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白雲沫來到流雲閣,輕輕推開蕭廷灝的房門,想要看看他醒了沒有。可當她走進去之後,發現床榻上沒有那人的身影,她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模了下被子,早就已是冰涼的,說明之前睡在這里的人已經離開很久了。
「廷灝,廷灝,你在哪里?」白雲汐驚慌的在屋內喊著他的名字,流雲閣的每個角落都找遍了,也沒看到蕭廷灝的身影。
昨晚他的情緒那麼激動,白雲汐擔心他是否會做傻事。
屋外正下著綿綿細雨,白雲汐望了眼窗外暗沉的天色,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她立即出了流雲閣,找來顧炎,和他一起去城北的宣王府。
她肯定,他一定是在那里。
大火早已熄滅,落霜苑只剩下黑色的斷壁殘垣,整個宣王府彌漫著濃重的哀愁,都在為王爺與王妃的雙雙離世而難過。
蕭廷灝站在雨中,此時的他,完全不似往日的器宇軒昂,可以說有些狼狽。身上的錦袍被雨水潤濕,幾縷散落的頭發也緊貼在頰邊,他的眼中布滿了暗紅的血絲,看樣子,應該是在這里站了很長時間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可他所愛之人卻已不在這里。
蕭廷灝怔怔望著眼前一無所剩的落霜苑,想象著霜霜曾經在這里生活的場景。她一定是很幸福的吧,有亦宣每天陪著她,愛著她。
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拳頭握得死死的,蕭廷灝重重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拳頭狠狠的砸到地上,沒有內力護體,他的手瞬間變得鮮血淋灕,可他卻絲毫感受不到痛意。
為什麼會這樣?
亦宣不是很愛她麼?
可他為什麼沒有好好保護她?居然讓她中毒!
他又為何沒有為她找到解藥?
如果陪在霜霜身邊的人是他,他一定不會讓她受這些苦。
「啊!」蕭廷灝用盡所有力氣仰天嘶吼,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流入鬢間。
霜霜,你為什麼不等我來帶你走?
沒有了你,我的生活,我的努力,還有何意義?
我錯過一次,我已經在改了,難道你沒看見嗎?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給我贖罪的機會?
為什麼要對我如此殘忍?
當白雲汐趕到宣王府時,耳邊听到是蕭廷灝的那一聲吶喊,那樣的痛徹心扉,猶如被困籠中而絕望的猛獸。
白雲汐的眼眶酸澀不已,這時候,宣王府的管家正好走了出來,見到她,就像見到救星,上前拱手道︰「灝王妃,您可終于來了,快去勸勸灝王吧,再這樣淋雨,他會生病的。」
天還沒亮,灝王就一個人來了宣王府,下人為他開門後,他讓人帶路去了落霜苑,然後一直在那里站著,一言不發,他們也不敢去勸他,很是為難。
「他在哪里?」白雲汐忍住眼淚,盡量保持平靜。
「灝王在落霜苑,王妃請跟老奴這邊走。」管家做出個請的手勢,白雲汐頷首,「有勞。」
宣王為白霜霜建落霜苑,整個北夏的百姓都知道,那時候的白霜霜是北夏女子羨慕的對象,白雲汐也不例外。
而如今,這里什麼都不剩。
霜霜,這都是你逼我的,如若當初你沒有毀掉我的幸福,我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你不用香消玉殞,你的宣王也不用跟著你殉情。
這些,都是你自找的!
「廷灝。」視野中,是他狼狽的跪在地上,一如昨晚,白雲汐大聲叫著他的名字,飛快的跑到他身邊,「你怎麼一個人來這里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蕭廷灝的臉上有淚水,有雨水,混合在一起,難以分清,他轉頭看著白雲汐,眸光晦澀,「霜霜,她已經不在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不似昨夜的瘋狂,可這樣的他,更讓白雲汐擔心,尤其是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背,她的心就像被人拿刀剜著,鮮血淋灕。她撲到他身上,緊緊抱著他,眼淚滾滾而下,「廷灝,你還有我,我不會離開你,求你別再這樣了好嗎?我們回王府去。」
她後悔了,看著他這麼痛苦,她寧願白霜霜還活著,就算要她讓出灝王妃的位置,她也心甘情願,只要廷灝能恢復到從前,她可以什麼都不要。
「霜霜死了,她是被人下毒害死的,那時候,她一定很痛。」蕭廷灝喃喃道,他的心,早就痛到麻木,眸子動了動,他看著白雲汐,「你說,到底是誰害的她?她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是誰這麼狠心,要奪走她的生命?」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可白雲汐卻一陣心虛,她不敢接話,也不敢逃避他的注視,生怕會被他發現端倪。
蕭廷灝的瞳孔散大,漆黑的眼眸看起來很嚇人,他扣住白雲汐的細肩,幽幽的盯著她問︰「雲汐,是不是你?你恨霜霜,對麼?所以,你想要她死,是不是?」
「我沒有!」她矢口否認,心里亂作一團,面上卻努力的想要保持鎮定。
哪知蕭廷灝扣著她的力道忽然加重,「是你做的對不對?你其實一直都想要她死,是不是?!」
白雲汐吃痛,黛眉緊蹙,「我沒有,廷灝你相信我,我沒有害霜霜,我沒有。」她掰不開他的手,只能不停的向他解釋她沒有做過這件事。
蕭廷灝就像沒听見似的,陰鷙的目光牢牢鎖住她,顧炎在一旁看不下去,上前勸道︰「王爺,請放手,你會傷了王妃的。」
雖然白雲汐不受寵,可她畢竟是灝王府的女主人,顧炎一直都很敬重她。
蕭廷灝依舊不為所動,良久,他才松開手,從地上站起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緩緩離開宣王府,白雲汐忍住身上的疼痛,也跟在他身後。
沒過多久,宮里傳出消息,淑妃下毒謀害宣王妃,被皇帝賜以毒酒,當白雲汐听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僵住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這一次,竟然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同時,她也一直害怕皇帝是否知道她是幕後主謀。
擔憂了一整天,直到天黑,也沒有禁軍到灝王府來,她高懸的心才終可以放下。
*
接下來,宣王會有感人戲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