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的全身血液都涼透了。
如同墜入了冰窟,身體里的怒火與恨意驟然降到了冰點,她所有的尊嚴與驕傲,理智,都被賀蘭御這句堪稱羞辱的宣告,擊得粉碎……
黑瞳渙散,她僵直了身體,無法控制的簌簌顫栗起來,如同無助的寒風中枝頭上,最後的一張即將凋零被寒風撕碎黃葉。
她呆呆的低下頭,看著被他輕蔑丟過來的相片與影像光盤。
那不堪入目的相片,如同一把把刀刃般,狠狠的捅進她的胸口,再用力的羞辱的殘忍的翻攪,血流如注,一片血肉模糊……
突然之間,安瀾連怒火與恨意都沒有力氣了。
天大地大,她有的只是絕望與無助……脆弱……
一滴,兩滴,三滴……
晶瑩的淚珠,一顆接一顆,掉在那些相片上摔得粉碎,如同一曲無聲的哀曲……
安瀾沒有哭,因為,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她就那樣,美麗的容顏蒼白如雪,黑瞳失卻了所有的光彩與生機,空洞渙散的低著頭,定定地看著任由晶瑩剔透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一顆的滑下,摔得粉碎。
她被擊潰了。
從記事以來就一直堅持的信念與驕傲,尊嚴,都被踐踏成泥,沒有了活著的價值與動力……
就好像她的整個人,像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媽所說的那樣,她的出生根本就是個錯誤,她本來就不應該存在,她留著她母親骯髒的血液,必定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的下賤胚子,只配被男人玩弄……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要遭受到這種恥辱的,非人的待遇?
為什麼?
安瀾喃喃的無聲的問著自己,黑暗與徹骨的寒冷鋪天蓋地而來,將她整個人淹沒……
看著好似突然之間被抽走的靈魂一樣的木偶般,眼神空洞渙散的人兒,賀蘭御的胸口,遽然仿佛似被什麼冰涼的尖銳東西滑過!
真的打擊到了她,他卻沒有一丁點的快意。
反而,胸腔中的那股輕微的,無法抑制也無法發泄出來的暴躁,也陡然增加了幾分。
賀蘭御嘴角的惡毒譏誚笑意,凝住了。
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鬼使神差的,賀蘭御竟然感到了罪惡感,下意識的在心底問了自己一句。
但瞬間,他就清醒了過來,難以置信的瞪大了茶**眸——他剛剛在想什麼?!他竟然……感覺自己對她太過分了?!
他是中邪了麼!
還是沒休息好,情緒混亂了,才會有這種瘋狂的鬼念頭?
嗯,沒錯,一定是這樣,他沒休息好,才會產生這種見鬼的以前從不曾有過的情緒的!
繃緊了下頜,賀蘭御拒絕承認自己剛剛的生起的情緒,煩躁的,冷冷的拋下一句重申的宣告就走︰「女人,記住這種愛你的方式,以後,你就是‘她’!」
因為,她沒有選擇,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