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劍符中一點玉劍閣主殘余靈光,被一舉抹殺了神念,這枚玉劍符自然也就從此完全歸屬于石生……
世間,再也沒有了玉劍閣主此人的一絲痕跡。
石生不無寥落,又運《不動妖王經》,調息真氣,內察丹元,終于不得其果,只得作罷。
索性閑暇,他指間摩挲著那玉劍符,登時就有一絲絲凌厲劍氣從玉劍符之中迸發出來,在指間吞吐,如靈蛇吐信,靈動非常。
石生以真氣祭起玉劍符,罡氣激發,那劍符之中庚辛劍陣七道陣勢,以那一點靈光為陣眼,緩緩運轉,綻射出道道劍光,他不禁猶疑起來︰「這一點靈光,本是玉劍閣主一縷精氣與心神意念,必是為了月兌卻出來,參悟聚氣化神之道所用,如今精氣心神之中的意念被抹殺,只剩一點靈光,死寂沉沉,沒有意識,惟為陣眼,這等情形卻是聞所未聞……」
他越想越不明白,終究無奈,因祭起這劍符,指間捏住一個簡單祭劍之法,登時那劍符之中迸射劍光,被他劍指所引,竟直如一口飛劍斬出劍芒一般,往空一轉,兜轉了一圈,才射出雲海之中,猛烈翻騰攪動,顯見頗有威能。
這一劍,如蛟龍入海,聲勢非常,他不禁心中欣喜,又略陷沉思之中,便又是一道真氣奔涌而出,玉劍符中立時又是一道劍氣射出,他把手一指,劍氣激射!
當下這一劍,又有不同,猛然直刺天穹,一往無前,仿佛要將天也刺出一個窟窿,及至百丈高處,忽如一道驚雷,砰然迸裂,嘩啦啦震得那處濃密的雲氣暴綻,百余丈方圓都受波及,若非石生及時出手,催發真氣護住了所在木軒,只怕也要被劍氣掀飛了去。
石生心思越發古怪起來,便把那玉劍符左右翻轉,只見經過自己祭煉之後,這玉劍符竟然顯現出了些之前沒有的變異。
玉劍符半掌大小,作無柄劍鋒狀,不知何時,正反兩面竟都有了些微字跡。
劍符的玉質表面,凸顯出來許多陽文,都是石生所知的修道練氣界通行的篆文,正面乃是「凌霄」兩個篆文。
石生心中一動,取出了那柄玉劍,兩相一比,果然其上的兩處「凌霄」字樣一模一樣,別無二致。
他心頭莫名震動,又翻轉了玉劍符,果見背面也有字跡,不過卻小了許多,乃是兩行。
「劍出玄淵。」
「破殺九霄。」
這兩行字跡十分古怪,他看得莫名,略微思索,卻略微有些明白,連忙又祭起了劍符,運轉真氣,直入那劍陣之中,猛一催發,又是一道劍勢被激射出凜然劍氣。
石生依舊劍指所向,登時,那劍氣迅如雷霆,烈如奔馬,彈指射出,卻仿佛是一條致命激光,凝聚到了極點,直直射出……
石生驚住了神,忽聞一聲戾啼,卻是一頭絳雲宮豢養的九彩鷂,在遠處雲靄之中飛行,被這一道凝如疾電的劍光射中,慘叫一聲,當即死而墜落。
石生心中一虛,連忙鎮靜住了自己心神,裝作不知,旋即卻心頭震懾,那慘呼所發處,極為遙遠,他耳力判斷,至少也有千丈之遙……
手持劍符,他瞪圓了眼,再翻轉那背面看時,只見又有一行字跡︰「雷霆殛滅。」
「寶貝!寶貝!原來這枚劍符,才是最好的寶貝!」石生心頭著實狂喜,不禁感嘆不已,「原來那玉劍閣,果然非同小可,與絳雲宮有舊誼的祖師,也是非常人啊。」
他的心神完全沉入了玉劍符之中,那劍陣之中,有七道劍勢,他已試了三道,之前也曾略略施展過,卻不曾激發出這劍符之上的字跡,想必是自己沒有祭煉過的緣故。
他又運轉真氣,激發第四道劍勢。
這第四道劍勢,一下激發開來,卻忽然吸納了巨量的真氣,石生毫不遲疑地運轉丹元氣海,調集真氣罡氣,貫入劍符之中,那第四道劍勢終于猛烈迸發。
一條百丈劍光斬出,寬闊丈許,直刺出去,順著石生劍指所向,忽然猛烈迸開,分化數十,復又分化,乃至千百條劍氣,或如流光,或如游絲,在石生心神一動之下,就成了方圓數百丈方圓的一幕劍光大網,把好大一片方圓的雲海都裹在其中,猛地收攏,偌大一片氤氳雲氣竟被這劍網裹住了,成一圓球,一下攝了回來,被石生托在手中。
石生有些瞠目結舌,把那雲氣圓球一指彈出,直入前方空空蕩蕩清朗開來的偌大虛空,劇烈爆開,雲氣翻騰,迭迭不休。
一個古怪的念頭在他心頭升起,矚目向那玉劍符背面。
結果果不其然,正如他想。
「三千劍氣!」
石生猶然記得,玉劍閣主甫一趕至,尚未露面,就是一式「三千劍氣」,便留下了靜安宗五名煉罡境界的門人弟子。
他自忖自己不是劍修,遠遠不能至惟劍為極,與劍通靈的境界,能夠毫發無損地三千劍氣留下五人,但是這一式一出,若不攝人擒拿,而是悍然殺人,只怕威能頗為恐怖……
他手摩玉劍符,目綻精芒,真真可謂是愛如珍寶。
自己日日心煩于不曾修習過什麼道法氣術,更不通飛劍擊殺的法門,每每對敵之時,掄臂而上固然暢快,到底卻失了修道練氣士的氣度,只是卻想不到,日日所求之物,原來竟是就在自己身邊。
他復又祭起劍符,想要一舉激發出余下的三道劍勢。
當他真氣涌入玉劍符,心神攝住劍陣之中一點靈光陣眼,直逼那第五道劍勢之時,卻忽覺那劍勢之中,如同有一條匯往汪洋大海的長江,任他真氣罡芒鼓蕩無窮,終究激發不得。
劍陣之中,七道劍勢緩緩運轉,石生有一種感覺,那前四道劍勢,已經如同自己新生的四條手臂一般,可以真氣所知,控制自如,唯有那余下的三道劍勢,卻是一片寂滅,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動搖氣息。
足足片刻光景,丹元氣海之中忽然一陣滯澀,原來他不顧一切地運轉真氣,絲毫不留惜,不過片刻之間,竟將他丹元氣海之中,遠勝尋常丹元境界練氣士的真氣罡芒耗費一空,幾乎殆盡。
他連忙收回了心神與真氣罡芒,知道怕是這七道劍勢的余下三道,因為自己修為境界尚自不足,並不能激發,得知其威力與名號了。
當下他連忙穩住了元身,抱元守一,意定中元,開始運轉自己修煉法訣,調息打坐,恢復丹元。
與此同時,他的一股心神意念,仍舊進入了玉劍符中,一面祭煉,一面融入劍陣之中,探察那前四道劍勢的玄奧。
登時,一股,兩股,三股,四股精妙的劍訣招式,如同意念一般傳入他的心神之中。
劍出玄淵!
破殺九霄!
雷霆殛滅!
三千劍氣!
四式劍訣被石生一下得知,他如獲至寶,這乃是他所知的第一套飛劍斗殺之法,而且還是一派劍修門派的劍修劍訣。
「玉劍與玉符皆名‘凌霄’,想必這劍訣便喚作‘凌霄劍訣’?」
石生暗暗想道,玉劍與玉劍符都得自玉劍閣主,想必這一套劍訣,必然是玉劍閣最為上乘精妙,乃至鎮派的劍訣,定然非同凡響。
這確實是一套極為精妙的劍訣。
他開始急切地想要快些恢復丹元,立即修煉這套劍訣,若能純熟,日後再行對敵之時,又復何懼?
臨雲軒上,石生一坐便是一個日夜。
修為到了丹元境界的練氣士,若是真氣損耗一空,純憑打坐運轉,引納天地元氣,去蕪存菁,融于丹元,縱然是在元氣濃郁之地,往往也要耗時日久,能夠如石生這般迅速的,殊為罕見。
從某種程度而言,石生這頭石妖,本就不是常人,不可以常理計。
一日夜後,玉劍符中四式凌霄劍訣早已爛熟于心,當下收了玉劍符,探手祭出了凌霄玉劍,捏住那凌霄劍訣之中言明的劍指,運轉真氣,挾裹罡芒出丹元,過中元、五行腑內,畢射于勞宮氣**。
凌霄玉劍一下飛出!
劍出玄淵!
頓時,劍氣凜凜,直如蛟龍出淵,亢然呼嘯,一下沖出,投入雲海之中。
石生劍指再變!
破殺九霄!
那劍氣直至百丈高天,砰然迸裂,虛空震蕩,漣漪翻騰。
石生心中喜之不禁,運氣而去,凌霄玉劍化作劍光,如一條玉龍一般從天而降,徑往遠處而去,卻倏忽張開了龍口,猛烈咆哮!
雷霆殛滅!
三千劍氣!
劍光如流火疾電,射出至千丈之外,忽然迸射……三千劍氣!
他的心頭,劇烈翻騰,忽然昂身立起,似乎有了一種翻身為人的感覺,一時欣喜之極,把手一招,收回凌霄玉劍,囁聲傲嘯!
呼嘯震徹山間,偌大絳雲宮所在劇烈震蕩。
石生身形一震,險些立之不住。
這嘯聲竟不是他發出的。
忽然之間,高天之上,猛烈 響,山巔之上沖霄而起絳色彌光幡,絳雲宮護山雲靄陣勢即刻發動,卻哪里抵擋得住那股裂天巨力。
一支玄黑如墨,龐然巨大的手掌,裂開天幕雲光,轟然而下。
一股寒顫顫攝人的寒氣侵人肌骨心神,剎時遍布偌大山間。
那手掌十畝方圓,落將下來之後,忽然膨脹,直往山巔。
虛空一聲震響︰「絳辰光,交出玄呁與玄靖來!」
「哈哈哈哈……玄晟道兄,你的玄冰真氣大攝拿越發精益了!」
轟隆!喀喇!整個山巔,包括那座絳雲宮所在殿宇,被玄冰大手,一下抹殺,一干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