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稱王 第二卷,謀幽州 第二百四十四章,算計江左

作者 ︰ 飛過天空

今天全家團聚過節,晚上回來後才寫出來5000+,不好意思

~~~~~~~

王烈一就不認為謝艾是一個對大晉、對朝廷有什麼忠心的人。

謝艾的忠心很狹隘,只對王烈才會表露處忠誠。

卻不會如劉琨那樣重視所謂的大義,他甚至為了狂瀾軍的利益可以犧牲大晉。

對于這樣的謝艾,王烈自然不會特意去改造,因為他本身也不是一個愚忠的忠臣,有機會取代搭建,建設一個自己心目中的漢人帝國,現在的王烈絕對已經有了這樣潛意識的想法。

但就算如此,謝艾今日提出這個建議卻還是讓王烈都感覺有些瘋狂,畢竟這樣當著眾人面說出不顧大晉的利益,完全以發展狂瀾軍為目的,最後竟然直接說出讓王烈成就王圖霸業的話來。

若這話傳揚出去,不但謝艾會被人攻訐,就算他王烈也會落個指使的罪名,畢竟謝艾是他的肱骨手下。

眾人也是面面相覷,但大家卻沒有想到接下來謝艾提出的計劃是何等的瘋狂。

此刻,听了謝艾的話,王烈卻是搖搖頭,故意無視謝艾話語中大逆不道的思想,只挑無關緊要的反駁︰「江南亂局也許對大晉不是滅頂之災,可是陳郡謝氏怎麼辦,江南亂象一起,謝氏若因為我而遭滅門之禍,我豈能安心?」

謝鯤聞言,感激的一拱手︰「將軍體諒,鯤感激。」

謝艾一听,眉頭微皺,片刻道︰「謝大人,你們家族就不可以設法遷徙回北地麼?還是貪戀江左富庶繁華,舍不得會稽的那點基業。」

王烈一听,暗嘆謝艾不會做人,平時他巧言辯論能以一敵百,可是在這人情交往上實在不行,這番話卻等于指責謝鯤不替大局著想一般,豈不是得罪人。

謝鯤是個忠厚長者,又和謝艾是本家同姓,也了解他的臭脾氣,所以卻是沒有在意,無奈道︰「小郎君,並非是老夫貪戀江左繁華,其實之前老夫與王將軍為盟的時候,就曾想過再將家族北遷,可那時候我人在北地,很難了解家中情況,加上幽州戰事正激,就一拖再拖。

等這些日子,我決心遷徙全族出會稽時,但族內之人卻來信告訴我,現在我們陳郡謝氏的一舉一動都有人上報給瑯琊王和王敦,若我們有所行動,勢必引起他們的懷疑,到時候那瑯琊王和王敦就很可能聯手剿殺我們陳郡謝氏。」

王烈和衛雄等人听了,紛紛點頭,表示不能如此草率行事,否則會害了謝鯤一家老少。

王烈更道︰「謝參軍,以後休要提這種計劃,必須以保證謝大人你們全家安全為根本。」

謝艾被眾人反駁,也不生氣,請王烈恕罪後,卻忽然道︰「是不是只要江左不亂,謝大人一族就暫時不會有危險?」

謝鯤聞言,看了王烈一眼,王烈點點頭代他回答道︰「話是這麼說,可謝參軍你難道能保證江左不亂?」

謝艾卻忽然笑道︰「若只是如此的話,卻很簡單,主公若真一力想要阻止江左內耗,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兵諫。」

眾人一听這話,看向謝艾的目光已經由驚訝變成了感嘆︰「這還是大晉麾下的參軍麼?竟然想對一個堂堂的攝政王爺和一個掌管千軍萬馬的大將軍實行兵諫?還口出狂言說這個簡單……」

王烈一听,卻是無奈道︰謝參軍,這個計劃未免太夸張一些了吧?先不說我以什麼身份去兵諫江左,就算我真想去、我能去,幽州距離江左如此遙遠,又如何兵諫?恐怕還未到建康就已經天下皆知了吧?」

謝鯤和衛雄等人也是連連搖頭,令狐艾卻道︰「謝參軍難道是想如奔襲襄國城那般去建康城兵諫?建康可是有長江天塹阻擋,三面環山,一面靠水,有名的易守難攻,一旦渡江勢必要驚動江左的水軍,而我幽州軍不善水戰,到時候恐怕是有去無回。」

謝艾聞言,搖搖頭︰「諸位大人理解的有問題,我說的兵諫並非要身在當時、當地,更不是必須要我等親力親為。」

令狐艾聞言,一翻白眼︰「你理解才有問題呢;算了,我不和你計較,你且說說你的計劃是什麼?」

謝艾笑了笑,心下卻知道令狐艾其實是有些妒忌自己,但令狐艾並不是那種嫉賢妒能的小人,只是要為難下自己罷了。

謝艾有怎麼能被令狐艾為難住,卻道︰「很簡單,令狐大人說可去勸說陶侃調節司馬睿和王敦的爭端,那麼何不給陶侃更多籌碼,讓他有勇氣代大人實行兵諫呢?」

令狐艾聞言,大驚︰「這等事情做不好會沒命的,要去你去……」

相比爭名,我們的令狐大人肯定更愛惜自己的命。

衛雄一听,卻道︰「謝參軍,你這話卻有些胡言亂語了,陶侃怎麼可能听我們的指揮,難道謝參軍你是陶蘭肚子的蟲子不成?」

謝艾搖搖頭︰「據艾了解和各位大人所言,陶侃這個人素重清名,表面上十分忠義,而且但為了保身卻可以出賣恩人和朋友,如當日江州刺史華軼對他曾有舉薦知遇之恩,佷陶臻更是在華軼處為參軍。

因為華軼不肯瑯琊王調遣,王敦就以司馬鄴的名義討伐,陶臻卻去建康投靠瑯琊王,瑯琊王加封二人,陶侃竟然就此與華軼告絕,讓華軼元氣大傷,最後為王敦所滅。

這樣一個假仁假義,只保自身之徒,絕對不會對司馬睿保持忠心,而如果主公你能讓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和地位受到了威脅,或者當他覺得有利可圖的時候,自然會起身以做忠臣的名義,為維護利益而兵諫。」

「謝參軍,你這是空口白話說的輕松,陶侃又不是傻子,如何讓他做忠臣,他若為忠臣,這次勢必撈取了發家的資本,將來豈不是主公的心月復之患?」令狐艾卻直指問題關鍵。

「忠臣無非就是清君側、做那力挽狂瀾的朝廷柱石,而王敦只要和司馬睿真正爆發沖突,司馬睿感覺受到威脅,必然要征召陶侃為其出兵,而陶侃此人為求自保,未必肯出兵。

司馬睿若讓陶侃出兵,王敦也必然會盡力拉攏陶侃,這個時候只要主公派人先于王敦,假冒王敦使者威脅陶侃,威脅他若繼續跟隨司馬鄴就滅其九族芸芸,而主公同時在江左散布謠言,說陶侃意圖趁王敦與司馬睿爭斗時自立,並讓人以陶侃的名義廣發檄文,征討王敦;

到那時,司馬睿和王敦都會猜忌陶侃,而陶侃為證明自己的清白,同時為了避免被司馬睿王敦聯手剿滅,就不得不起兵兵諫,力阻兩人爭斗。

至于元止先生您擔心陶侃經過此一戰取代王敦做大,威脅到主公將來在江左的利益,那更是不可能。

陶侃本人,不過一書生爾,雖有野心,但更重清名之事,而且他出身寒門,在江左沒有什麼根基,斷不會如王敦那般做強;最主要的是陶侃手下雖有兵馬,但並非如主公這般一手訓練而出,他若兵諫勤王,那些士兵還肯跟隨,若是反叛作亂無疑是自尋死路。

更何況司馬睿和王敦都互相芥蒂,一年內絕對不會撕破臉皮,這時間主公卻正應全力征討石勒,只要主公能在一年內攻克石勒,有陶侃暫時在那邊牽制王敦,那麼主公就有很大的希望,率領一支光復中原的勁旅,以我光復我大晉中原英雄的名義進軍江左,那時候,諸位大人想一想,主公一到江左,再以我大晉天子的名義收復江左政權、軍權,這江左豈能有人可以抗衡,或者誰誰又敢抗衡天子之兵的天威?」

王烈聞言,瞬間明白了謝艾的用意。

謝艾說到底,內心是希望他能盡快消滅石勒,然後以挽救大晉英雄,北伐成功的英雄的身份,入主江左,然後從司馬鄴那里取到聖諭,前往江左收復軍權,徹底取代司馬睿和王敦,甚至與大晉正統分庭抗衡,而如果司馬睿和王敦敢反抗,到時候反而是他們名不正、言不順,因為王烈代表的是大晉官方,是大晉光復北地的英雄,是天子司馬鄴的代表,反對他就等于反對天子,這卻和當日王敦剿滅江州刺史華軼所打的旗號如出一轍。

因為,當日司馬睿就代表的是司馬鄴,代表著大晉的官方;而這一次,則掉了個位置。

眾人听完謝艾這個想法,無不目瞪口呆,就連王烈也連連感嘆。

謝艾這個想法,實在太瘋狂、刺激。若走好了,王烈將一步躍上大晉權臣的頂峰,將來再無人可以制約他;若走不好,則是粉身碎骨,成為遺臭萬年的奸臣。

謝艾的建議一出,眾人卻是表情詫異,這等于是完全把大晉朝廷置于不顧,並且完全把司馬睿和王敦兩人都算計了進去。

但王烈若是真能以光復中原,中興大晉的忠臣身份得到這一切,那麼他們在座的這些人無疑也將跟著獲得巨大的榮譽與利益。

想到這里,眾人看向謝艾的眼光漸漸變得欽佩起來。

謝艾卻是頗為自得的看著眾人,眾人這種崇拜的目光讓他感覺很受用。

的確如王烈所想,在謝艾這樣自負驕傲的人的眼里,大晉不過是一個符號,他可以忠誠于對他有知遇之恩的王烈,卻絕對不會為一個沒有給他任何好處的大晉著想。

而且,若是在別的主公之下,謝艾可能還會掩飾一下自己的觀點,但在王烈面前,謝艾卻是毫不掩飾,因為他覺得自己的這個主公其實和他是一類人。

這就是謝艾這種簡單固執性格下可怕的直覺。

王烈雖然不會反駁謝艾的這種觀點,但至少不會直接表示出支持,面對眾人炙熱的目光和謝艾期待的眼神,卻淡淡道︰「謝艾,這種話你只可在這里說,若傳出去,我唯你是問」

謝艾一听,卻明白過來,笑道︰「主公放心,只要主公心有決斷,艾甘為主公馬前驅使,渡江南下,橫掃江左」

謝鯤、衛雄和令狐艾等人聞言,互相對視幾眼,心下卻都忽然生出一種感覺︰「若王烈一直這樣信任謝艾,給他發展的空間,給他指揮兵權,那麼擁有蘇良、冉瞻、北宮純等諸多猛將,自身又勇武非常的王烈,未來統帥大軍橫掃江左絕對不會只是一句笑談。」

~~~~~~~~~~~

謝艾提出了計劃,王烈雖沒有明確表示采納,但他讓謝鯤盡量收集江左的資料,卻可以看出他其實頗為意動。

而且王烈也答應了令狐艾,若真派人去江左辦事,一定選派他。

至于謝艾,王烈卻在眾人走後,單獨留下了他,讓他以書面的形式,把今日所言形成一個完整的計劃,然後交給他親自審閱。

並明言,計劃不可為別人所知,只能是他們兩個人知道,若被外人得知,甚至因為次詰責王烈,王烈將拿謝艾問罪。

謝艾見王烈被自己說動,心下狂喜,自是滿口答應,得意而去。

這邊謝鯤、衛雄和令狐艾走出王烈的府邸,卻任然不住暗嘆謝艾的瘋狂。

令狐艾卻是有些微微嫉妒道︰「謝家小郎行事乖張,莫要耽誤了主公的大事才好。」

衛雄和令狐艾相處了也有一年多,卻早就了解了這家伙,卻是笑道︰「元止先生你先不用為謝參軍操心,你若真出使江左,可是要想好如何自保的。」

令狐艾咬牙道︰「這等事情豈能難的住我?」

說完看向謝鯤,期望謝鯤能給他些支持。

但讓令狐艾失望的是,謝鯤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皺著眉頭,甚至還唉聲嘆氣。

令狐艾奇怪道︰「謝大人又心事?

衛雄也道︰「是否幼輿先生最近操勞太甚,所以愁眉不展。」

謝鯤搖搖頭,說自己只是有些勞累,回去休息下就會好。卻是與兩人告辭後,徑直回到自己在平舒城的府邸。

回到府邸,謝鯤叫來一個家將問道︰「可曾尋到兮兒?」

那家將一臉慚愧道︰「我等無能,依舊沒有找到……」

謝鯤揮揮手,讓那家將退出,自己卻是重重嘆息一聲。

現在謝鯤可以用焦頭爛額四個來形容,不單單是江左復雜的行事以及陳郡謝氏的危機,更有他唯一的女兒謝甄兮帶給他的苦惱。

謝鯤在長安時,就接到了留在會稽的謝言的來信,說女兒謝甄兮帶著婢女青兒離家出走,說來幽州尋王烈,要王烈如約還她黑龍與紅裳的子女。

謝鯤當時就心急如焚,但當時謝甄兮已經離家,謝言也已經一路追尋而去,而他身在長安也無力分身,就算真能分身也于事無補,只好忍耐不提此事。

因為王烈根本一直不知道那日和她賭馬的小娘子就是眼前這個忠厚長者謝鯤的愛女,謝鯤怕這件事情的真相若被王烈知道,會讓王烈笑話自己管教子女不嚴。

而且最主要的是,謝鯤眼見王烈對程翯情深,現在又有了少女阿秀的加入,內心里卻更不看好自己女兒這次痴情的赴約之旅。

謝鯤根本不相信謝甄兮是為一匹戰馬來幽州尋王烈的,可這種兒女情長的事情他更不能對王烈明言,卻是愁懷不展。

懷著心事的謝鯤,一回到幽州,就派人尋找謝甄兮下落。因為按照謝言來信的日期,謝甄兮已經從江左家中離開了半年有余,就算一路小心前行,也該到了幽州,卻一直不曾來見自己。

謝鯤卻是擔心女兒出事,心急如焚。

其實,這件事情謝鯤很想求費辰這個情報頭子幫著尋找,畢竟他們才更擅長找人,但又怕被王烈知道事情的真相。

謝鯤再豁達,也丟不起這個老臉,卻只好找到謝極,讓他帶人尋找。

謝極現在也已經是狂瀾軍中校尉,因為他跟隨王烈較早,又歷經了王烈盛樂練軍、平舒募兵、以及幽州練軍等大事,對練軍一道頗有心得,已經是整個幽州狂瀾軍的副總教官之一,王烈不在時,他和令狐泥兩人更是在段末坯的領導下,完全負責練軍之事。

因此,謝極日常極其繁忙,狂瀾軍的軍規又極其細致嚴厲,所以也不能整日外出尋找謝甄兮。

但既然是家主有事,而且還是尋找謝甄兮,謝極和段末坯請假後,連續在薊城附近郡縣尋了十幾日,卻是一無所獲。

等王烈從平舒去薊城後,需要布置軍務,謝極也就沒了自由外出的自由,需要幫助選拔組成西涼甲衛的事宜,尋找謝甄兮的事情也只能告一段落。

在挑選完第一批士兵後,王烈卻再次率人回到了平舒,畢竟平舒才是王烈真正的基地。

謝鯤作為王烈的副手,也相隨返回,一路行來,卻是心事重重。

而在平舒,謝鯤有親自派人尋找幾日,依然是一無所獲。

自那日和王烈商討江左事宜後,又過了幾日,王烈和謝鯤多次相見,終于發現謝鯤不同,忍不住相問︰「謝大人這幾日有什麼事情,怎麼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樣?」

謝鯤無奈,本不想告訴王烈事情,但擔心女兒的心思佔據了上風,也顧不上丟臉,卻只好道︰「我有一女,今年十七歲,近半年前,小女因為思念我,從江左家中跑出,留下口信說是來了幽州,如果按日子算,早該到了,卻一直沒來見我,這幾日我派人尋找也是不見,才有些心神不寧,卻叫小郎君你見笑了。」

王烈一咧嘴,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過令愛既然不肯見謝大人,顯然是有意而為。一定是謝大人你管教太嚴的原因,你正大光明去找,肯定不行;這樣,我叫費辰去,保準幾日內給你消息。」

被王烈這樣說,謝鯤無奈苦笑,只好拱手稱謝,心下暗道︰「若不是為了你,兮兒又怎麼可能來幽州,不過你還會記得我那痴情可憐的女兒麼?」V!~!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寒門稱王最新章節 | 寒門稱王全文閱讀 | 寒門稱王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