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須提醒你一點,今日我撞見一個人與魔族密談,恐怕是奸細無疑。」呂七道。
「什麼?」王臣臉色一變,連忙坐回桌旁,沉聲道︰「你所言屬實?」
「我有必要騙你?」呂七淡淡道。
「這事非同小可,不得不謹慎,非老夫有偏見。況且,如果他們密謀被人發現,肯定會殺人滅口,為何小友能毫發無傷的逃月兌虎口?」王臣一下就找到了疑點所在,因為在自己感知里,呂七沒有任何力量波動。
「他們還奈何不了我。」呂七掃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道。
「這麼說你們交過手了?那你有沒有發現他們的身份?」王臣眉頭一皺,繼續問道。
「那個人我不知道,不過跟我交手的魔族,自稱是大將軍桑托。」呂七想了想,回道。
「大將軍桑托!」王臣悚然一驚,魔族大將軍可是五階巔峰強者,曾經現身一次,所過之處,血流成河,最後被人類的王階強者給攔下,但他憑借魔族強悍的肉`體和天賦,竟與之不相上下,可謂強悍之極,凶名如雷貫耳。
「大將軍桑托?誰呀?是不是和劍仙城姓白的那人不相上下的魔族?」柏織香逮住機會狂問。
呂七倒不知道桑托的凶名,但王臣一清二楚,不過一驚過後,臉色就沉了下來。如果那人是桑托,那麼與他密談的人,身份不低,不過……這小子能在桑托手下逃走?還口出狂言說桑托奈何不了他?
王臣深吸了一口氣,不咸不淡的道︰「原本以為,以魔族的驕傲,不屑陰謀詭計,經小友提醒,這方面的確得注意下。況且,修羅還在一頭虎視眈眈,雖然只是曇花一現。」說到最後,語氣有些凝重。
「但沒人會放棄。斬妖除魔護正道,在下會竭盡所能!」呂七鄭重道。
王臣一怔,對于呂七,短短一會也不知詫異了幾次,看法一次一次的改變,這次倒有些刮目相看。
「說的好,就憑你這句話,就值得相交。」王臣點了點頭,笑道︰「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你就靜待好消息吧,有事到碧雪樓找我。」
「呂七謝過前輩。」呂七起身相送。
「喂,你見過桑托?他長什麼樣子?是不是三頭六臂?你和他交……」柏織香興致沖沖的追問,但被王臣給強制帶走了。
「糟,忘了問那件事了。」呂七忽然捂額一嘆。
就在王臣離去不久,一個身穿白衫、背負長刀的青年出現在酒樓之中。這人器宇軒昂,眼神凌厲,目光四下一掃,停留在呂七身後那把大刀上。
呂七手下一頓,若有所覺的掃了他一眼。
青年緩步走道呂七身前,上下打量著對方,淡淡道︰「你就是殺死那個法師的人?」
「有何指教?」呂七又自斟飲。
凱無悲嘴角微微翹起,在呂七對面坐下,也不言語。呂七屈指在桌面一彈,一個倒扣的酒杯靈巧的翻轉過來,端端正正的立在凱無悲面前,並為他斟滿一杯酒。
凱無悲眼中閃過一抹驚詫,這巧勁拿捏的可恰到好處。他頓了頓,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道︰「驛城的事情與我無關,只是听文兒提過你的事,所以想來見見,還好,沒讓我失望。」
「那就多喝兩杯。」呂七抬了抬酒壺。
「我可不是為了酒而來。」凱無悲道。
呂七看了他胸口斷劍的標志,問道︰「你可知龍須冰草?」
凱無悲一怔,沉聲道︰「打贏我再說!」言罷,一拳直擊了過去,只听砰然一聲響,凱無悲被一股絕強的力量被迫得連退丈許,座下凳子與右臂衣袖在這剎那化作碎片,如翩舞蝴蝶四下紛飛。
他臉色一變,無比凝重,眼前那人,身上衣襟沒有一絲破損,就連手里的酒杯都穩如泰山,滴水不漏。
呂七緩緩收回左手,「現在可以說了?」
「還沒完。」凱無悲一下抽出後背一把奇形大刀,橫亙身前,道︰「此刀雷裂,開山裂石,無所不摧。」
「好刀!」呂七微點了點頭。
「你不出刀?」凱無悲見對方沒動靜,眉頭一皺。
呂七緩緩搖頭。
「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等資格空手接我一刀!」凱無悲臉色一沉,冷喝一聲,刀光上泛起一抹幽光,冷冽如冰,未見他如何作勢,一道如若雷霆般的刀芒乍然而現,攜帶一股無匹的勁氣,撕裂層層空間阻礙,直劈向呂七。
刀芒所過,周遭一切都破裂了開來,但剛及呂七頭頂,便戛然而止,好像踫到一層透明的壁障,把那股刀氣給倒沖了回去,只听轟隆一聲響,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塵煙彌漫,在四周驚慌吵鬧的聲音中漸而散去。
呂七紋絲不動的坐在原地,身上衣襟和座下凳子完好無損,但身前的桌子碎成粉碎。他右手端著酒杯,左手,如鐵鉗一般抓在雷裂刀上,無人可察處,一抹淡淡的雷光自掌心一閃而逝,也在這剎那,掌心變得有些通透,晶瑩如玉。
在他身前的凱無悲,渾身衣襟破爛,好似被無數利刃給割裂一般,露出一道道血痕。他臉色蒼白,眼楮瞪得滾圓,雙手緊握在刀柄上,但這把陪伴自己多年的刀,在這一刻卻不屬于自己,任憑如何運力都動彈不得。
呂七見他這模樣,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手一松,凱無悲連退兩步,悶哼一聲,一抹鮮血從嘴角緩緩溢出。
氣血攻心之怒。
全力一擊,竟被對方輕而易舉的接下,苦練多年,竟然被人一招敗北?還是年齡相差無幾的人!就算是師父,也不敢用血肉之軀硬接下自己這一刀。
「你現在可以說了?」呂七問道。
凱無悲忽然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漸漸恢復了血色,擦了擦嘴角,道︰「抱歉,我不知道這東西。」
呂七看他不似撒謊,點了點頭,一口飲下杯中最後一點酒,丟去手中杯,起身拱了拱手,道了聲得罪,長袖一甩,轉身飄然離去。
「我以後會再找你。」
身後傳來凱無悲的聲音,很平穩,如若這種心態能保持下去,他日必定有所成就。呂七暗自點了點頭,離開酒樓後,左手不自覺的抽動甩了甩,有點發麻。
「看到這麼厲害的刀法,真是情不自禁的想試下這一招,不過看來還是沒練到家,有點自討苦吃。」
呂七不由撇了撇嘴。
茫茫夜色中,一雙泛著妖異光芒的瞳孔,盯著前面那個背影,但眨眼即逝。
「嗯?」
呂七眉頭一皺,總覺得針芒在背,可根本感覺不到那人的存在,不禁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客棧里。
一夜無話。
翌日,呂七準備去碧雪樓找王臣問問關于龍須冰草的事情,但剛一出門便發現一股煞氣撲面而來,好像已經等候多時一般。
「魔族!」
呂七眉頭一挑,見左右無人不適,心頭雖有疑慮,但還是準備過去一看究竟。腳下輕點,身如飄絮,閃身出現在一個簡單的宅院里。一眼望去,空無一人,放置在院里的物品也沒有絲毫凌亂,但那魔族的氣息卻揮之不去,而且能清晰的感應到,就在屋子里。
呂七信步走去,長袖一甩,大門砰然一聲自動打開,進去後,見得一個頭生雙角的魔族,微微垂首站在房間中央,一雙黃色的瞳孔盯著呂七沒有任何動作。他手中拎著一把匕首,鮮血正泊泊順著刀尖滴落。
呂七看了眼他旁側破碎的窗戶,又看了看他身後那一對夫婦的尸體,咧嘴一笑︰「你在等我?」
這魔族一怔,隨即點了點頭,手中匕首晃了個刀花,反握著捶了捶胸口,道︰「我泰拉,奉大將軍桑托之命,前來拜見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