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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琨顯然很在意王烈帶來的這個口信,催促王烈快告訴他謝鯤究竟說了什麼。
王烈心道︰「不怕您著急,就怕你裝逼,您想听就好。」
遂點點頭︰「越石先生,家師讓我問您,如果他勸您放棄並州刺史,你能同意麼?」
劉琨一听,一瞪眼︰「幼輿會說這種話?笑話,我為什麼要放棄刺史之位?」
王烈搖搖頭,又道︰「先生不要著急,家師還有一問︰如果讓你保有刺史之位,放棄在中山募兵呢?」
劉琨連連搖頭︰「怎麼可能,幼輿不會說這種話的,小郎君在消遣我麼?」
「大人誤會了,老師其實是為您好,你現在四面強敵環伺,卻還要謀取中山,我就常想,自己若身在大人之位,當如何面對今日之局面。」
劉琨一听,嘿然冷笑︰「幼輿收的好學生,如此狂妄,不過一豎子,竟然還敢與我相比?」
這也就是他對王烈的初始印象極好,又礙于謝鯤的面子,否則以劉琨傲氣的性格早就拂袖而去。
王烈一拱手︰「先生,家師是為您的未來擔憂,現在大人兵力不足,請大人自問,這幾年,對劉聰、石勒交兵,是否敗多勝少,而且多是依靠那拓跋鮮卑之力。」
劉琨聞言,反駁道︰「正因我軍力不足,所以才更要在中山募兵,以抗胡虜。」
「可是先生,您如果為此件事,而與王浚大將軍交惡,又當如何?」
劉琨怒道︰「原來豎子是來為王彭祖做說客,我說幼輿為何安心在王彭祖手下做事,想來是受了那家伙的好處!好了,不不用說了!看在我與幼輿往日的情分,今日之事我也不想再提,若無其他事情,我先走一步。」
說完,不等王烈說話,拂袖而去。
待劉琨走了出去,謝極焦急道︰「小郎君,你怎麼能這麼說話,來時我們不是說好,要徐徐圖之,你現在直接和劉刺史這樣講,勸他放棄中山,豈不是自己把路堵死了?而且,他不是贈送給你一塊玉璧,剛才你為什麼不提要求?」
王烈搖搖頭︰「重癥需猛藥,而且家師……呃,謝大人讓我前來,就是因為時間不多,前線戰事吃緊,王大將軍年底前若不解決石勒,肯定會轉向中山,不給劉大人控制中山的機會。我現在,只想知道劉越石的真正態度,而不是等他想好了再答復我。至于那玉璧,我現在拿出,未免有要挾之意,就算他能暫時答應我,將來也必生禍端。」
謝極不滿道︰「嗯,你的目的達到了,他的態度就是拒絕再談,你還有什麼辦法?」
王烈一咧嘴︰「他拒絕再談,可是他的手下不會拒絕,而且如果我拿東西和他交換呢?」
「你拿什麼和他交換?」
「拿糧食。」
劉琨失人心,固然有自身的原因,卻也有因為連年戰亂、北地干旱造成糧草短缺,不能安撫眾將和城內百姓人心的原因,今日王烈卻要送給劉琨這樣一份大禮。
在晉陽呆了些時日,善于觀察的令狐艾自然也明白這點,但听王烈此言,卻有些不以為然︰「晉陽是缺糧,可小郎君你家鄉那些糧食若說救助下拓跋郁律部落上的幾萬人還可以,晉陽上下二十幾萬,你可救助不了。」
「不用我來救助,自然有人送糧給他。」
「送糧?中原大旱,北地荒蕪,除了你家鄉那樣的風水寶地,各地都缺糧,莫說白送,就連買賣都成困難,哪個肯做這冤大頭?」
「外邊哪位。」
「哪位?」
「哪位西域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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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說我有糧食,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有糧食。」
那西域商人一听王烈如此說,連連擺手。
然後又不滿道︰「這位小首領,听這位先生說,你能讓我見到徐大人,我才一直等你的,現在我被你們帶到客棧來,管我要糧食,是想要搶劫我麼?我沒有錢,也沒有糧草。」
王烈無奈苦笑︰「我就這麼像強盜麼?或者說,一直自稱為穆薩和先生的、這位祆教聖廟來的祭司,您究竟為什麼要見徐潤大人呢?」
這個西域商人穆薩和一听這話,渾身一陣,看了王烈一眼,嘟囔著︰「你說什麼,什麼祆教祭司,我不知道?」
「喔,既然這樣,想來這個東西你也不認識了?」王烈順手掏出那得汲桑之子手中的祆教聖物,這令牌不大,又很重要,他就一直隨身攜帶著。
「聖物?你怎麼有這個,快給我!」
穆薩和伸手就要拿。
一旁的蘇良立刻死死按住了他,穆薩和也算是個壯漢,但在蘇良的掌下卻和一個小雞子一般,一動都不能動。
「喂,你這家伙,好沒禮貌,你們的光明神就是這麼教你來動手搶東西的麼?我看你才是個強盜……」
王烈報復性的說了句。
穆薩和訕訕的收回了手,但臉色依然有些驚愕焦急︰「這位小大人,這東西對我很重要,我願意出千金贖回。」
王烈冷笑一聲︰「笑話,我不相信一個可以調動西域千軍萬馬的東西就值一千金。」
穆薩和一听,知道王烈知道這東西的價值,無奈嘆息︰「好,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但請你一定要將這聖物還給我,不,是賣給我,如何?」
「看你表現了,表現好這東西可以給你。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來中原做什麼,為什麼要見徐潤?還有,我知道你肯定能找到糧食,因為你的頭巾上現在還有谷物的睫稈,你定然是跟隨運糧車隊來這邊的。」
穆薩和點點頭,由衷道︰「大人心思細密,我告訴你也無妨,我是西域車師後部人之人,我們國家全部都信奉祆教,我還是祆教聖廟的三等祭司。近來西域強國鄯善一直窺探我國,想要佔據我們的國土。想我車師當年也是西域強國,但多年前卻因為戰亂,分為前後兩部,自此就一直再沒有恢復過興旺。面對鄯善那些野心的惡魔,我們根本無力抵抗,這才想向大晉上邦求助,可是上邦也為戰亂困擾,更因為那鄯善國主是大晉親封的歸義侯,有名義上的管轄臨海以北諸國的權利,所以一直無人肯管。而我身為祆教祭司,受我國國主難陀委托,懇求聖廟出面調解,可是聖廟說不干涉國家俗務,除非我能找回失落中原百年的祆教聖物,也就是您手中這塊令牌,才會出面解救我的國家。所以,我才隨西域的商隊來到中原,一是尋找聖物,二是親自面見上邦聖主求援……」
王烈聞言,冷笑一聲︰「你們那不過三百頂帳篷的國家,被吞並了不是正好。」
穆薩和聞言,怒道︰「國雖然小,但用上邦的話講,就是我們生是車師的鬼魂,死是車師的人。」
王烈一咧嘴︰「呵呵,沒看出來,你還挺舍生忘死的,記著,好死不如賴活著,你死了,就真的不是車師人了,這個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