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大堂里,一個容顏憔悴的男子抱著酒壺不停地喝酒,他的面前擺滿了空壺,所有人偷偷打量他。
眾人互相低語,看著那男子的眼神充滿了譏嘲和不屑,仿佛他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男子不時地放聲大笑,不時地痛苦低泣,好像被拋棄的小狗,模樣無比受傷。
這時候,十幾個崆峒派弟子走了進來。掌櫃笑臉迎人,對方卻不滿意他的服務態度。
掌櫃陪笑道︰「各位英雄從四面八方趕過來參加武林大會,現在整個鎮的酒樓和客棧全部爆滿了。」
「老頭沒有眼光,我們張師兄是未來的武林盟主,願意進入你的酒樓是看得起你。」一個胖子說道。
掌櫃卑微地鞠躬行禮,說道︰「各位少俠一表人才,相信必有一番作為,但是這里確實沒有空位。」
崆峒派的弟子們十分不滿,紛紛不耐煩地盯著掌櫃,嚇得後者大氣不敢出,就怕他們借機鬧事。
自從英雄貼發出去後,各大門派的人趕過來參加武林大會,這里每天都會發生流血事件。
這些人的素質參差不齊,總有人蠻不講理。其實除了崆峒派的弟子,現在的客人幾乎都是武林人士。
掌櫃誰也不敢得罪,只能陪笑臉把這些瘟神送走。實在不行,大不了賠點銀兩。
「師兄,那不是武林盟主嗎?」突然,崆峒派的女弟子指著角落里的酒鬼尖叫道。
女弟子長得很不錯,平時備受寵愛。少年們看見她迷戀地盯著那個酒鬼,心里十分不悅。
「現在哪來的武林盟主?你沒有听說嗎?我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參加武林大會。」姓張的少年說道。
「盟主真是可憐,其實他又沒有什麼錯。」那少女同情心泛濫,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臉色變得不好看。
「掌櫃,你不是說沒有空位嗎?那里的桌位只有一個人使用,正好夠我們幾個人坐。」胖子挑畔道。
「這……」掌櫃為難地看著喝酒的唐應虎。雖然他是前任盟主,但是他仍然不敢造次。
「你磨蹭什麼?再不動手,小心我把你的酒樓燒了。」胖子拍打著桌面吼道︰「我們就坐那里了。」
「師兄,算了,師父讓我們不要在外面惹事。」女弟子拉了一下張師兄的衣袖溫柔地說道。
「師妹走了這麼久,肯定又餓又渴,最好還是休息一下。反正那里又不是沒有空位。」張師兄道。
「可是……他是武林盟主。」女弟子皺眉說道︰「雖然已經位,但是我們最好還是不要打擾他。」
「他算什麼武林盟主?」張師兄冷笑道︰「我們的師傅差點被他害死,這種人活在世上就是麻煩。」
整個大堂的人冷眼旁觀這場鬧劇。唐應虎這三個字對以前的他們而言就是偶像和威望。然而現在,那些曾經被他踩在腳下的少年們將他視為臭水溝里的爛泥,借著這個機會想盡辦法打壓他的氣勢。
幾人的聲音不小,整個大堂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沒有道理武功高強的唐應虎沒有听見。
他無視眾人的挑畔,一口氣喝完剩下的三壺女兒紅,踉蹌地站起來走向櫃台。
這時候,一道輕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堂堂的英雄豪杰,居然甘心被一些小輩侮辱,這就是二十歲就風靡整個江湖的英雄人物唐應虎嗎?你知道唐家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你打算一直這樣低沉下去?」
唐應虎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眼里閃過痛苦和悔恨的神色。他揚起苦澀的笑,帶著一身酒氣付帳走人。
他模遍全身,居然沒有找到錢袋。眾人用譏嘲的眼神看著他,各種不好听的話蔓延開來。
「呵呵,唐大俠是我們店的熟客,就算今天忘記攜帶銀兩也沒有關系,下次再付。」掌櫃干笑道。
「掌櫃是什麼意思?意思是說,我們在座的各位也可以‘改天’再付了?」張師兄挑眉說道。
「這……」掌櫃現在只想送走唐應虎,因為他的存在就是矛盾的源頭。「唐大俠今天不便……」
「我們今天也不方便,身上好像沒有帶銀兩。」張師兄冷道︰「那麼……我們也可以吃霸王餐吧?」
「張兄說得沒錯。掌櫃,我們也忘記帶銀兩了,這可怎麼辦?」大堂里有人高聲說道。
「掌櫃不會厚此薄彼吧?同樣是你的客人,前任盟主可以‘改天’再付,我們也不能例外。」
「這就是武林盟主?他到底是怎麼當上盟主的?真是窩囊。」原本仰慕他的女俠們冷聲說道。
唐應虎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啪一聲,玉佩擺在桌面上。他不顧眾人驚訝的眼神,神色淡漠地離開。
只見玉佩所在的地方出現一個小坑,整個玉佩都瓖在里面,除非把桌子弄壞,否則拿不出它。
姓張的少年不信邪,試著使用內力提取玉佩,然而根本無法撼動它分毫。
幾人覺得冷汗流淌全身。他們應該感到慶幸,幸好唐應虎沒有殺人的心情,否則他們哪有活命的機會?
「少主,唐應虎不過如此,真是玷污了豪劍大俠的聲名。」剛才對唐應虎說話的少女不屑地說道。
少女的對面坐著一個戴著斗篷的男子。男子穿著藍衣,手里拿著酒杯,沒有回應少女的話。
男子的身邊坐著一個儒雅的俊美公子。此人有一雙絕美的眼楮,他此時看著窗外露出柔和的笑容。
「仁心公子在看什麼?」第三個男子,也就是俠客打扮的青年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只是看見一個熟人。我就知道她不會錯過如此熱鬧的場面。」仁心公子尉遲應心淡淡地說道。
「能夠讓仁心公子如此在意的人不多。」那女子好奇地探出腦袋,沒有看見值得關注的人。
「此次過來,我與公子之間的約定算是完成。」尉遲應心對沒有說話的男子說道︰「公子保重。」
「多謝仁心公子出手。」那男子聲音清淡,如同沒有波瀾的清水,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