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顏的一巴掌,讓原本哭鬧不止的楚佩頓時止了哭,呆坐在床上。楚顏看著她,上前伸手用力地鉗著她的肩膀,大聲說道︰「佩佩,你振作一點,振作一點,好嗎?這世上,不是你最可憐。如果想死,我早就想死千次萬次了。這些年來,我想的最多的,就是怎麼去死?」
楚佩听到這番話,震驚地看著楚顏。而一旁的林西漾,同樣很是吃驚。
「你有沒有晚上躺在一張床上,哭到失聲,哭了整整兩天都沒人理的經歷。你有沒有餓著肚子,靠水充饑的經歷。你有沒有因為照顧爸爸,身上沾到糞便,被同學發現之後,嫌棄地遠離你的經歷……這些,你都沒有,是不是?」楚顏胡亂地擦了擦臉頰上的熱淚,看著楚佩,哽咽道︰「我告訴你,媽媽走了之後,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爸爸出車禍了,我在醫院守了好久。那時候我找不到肇事者,也找不到醫藥費,是馮阿姨帶著我去市政廳的門口,死皮賴臉地求他們幫忙。爸爸住院,晚上我一個人在家。我怕黑,我就躲在被子里哭,哭了整整兩天,是馮阿姨來敲門,我才被救。你一直說,媽媽沒有放棄我,給我贍養費。那我問你,她是什麼時候才給我贍養費的。那是三年後,爸爸車禍後的三年後。你有沒有想過,那三年里,我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麼上學,怎麼照顧爸爸,怎麼樣維持生計的。你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
這些年來,每一次我撐不下去,就想死。我幻想過各種各樣的死法,可是到最後我都沒有去尋死!為什麼,你知道為什麼嗎?」楚顏捧著楚佩的臉蛋,用含著熱淚的眼楮,直視著楚佩,一字一頓道︰「因為我還有爸爸,如果我死了,爸爸怎麼辦?人生,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佩佩,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有自己的責任。你可以怨恨對你壞的人,但是你不能丟掉你活著的責任。我是你姐姐,佩佩,爸爸媽媽出事了,我們更應該好好地相依為命,好好地活著……爸爸還活著,媽媽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現在,你怎麼可以想死,你怎麼可以拋掉你的責任去死?」
「嗚嗚……姐……」楚佩看著楚顏,眼淚流的更加的肆虐起來。
這些年來,她一直過著不知人間煙火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從不知道她的這個姐姐,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如今听到楚顏的這番話,她才開始明白自己的幼稚和淺薄。
「佩佩,過去的事情就算了。上帝只會給你過得去的坎,你還年輕,還有機會重新開始,知道嗎?」楚顏捧著楚佩的小臉,柔聲哄道。
「恩……姐……姐……」楚佩痛哭地伸出手,一把抱住楚顏……
「傻丫頭,別哭了,別哭了……」楚顏抱著楚佩,眼淚同樣流的肆無忌憚。
林西漾站在旁邊,看著相擁的兩姐妹,一張俊臉頓時流露出一抹濃濃的心疼之意——
天一亮,楚顏就去給楚佩辦理出院手續。拿著各項繳費單據,回到病房後,楚顏利索地幫楚佩整理了一下東西。
待一切料理好後,楚顏扶著坐在床沿邊上,沉默不語的楚佩,柔聲說道︰「佩佩,我們走吧!」
楚佩沒說什麼,由著楚顏扶著,出了病房。
出了醫院大門,楚顏在路口攔了一輛出租車。楚顏扶著楚佩上了出租車後,直接吩咐司機去樂安居小區。
楚佩住回樂安居後,就不大愛說話了。楚顏看她這麼自閉,怕她出事情。所以去醫院,請了一周的假。在家足足陪了楚佩一周,她找了各種各樣的話題跟她聊天。想盡辦法的討她歡心。雖然效果並不大,不過總算讓楚佩願意開始接她的話題了。
目前她這份工作,不光要養自己,還要養楚佩,爸爸療養院那邊還需要付錢。所以楚顏陪了楚佩一周,假期一過,她立馬就恢復了工作。
上了班,日子開始趨向于平淡如水的狀態。
上班後沒幾天,楚佩提出要去看媽媽。楚顏只能順從地陪著楚佩去看守所看了媽媽一次,不過那次她們沒見到媽媽的面。媽媽通過獄警,告訴她們兩個,現在不想見她們。
楚顏不知道媽媽出了什麼事情,只是陪著楚佩,失望地回到了樂安居。
沒多久,她的工作也由病房區調到了急癥室。工作強度增加,而且迎接更來的是更多的培訓課程和考試。楚顏變得更加的忙了,忙得她都沒有辦法思考其他的事情。
這天中午,在急癥室里忙了一個上午。已經快要餓扁的楚顏,好不容易等到跟同事調班。她急不可耐地沖進了食堂,打了飯正準備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時,不想這時穆佳佳的聲音從餐廳里傳來。
「顏顏,這邊這邊!」
楚顏抬頭望去,瞧見穆佳佳一個人正端著餐盤,正坐在位置上用餐。她也沒多想,大步走到她對面,坐下。
「顏顏,你怎麼也這麼晚才吃飯啊?」穆佳佳一臉好奇地看著楚顏,詢問道。
「恩,今天上午急癥室超級忙,我一直忙到現在才有空!」
「那你要注意休息哦,你看你最近都消瘦成什麼樣子了?」
楚顏听到穆佳佳關切的話語之後,勾唇微微一笑,說道︰「可能是因為最近事情太多了,所以消瘦了一些!」
「你不光消瘦,還面孔發白,好像被人虐待過一樣!「穆佳佳狠狠瞪了一眼楚顏,大聲說道︰「看你都打的什麼菜,一個葷菜都沒有。得,這塊紅燒肉就給你吃了!」
穆佳佳說著,直接將一塊紅燒肉,夾進了楚顏的盤子里。楚顏起初沒事,但是那熱燙燙的紅燒肉的油腥味鑽進楚顏的鼻子里的時候,楚顏只感覺胃里一陣惡心感,直往喉管里往上躥。
「楚顏,你怎麼啦,臉色越來越糟了?」看楚顏臉色瞬間慘白下來,穆佳佳奇怪地問道。
「我……」楚顏的話還未月兌口,那股惡心感她再也壓抑不了,站起身直奔向洗手間。
「楚……楚顏?」穆佳佳滿臉問號地看著楚顏急奔離開的身影,按捺不住心里的擔憂,跟著追了出去——
洗手間里,穆佳佳見楚顏吐得快把整個胃都要吐出來了。心里擔憂不已,一邊輕撫著楚顏的背脊,一邊給她遞紙巾,還不忘對著她柔聲問道︰「楚顏,你是不是感冒了,還是怎麼了,怎麼吐的這麼嚴重啊?」
楚顏接過穆佳佳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巴。手撐著洗手池的台面,搖了搖頭,虛弱地回道︰「最近胃不怎麼好,吃什麼吐什麼?」
「吃什麼,吐什麼?」穆佳佳總感覺不對勁,看著楚顏狐疑道︰「楚顏,你到底有沒有交男朋友?」
之前逛街的時候,看楚顏一直拿著手機看,她就有一個感覺,楚顏可能交男朋友了。如今楚顏吐的這麼厲害,她不想瞎想,但是這會兒也只能瞎想了。
誰不感冒,瞎吐啊!
「我……」楚顏知曉穆佳佳心里想的,其實從發現自己無緣無故地有嘔吐現象開始,她就有那個感覺。可是,她不敢去驗證。
「楚顏,你是不是懷孕了?」看楚顏這反應,穆佳佳更加的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楚顏听到穆佳佳的詢問聲後,心里亂的像一團亂麻。現在事情一團糟了,陸品琛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就沒再給她打過電話。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陸品琛會怎麼想,他會有什麼反應,他會不會負起責任來?
「我不知道!」楚顏緩緩地闔上眼楮,她一想到這個問題,就覺得頭好疼。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最近經期怎麼樣,有沒有來?」
「沒有!」
「那你驗過沒?」听到楚顏的回答,穆佳佳連聲又問道
「我不敢驗!」楚顏哽咽地蹲,抱著膝蓋低喃著。
「你現在不敢驗也得驗,這種事情拖不得!」穆佳佳看著楚顏,低聲又說道︰「這件事情有沒有告訴那個男人,他知不知道,他什麼態度啊?」
「懷孕是我的事情,跟他無關,他也不會認的!」
「你連說都不說一下,怎麼就知道他不認呢?」
楚顏沒說話,將頭埋進了雙腿間。
穆佳佳見此,想了想,拍了拍楚顏的胳膊,柔聲說道︰「你這樣也不是辦法,我馬上給你去買個驗孕棒,你驗一下。先確定到底懷沒懷,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