斷,淚流不止。而此時沖天的烈火,突然像是活了一般,百丈大的身軀不住的扭動,那升在空中的火口猛然倒灌下來,吞吐的火舌,就似一只巨大的火蟒,直沖蘇憲祥的護體金光。
蘇憲祥和魔女一驚一喜,溫嬌收回了十二元辰白骨神魔,又把金刀擒在手上,驚喜的往火幕里探尋。而蘇憲祥卻是大驚,此時想跑卻是已然來不及,只得奮力將耶迦寶相輪頂起,那耶迦寶相輪越轉越快,散發出密集的金光,竟然一時頂住了火蟒的威勢。而那火蟒也似是極其不甘心,不禁暴怒異常,不停的扭動著巨大的火身,將一股股的猛焰,從底部聚集而起,向著蘇憲祥猛的傾瀉而下。
蘇憲祥此時更是苦不堪言,他本來就因為本命飛劍被陸重陽煉化,已經重傷了元靈。有著耶迦寶相輪的金光掩護,倒也能夠勉力的支撐。而如今頭上的這條火蟒,如此威猛巨大,若是在無傷時,或許還可以抵擋,此時卻是被連番震動了神識,早已經是強弩之末。正在蘇憲祥考慮如何月兌身之際,那本已經薄薄的金光上,突然顯出了一只白玉骷髏,張開空蕩蕩的下頜,猛然啐出一口碧炎。看得蘇憲祥大驚失色,眼見護身的金光,就像自己的億萬金銀砂劍一般,爆裂成了漫天的金星碎屑,緊接著一道猛火傾瀉而下,蘇憲祥的身體在一片烈焰的咆哮中,化為了齏粉。
蘇憲祥肉身被滅,那巨大的火蟒也頃刻間的隨之渙散,此時就見陸重陽端坐在地上,身外一丈內的崖石,也都已經燃成了焦粉。渾身上下,除了右胸口處原來的劍傷,倒也是算是毫發無損,只是臉色淳紅,似是喝醉了一般。魔女溫嬌連忙走到了陸重陽的身前,只在數丈以外,便感到了一股炙熱無比的炎氣,輕喚了幾聲,也不見陸重陽答應,不由得就更加的心急,只是她修煉的功法又和陸重陽相克,一時間不禁讓她焦慮萬分!
此刻的陸重陽已經失去了意識,他在神昏目眩之際,扔出的正是那大絕滅熾血神雷。雖然他身體里也都是真火熾焰,不過這大絕滅熾焰神雷經過他反復凝煉後,卻是比他自身的真火還要猛烈數倍,一時間雖然沒有被烤成焦炭,卻也被燒灼的疼痛不已,也一下使陸重陽清醒了很多。大絕滅熾焰神雷本就是他自身熱血所煉,燃到最後,竟然逐漸跟他融和為一,有如臂使,這才使得陸重陽能夠控制,這股威猛霸道的烈焰煉化蘇憲祥。蘇憲祥一死,終于讓陸重陽長出了一口氣,神識一輕,不禁就立時昏迷了過去。只是陸重陽不知道的是,就在蘇憲祥肉身被粉碎的一霎那,那耶迦寶相輪卻化作了一道金光,向著遠方遁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重陽緩緩睜開雙眼,只見此時已經身在一處冰室雪洞之內,四面皆是堅冰雪壁,中間一團栲栳大的銀光懸在洞頂,寒芒四射,映得滿室冰牆雪柱散出異彩,掩影流光,美輪美奐,就似入了水晶寶宮一般。而陸重陽身下的冰榻,已經被他深深的印出了一個,人形印跡出來。那被融化的冰水,竟漸漸的形成一條小溪,彎彎曲曲的竟向洞外流去。
陸重陽此時不禁舒服的哼了一聲,自從他真火煉體以後,身體里的烈火真元,雖然不會使自身有灼痛感,但體內那股燥熱的氣息,每時每刻的侵擾著陸重陽,讓他一直都有一種似是全身在烈日之下的感覺。此時在這冰天雪地的寒洞里,又讓他有了以前做為正常人時的感覺。清淨涼爽,不禁伸開雙臂,伸了個懶腰,沒想到,卻牽引到了傷口,不禁緊蹙了雙眉,「唉呦」了一聲。就見自己道袍的右襟已經被打開,胸前的傷口依然清晰可見,不過已經有了些愈合的跡象,這時陸重陽才想起自己在太行山,被朱梅所傷的一幕。不禁四下望去,只見自己所在的這間冰室,並不十分寬大,似是一間內室。陸重陽忙的穿好了道袍,潛身走到洞口向外望去,就見外面是一間極其寬廣的雪室。說是雪室,倒不如說是一座天然形成的雪谷,此地正好被探出的巨岩遮蓋,巨岩以外便是廣闊無垠的連綿雪山。陸重陽站在雪谷內,四下望去,只見滿地盡是樹立著巨大的堅冰,最高的能有三四十丈,比那金鐵還硬上三分。幾根透出巨岩外的冰刺,吃日光一打,又分出數股,反射到了里面的冰刺上,幾經反復折射,竟然將整個雪谷內的冰刺都連接了起來,抬頭望去,直似在巨冰之間搭建了無數座光橋一般,把陸重陽看得直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