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冬雪殿里，他偶爾寵幸姬妾之時，也有這樣的味道。
心下疑惑，悄悄派人去查只是，母妃卻叫了他去，告訴他，這是她下的避子香，無色無味，只有混了酒後，才會有淡淡的奇香。
這熟悉的味道，令他渾身一怔，猶如寒冬里被人用涼水兜頭潑下，滿腔熱情瞬間熄滅，心底，一片冰涼。
她竟然……
他的胸膛因憤怒劇烈地起伏著，渾身散發出駭人的戾氣，神色陰霾，雙手握拳，指節泛白，青筋暴露，滿腔的怒意化著一聲怒吼，用力，砸向她。
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間如此憤怒，看他揮過來的憤怒鐵拳，忍不住驚呼出聲。
‘砰’地一聲，拳頭砸在床沿上，床榻應聲而裂，整張床隨之傾斜。
她呆若木雞，他恍若未見，徑自起身，怒氣沖沖出了暖閣。
耳旁，傳來高公公失聲驚呼︰「聖上，你怎麼……」
呵，這一次，他真的，生氣了。
雖然，她沒鬧明白，他為何生那麼大的氣？
但，她終于，成功惹怒了他。
那樣驕傲的男人，是斷然，不會再回頭了吧？
這一次，也許，真的解月兌了。
*
正殿之中，皇甫鈺一本正經坐在桌案前，專心致志地看著奏折，高公公侍立在側，幾次欲言又止。
他終于抬頭，語氣之中滿是不耐煩︰「說吧。朕看你，都快憋出毛病來了。」
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就越是高深莫測，越說明，他進了心了。
用力，將口水咽了下去，小心翼翼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奏折，謹慎開口︰「皇上，你的奏折…拿反了。」
皇甫鈺一怔，低頭細看，果真……反了。
他真是生氣啊，那個該死的女人，竟敢，避子。
天下都是他的，更何況，是個女人。
滿宮里的女人，誰不希望他寵？誰不希望能產下皇長子？
可她……
抬眸，見高公公繃緊的下顎，就知道，他正努力憋著笑，不由黑了臉，冷冷開口︰「看朕笑話？」
「奴才哪敢。」他嘴里說著不敢，語氣，卻不是那麼回事。
听他冷冷哼了一聲，忙假意咳嗽兩聲，掩飾著滿肚子的笑意，開口勸道︰「奴才說句不中听的話，娘娘之事，雖與虞兮月兌不了關系，可罪魁禍首，卻是鸞鳳宮那一位。」
「有些事，聖上也不必太過較真，虞兮不過先皇跟前的奴婢，無權無勢，有些事她也無能為力。況且，娘娘臨了留下的話，也算是認下虞兮了。」
他亦知道，皇後早就擬好了假詔，沒有虞兮，她亦會想其他辦法，對付他們母子。
可是，一想到，她竟然為了誠王，真的不把遺詔給他，而是，信了皇後。
他就，忍不住。
真的是，好恨啊！
恨不得，將他們全部，碎尸萬段。
可他，更恨自己，那麼放不下她。
看到她，他就，忍不住心軟。
高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並未惱怒呵斥，才又大著膽子說︰「聖上既然喜歡，就留在身邊，女人吶，嘴里說著一回事，心里指不準又是另外一回事兒，聖上也不必全信嘴里的話。日久生情，待產下皇子，還能不死心塌地……」
「夠了，不要再說了！」皇甫鈺猛一揮手，桌案上疊著的奏折散落了一地。
日久生情，產下皇子……
他又何嘗不想，只是她，她竟然……
高公公忙住了口，上前，默默地撿起地上的奏折，重新放好。
門外，響起小太監的通稟聲︰「聖上，皇後娘娘求見。」
這些個沒眼色的東西，他進來侍奉前，專門交代了，聖上心情不好。
躬身，朝皇甫鈺低聲道︰「奴才，這就去請皇後娘娘改日再來。」
「高忠，傳她進來。」抬頭，喚住已走到門口的高忠，在他驚愕的神情中，再次吩咐，「傳她進來。」
淳于嫣雪身著便裝，娉娉婷婷走了進來，行過禮，見皇上目不轉楮地看著自己，心下一陣不安，低頭細細打量過自己的衣衫，並無不妥之處。
轉而，心下一黯，不會是……責怪她沒著宮裝吧？
忙上前兩步，陪笑著討好道︰「皇上莫怪，到了夜里，臣妾才穿得隨便些。」
「好。」他淡淡答道。
看她詫異抬頭，他才踱至貴妃榻上，歪了，不冷不熱開口︰「皇後前來，所為何事？」
伸手，從袖中拿出折子，雙手恭敬奉上︰「聖上，前些日子說的妹妹們，都已經接進宮來，有些日子了。臣妾命人整理了冊子，連同先前侍奉在側的妹妹們，各有晉封，請聖上過目。」
他伸手接過冊子，隨意翻看了一下，示意她上前︰「給朕，說說吧。」
淳于嫣雪一臉欣喜，忙上前，歪在他身側的軟凳上，伸出縴縴玉手，指著冊子上的名字，事無巨細，一一詳解，終是，咬咬牙，問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問題。
見他久久也不回答，她大著膽子，小心翼翼道︰「聖上？」
「嗯。」他回過神來，輕蹙眉頭，「什麼？」
「虞兮妹妹貴妃的分位，還請聖上，欽賜封號，才配得上妹妹嬌貴的身份。」淳于嫣雪見他有些神情恍惚，心下有些奇怪，斟酌著語氣，重復了一遍。
皇甫鈺這才看清了，冊子上寫著，公主虞氏晉封貴妃，冷哼一聲，淡淡開口︰「什麼貴妃，她一個先皇跟前的奴婢，也配？」
淳于嫣雪驚愕不已，繼而，心下暗喜，看聖上的樣子，怕是那位惹惱了他吧？
她來的，可真是時候啊，見縫插針，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面上，卻不動聲色，恭敬開口問道︰「那，該如何賜封，還請皇上示下。」
皇甫鈺冷哼一聲︰「賜封什麼？她一個微不足道的庶妃，賜封之事，還排得上她麼？」
「是，臣妾領旨。」淳于嫣雪伸手去接折子，柔若無骨的小手，卻撫上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他的手心，滿眼含春。
折子，‘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皇後，呵，這個女人，從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知道，她也不是個省心的東西。
瞧她若有似無的風/騷/樣，意欲勾/搭自己，也很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