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那兩道黑光掠至近前,現出兩人,一條昂然大漢,須發虯結,與一陰柔少年模樣之人,一齊喊道……
「玄呁和玄靖呢?」
玄晟冰主淡漠寒聲道︰「死了。」
「死了?」虯髯大漢怒發上指,憤聲咆哮,「絳辰光這廝竟然果真殺了老三和老七!」
玄晟冰主依舊淡漠說道︰「他坐死關不出,絳雲大陣轟擊不破,我便奪了他第二元身化身,還有一門上下,妻兒俱都在此,他自然會來,那時再取了他性命不遲。」
虯髯大漢這時才矚目玄晟冰主帶回來的一干俘虜,忽然見了二宮主在其中,不由目中綻放精光,顫聲大叫道︰「芸……芸兒妹妹。」
只是喚了一個名字,這條昂藏大漢竟就有些局促地搓起手來。
玄晟冰主道︰「玄,你日日期盼,我已抓了回來,只要絳辰光來前不要玩死了她就好。」
那大漢正是玄冰天窟排行第四,玄冰主,聞言連忙將頭搖得厲害︰「大哥哪里話,芸兒妹妹來了,我怎會欺辱于她,倒是那絳辰光若來,定然不能將芸兒妹妹給他!」
那一旁陰柔少年垂首沉聲道︰「自然是當著他面,殺盡絳雲宮一門,方才能夠消解恨意!」
石生一旁听著,心頭疾顫,這玄冰天窟之人莫非是因為住在地底之下的緣故,竟然不是變態就是狠人!
玄冰主慌忙罵道︰「不行不行!玄遲你個渾蛋,敢動你四哥的女人,我扒了你的皮!」
那陰柔少年玄遲便不說話,玄已經一下撲了上來,有些吶吶地說道︰「芸……芸兒,隨我走吧,我定保你無事。」
二宮主咬牙切齒,就是不作一聲,玄晟冰主看得不耐,伸手一點在她眉間,她便緩緩暈厥了過去。
此番玄冰主便不要人言,麻利地一把抱住了二宮主,沖他大哥稱謝一聲,化黑光揚長而去。
紅眸公子與三宮主淒聲呼喊,卻哪里有用。
那陰柔少年不屑說道︰「那女人昔年本就與老四先識,不過是絳辰光依仗實力,強搶了去罷了。」
石生听得哭笑不得,這絳雲宮與玄冰天窟真是糾葛繁復,不但怨恨不休,情債也是纏綿不清。
「玄遲,將他們收押到玄陰冰牢之中。」玄晟冰主道。
玄晟冰主說罷,一把抓住了石生,便化黑虹而去,「此人我親自審問,還有大用。」
石生無奈,回頭遙望,只見絳姝華也正望來,相顧無語。
約莫百里之外,是一片玄冰雕琢的宮群,大約上百座宮殿,林立那處。玄晟冰主黑虹裹住石生,直投一座巨大的冰宮。
玄晟冰主冷聲道︰「這里每一座冰宮,便代表著我玄冰天窟一代冰主,這是本主的玄晟冰宮。」
玄晟冰主言語之間,頗有傲然意味。
玄晟冰宮之中,曠蕩無物,不過修道練氣之士,也實是不需要居室之類。
冰宮中央,一座玄色冰床,病床之後卻是一根直至冰宮穹頂的冰柱。玄晟冰主上前,忽然一揮手,就從右臂上褪下一只玄色法寶,如那玄靖冰主的玄冰陰磁鞀一般的手爪,又從衣間取出一只青銅小鼎,正是奪來那尊唔炎鼎,一齊擲到冰床之上。他又在冰床上一點,那冰床便裂開,出現一個暗室,將手爪銅鼎放入其中,又從中取出一只指高玉瓶,這才又閉合了冰床,抓住了石生,一下往那冰柱撞去。
石生見這廝竟抓住自己直撞向那冰柱,不由驚呼,誰知隨即卻並無一絲撞擊之感,而是眼前一黑,兩人竟直接撞進了冰柱之中。
原來這冰柱只不是個障眼法兒,石生依舊被玄晟冰主抓住,就見足下是一條似乎無窮無盡的甬道,抑或深淵,周圍隱有暗光,那下方極遠處卻漆黑如墨,一眼看不到盡頭。
石生壯了壯膽氣,其實依他本性,至多震驚,也實難生出恐懼來,道︰「敢問冰主,這是何處,下方又是何處?」
玄晟冰主冷笑一聲︰「你若交出那‘元神吞噬**’,我們便止步于此,並不下去,如何?」
石生哪里有什麼「元神吞噬**」給他,只是暗惱當日胡謅什麼,偏偏不知是玄呁冰主那個變態賤人事後傳訊,還是玄晟冰主當時就隱于一旁,所以知道,如今難以收場,只能哭笑不得。
然而,他自知眼下就是這一子虛烏有的「元神吞噬**」,才是他能夠活命下去的唯一機會。
玄晟冰主顯然垂涎那所謂「元神吞噬**」,若石生執意不交,他便不會殺他。
「哼。」石生嗤聲冷笑,作不屑狀,其意自明。
玄晟冰主也自冷笑︰「你不交也罷,本主自然有手段對付與你,這便毀了你的丹元!」
石生哈哈笑道︰「冰主說笑了,修為到了貧道如今境界,若是毀了丹元,可不比廢了凝氣乃至道胎、歸元之境的練氣士,貧道立即可就死了!」
玄晟冰主一滯,被他扼住了話,便冷哼道︰「那便下去吧!」
石生不知玄晟冰主這是打的什麼注意,然則形勢比人強,只能任由他帶著自己,揮身而下。
深淵一般的甬道在身邊掠過,那陰寒玄冰天窟已在地表萬丈之下,卻不知玄晟冰主這是要下到地底何處去。不知幾時幾刻,身邊的漆黑越發沉凝,兩人俱都不言語,一直往下,依石生估計,大抵已然不止萬丈了。
忽然,玄晟冰主止住了身形,復又問道︰「你當真不交?」
石生搖頭。
「也罷,少時你自然知道厲害。」
石生被他制住,連一絲真氣也運轉不得,只能沉默以抗,玄晟冰主淡漠搖頭,抓住了他,忽然一縱身!
黑暗盡去,大放光明。
這是又一處世界。
比那玄陰寒冰層的世界還要寬廣無垠,只是卻更顯荒蕪,目力所及,竟是蒼茫,顯現出一種慘淡、毫無一絲生機活力的淡白色。
石生放眼望去,見得下方大地蒼茫,復又抬頭,就見一片玄白交雜,仿佛無數陰陽電光在猛烈交擊,形成了一張恐怖天幕,只有在他們來處背後,才有一條漆黑的甬道,直通上方。
石生心中百般轉動,拿目光去問玄晟冰主,玄晟冰主卻不答,反而驚異問他︰「你身上竟無一件五金飛劍法寶不成?」
石生微怔,就听玄晟冰主道︰「此間乃是玄陰寒冰層之下,地極陰磁層世界,乃是後土玄陰磁力闢開地底世界而成,這一方世界之中,每一處、每一物、哪怕是每一顆沙礫,都有地極陰磁之力,能吸引一切五金之物!」
石生這才明白,為何玄晟冰主要取下手爪銅鼎,才下到此間,因那手爪銅鼎,都是五金之物融合諸般材質煉制而成,自然不能帶到此間。
說話之間,玄晟冰主把手一張,取出他特地從冰床之下取出的玉瓶,就見玉瓶之中,忽然飛出一條流光,石生見是一口尋常飛劍,尺來長短,色澤暗淡,顯然不過是法器一等的無品貨色。
這法器飛劍一被飛出,忽然之間,石生明顯地感到了周遭虛空之中,絲絲吸引之力涌來,不過眨眼之間,那口飛劍便在這四面八方的巨大吸引之力下,被拉扯成了粉碎的五金碎屑,碎屑復又分化,直至成為齏粉,繼而連蹤跡也看不見。
石生震駭無比,那飛劍雖然品質低劣,然而終究是練氣士的法器,莫說遠勝尋常金鐵,就是到了石生這等修為的練氣士手中,一劍飛出,怕是一座山頭也能削下!
然而就在他眼睜睜的注視下,這口飛劍消失了!
玄晟冰主不無笑意說道︰「本主手中玉瓶,是我玄冰天窟世代傳承之物,融入一縷天極陽磁之力煉制,可以隔絕陰磁,護住瓶中五金之物,若是出了這玉瓶,立時就要被這地極陰磁層的陰磁之力撕扯為齏粉!」
石生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極其不妙的預感,咬牙冷聲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玄晟冰主寒厲笑道,「本主玉瓶之中,有一種融入千秋毒蚓黏液,與五金精英煉制而成的五金粉末,一入人體,便化作點點極其微小的粉末,黏住血肉筋骨,縱然你修為通玄,真氣雄渾,也絕難以內在之力將之逼出體外!」
「嘖嘖,嘖嘖嘖,你不若細想,若此粉末入了你的體內,在這地極陰磁層之中,又當如何呢?」
玄晟冰主說話之間,忽然指間一動,將那玉瓶口頸按在了石生肩頭,石生感知細微,登時直覺一點細微的力道從肩頭滲入了他體內。
這一點極其細微,似乎沒有任何多余的異感,然而轉瞬之間,周遭之內,一絲絲吸引之力便即涌來,盡都直至那肩頭深處的一點。
這些吸引之力來自周遭虛空之中,從無數個方向而來,卻因為地極陰磁層中陰磁之力並不平和,而不得平衡,登時那一點五金精英就被無數股吸引力道拉扯,發生劇烈的波動。
然而,這一點五金精英,卻仿佛已經根深蒂固,深種于他血肉之中的一顆種子一般,與血肉筋骨緊密結合,牢牢地凝固在了一起。
這一點五金精英,所受吸引之力雖強,卻人就在石生元身骨肉承受範疇之中,然則那種血肉深處生長出一點異物,不斷波動震蕩,激烈地在微小範圍之內翻騰所帶來的劇烈**,卻令人難以忍受。
愈是修為高絕的練氣士,其心神意念,感知能力便越強,對于這種刺激便感受得越加明顯、清晰。
玄晟冰主冷冷地注釋著他,手托玉瓶,冷笑不語。
石生終于知道方才突兀升起那一股不妙預感是什麼,若是無數點這種五金精英進入體內,億萬道陰磁吸引之力吸引這些五金精英,那等恐怖……
何謂世間極刑,這便是世間極刑。
玄晟冰主冷聲復問道︰「石生道友,你可願交出那‘元神吞噬**’了?」
分神之境的高手以道友相稱,這是何等榮幸,然而此時,卻成了最惡毒險厲的威脅!
肩頭**,尚在可受之中,石生急轉心思,卻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任何辦法。
只是要他交出「元神吞噬**」,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因為那本就是子虛烏有之物,何處能生出一篇元神吞噬**來……
玄晟冰主漸漸的連冷笑也沒有了,他丈高的雄壯身軀突然一震,煞氣凌人︰「你卻交還是不交?!」
非但因為沒有,更因為受不得這等強挾,石生寒生回應︰「沒有!」
玄晟冰主忽略了他說的是「沒有」,而非「不交」。
他心頭惱甚,終于失了耐性,凜聲說道︰「既然如此,自然請道友受一受這極刑之苦,或許能夠明白究竟交或不交。」
石生便不無不屑地冷笑。
玄晟冰主復又將那玉瓶口徑按在了石生身上,因為玉瓶之中儲存的五金精英極其微細,若是直接取出,此間陰磁之力暴戾不平,立即就要將這些微細如齏粉之物拉扯到不知何處。
他按住玉瓶的之間微微運氣,石生就覺一股潛流透過了自己肌表,連扶搖衣也不能擋住。
他不敢就運轉扶搖衣嘗試抵擋,萬一對方從憤怒與對「元神吞噬**」的覬覦之心中回轉過來,識出了扶搖衣之精妙,豈不糟糕。
玄晟冰主當真狠毒險厲非常,連連將玉瓶按在石生幾大**竅處,運力催發一股五金精英直入他體內。頓時這些**竅處,已然潛伏下去,深入骨肉血脈之中的五金精英被陰磁之力凌亂拉扯,紛擁如潮的劇烈**感覺遍及全身!
這種比凌遲猶要恐怖的極刑,登時就發揮出了威力。
意志堅定之輩,可以抵擋痛楚,控制憤怒,然而這種如同億萬只蟲蟻進入體內,在元身之中每一處血肉的每一個細微點上不停撕咬,極高頻率地震顫,根本就是非人力所能抗拒的痛苦!
「哧……」難以言喻的感覺迫使石生也不禁從齒縫之間抽吸冷氣。
「石生道友,本主發明的這刑法,感觸如何?」玄晟冰主輕笑說道,言語間得以難禁。
石生咬緊了牙關,從牙齒縫隙里迸發出憤怒︰「感觸你娘!」
石生是天生地養,沒有爹娘,只不過有一對義父母罷了。是以他越發覺得,千羽老妖時常罵人的「你娘的」,對付讓自己憤怒的人,最能夠讓自己感到快意。
玄晟冰主勃然變色,忽然面現猙獰之色,按住了玉瓶,又在石生身上連連按動,一臉一百零八處要**大脈,又以練氣士所謂「勾連天地,蘊養道基」的九竅八脈之上,被他狠狠地逼入了許多五金精英。
登時,難以言說的痛楚以千百倍計上升。
被抑制住了行至與真氣的石生無法壓抑地憤聲嘶吼,震怒咆哮,然而那痛楚卻越加恐怖,如同一波一波跌宕的潮水,翻騰而來,經久不息。
玄晟冰主暢然大笑,陰聲說道︰「五金精英煉制不易,到是便宜了你!你知道本主曾經以此刑處置過一名修煉到了化神之境的對頭,他最終結局如何嗎?」
「本主解開了他一切禁制,他便在這地極陰磁層世界里,瘋狂咆哮了七日七夜,最後解除不了痛楚,也難以承受,最終自絕而死!」
練氣之士,修道求長生,無不以性命為最重。能夠讓一名辛苦修煉到了化神之境,不知花費了幾百年苦功的練氣士自絕斃命,可見這痛楚之一斑。
「哈哈哈哈!此刑法,五金精英與千秋毒蚓所吐黏液一同煉制,唯有以本主的千秋毒蚓一種體液方能消解黏性,月兌離筋骨血肉,是的五金精英被吸引離開體內,否則此痛苦日日夜夜,年年月月,生生世世也不能消除!」
「小子!你交,或是不交?!」
一股悲憤,怨恨之火從是石生心頭燃氣,熊熊烈烈,簡直傾盡四海汪洋,世間川流之水也不能熄滅。
死!死!死!死!
殺!殺!殺!殺!
瘋狂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一發不可收拾,劇烈激蕩。
「交,或是不交!」
「 啊……」石生放聲吼叫,全身每一寸、每一分、每一毫厘都在激勵**,這邊衍化成了一種最恐怖的痛苦,然而他如何是屈服之輩,「交你娘,你石爺爺我交你娘!啊」
「那你便痛苦至死吧!」玄晟冰主也失卻了耐性,忽然一指按在石生眉心,登時所有禁制盡都解除。
全身劇烈一震,狂暴的真氣罡氣從丹元氣海爆發出來,他掄起了雙臂,瘋狂地向著玄晟冰主轟殺而去。
玄晟冰主不屑冷笑,渾然不懼,甚或根本便不在意,只是一樣的把手一張,道道玄冰擋在了身前。
轟轟轟轟轟轟轟
玄冰道道迸裂,似如紙幕一般不堪一擊。
然而玄晟冰主一身玄冰真氣何其雄渾,玄冰不斷展開,在被石生連發數百拳,轟碎了千百層之後,忽然現出了身形,依樣一拳砸來!
轟隆!
整個地極陰磁層世界,似乎都在震蕩。
那上方的玄白陰磁交錯的光幕,如怒海狂濤一般,激烈波動。
石生被一股玄冰真氣直接轟擊了下去,直至撞在了下方白色荒蕪之中。
那荒蕪大地之上,磁力竟然更強了千百倍不止。
「啊吼」
玄晟冰主欺身下來,無數拳頭雨點一般落下。元身外表被轟擊,體內更有億萬蟲豸在噬咬。
還有強烈的悲憤與屈辱!
極刑,極痛。無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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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刑法牛叉否?我想了很久的。
猜猜接下來如何。
真正的牛氣沖天,叉霸天下,從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