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稱王 第二卷,謀幽州 第三百四十六章,陰謀不斷

作者 ︰ 飛過天空

狂瀾軍西涼甲衛的重甲騎軍第一次展現在世人面前,就顯示出了無以倫比的威力。

這些重甲騎軍的攻擊力簡直可以用無堅不摧來形容,敢于阻擋在他們面前的人馬不斷被撞飛,擊落在馬下。

而從匈奴漢國騎兵右翼沖來的,由北宮純率領的西涼甲衛的重甲步軍,雖然沒有重甲騎軍這般威勢,但卻也生生將面前的敵人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並與重甲騎軍慢慢匯合在一起。

他們面前的匈奴漢國騎士,無論是面對還是奔逃,總會被四周不斷劈砍出的刀光籠罩,變成一塊塊沒有了生命的血肉。

相比起重甲騎兵的橫沖直撞,無人可擋,這些重甲步軍則完全是憑借嚴密的陣型和統一有序的動作來制敵。

除了在機動性上略遜于重甲騎軍,他們的防御和攻擊都超過了騎軍的袍澤,畢竟騎軍戰馬的承載力有限,無論鎧甲和長槍都比不上步軍的鎧甲厚重、陌刀的鋒利。

五千人的重甲步軍就和一個整體一般,共同前進,方陣之內更有圓陣策應,而且橫排與豎列間的士兵不斷換位,確保一線攻擊的士兵能盡可能的保持強大的體力和攻擊力。

行進轉換間絕無一人猶豫、耽擱。哪怕前邊的袍澤失足,也不會停下,目標只有一個,對準面前的敵人劈砍出自己手中的陌刀,陌刀揮起,人馬俱裂。

沖在最前的北宮純更如一個手舞兵器的殺人機器,幾個帶隊的匈奴裨將和校尉想要斬殺他,卻無一例外被他連人帶馬劈成數段,這般恐怖血腥的手段讓四周敵人不敢再靠近。

敵人也試圖發動了數次反沖鋒,但卻根本沖不破這些重甲步軍看似松散,但卻不斷變換的隊形,只能徒勞的面對一把把雪亮的陌刀,發出瀕死的哀號。

在這樣恐怖的攻擊與絕佳的防御下,左右兩翼又是同時遭到的打擊,很快就將匈奴漢國的前後徹底截斷為兩截。

而落在後邊的匈奴近萬漢國騎士,等待他們的則是祖逖和韓潛率領的兩萬輕騎的夾擊。

祖逖將手下兩萬輕騎分作了兩部,自己率領一萬人直接攻擊敵人後路,卻讓韓潛率領一萬人協助北宮純率領的五千重甲步軍。

祖逖那邊負責截殺後路,任務相對輕松,韓潛卻是從側翼沖出,直插匈奴漢國中軍。

這些破虜軍之前還沒有參與過如此人數眾多的決戰,他們多數時候都是采取的伏擊、游斗和奔襲,也和石勒互有勝負。

而且,他們不像是狂瀾軍這樣,完全是征召青壯,經過訓練後組成的職業軍人。

而是具有各種各樣的身份,流民、潰兵、盜匪,最好的出身也不過是祖逖從江左帶來的那數千子弟,無論出身如何,都是飽受石勒和匈奴漢國士兵欺壓的對象。這些人馬感念祖逖的忠勇,聚集在祖逖的義旗下,抗擊韃虜的欺壓。

但無論他們昨日是兵是民,今日都已經成為了鐵血的戰士,而在今日這樣的戰場上,他們終于可以將積壓仇恨徹底發泄出。

這兩萬名破虜軍,哪一個與匈奴漢國沒有刻骨的仇恨,哪一個的親人不曾被敵人坑害過,而在祖逖這樣鐵血主帥的帶領下,他們和狂瀾軍一樣堅信,血債就要血還。

環首刀鋒利,也要用敵人的血肉來磨礪。

三面夾擊下,整個匈奴漢國的五萬大軍,迅速被分割成了一個底大頭小的葫蘆形狀。

這樣的結果造成後陣的祖逖一萬破虜軍的壓力大增,甚至直接被敵人的潰兵沖散了隊形。

祖逖迅速下令讓出一條通道,讓敵軍看到生路,不與己方硬拼,他則率領人馬在兩側不斷騷擾襲擊,這樣反而促使敵人更加無心抵抗,只想奔逃。

而此刻,石勒卻將突破選擇在了正面。

現在圍繞在石勒身邊的兵馬雖然只有不足兩萬,卻都是石勒最精銳的騎軍。

尤其是石勒親自率領的一萬騎兵,更是火鶴營的親衛騎軍,這些親衛雖然掛著火鶴營的名頭,但實際上卻完全是由羯胡組成,可以說是對石勒忠心耿耿,意志更是十分堅定,在這樣的頹勢下依然奮勇作戰,死死護衛在石勒身邊。

而正面蘇良和冉瞻率領的一萬五千名狂瀾軍士兵,已經死傷近六千人;尤其是蘇良率領的五千輕騎,現在還能圍繞在他身邊的已經不足千人,人人帶傷,早不復開始的縱橫往來。

就連蘇良自己也早已經是渾身浴血,動作也開始變得緩慢起來,雖然依舊無人可擋,但手中的馬槊已經是越舞越緩。

但他們死傷雖然慘重,卻已經圓滿的完成了王烈交給他們的戰略目標,不但死死抗住了開始匈奴漢國大軍一波高過一波的攻擊,此刻更是死死拖住石勒的大軍,不讓他通過。

石勒本以為擊潰蘇良的五千輕騎,就會活活耗死這正面的一萬重甲步軍,可萬萬沒想到,敵人現在表現出的斗志完全是超人一般,現在看就算他們只剩下一人,都不會後退一步。

可以說石勒制定的戰術並沒有錯誤,集中優勢兵力,突擊敵人一點。

而且,經過如此高強度的戰斗,尤其是這可以說是狂瀾軍重甲步軍第一次真正的實戰,這些重甲步軍的體力消耗之快,已經超出了王烈他們實現的預期。

不過三刻鐘時間,這里的大多數人就已經再不能保證一邊移動一邊揮出陌刀了,而這時側翼的蘇良五千騎軍也已經快要被完全消滅。

可以說,石勒這個戰術在這個時候已經成功了大半,只要再給他一刻的時間,對面的狂瀾軍就可能被迫選擇固守原地,不敢再追堵他們。

但就在這個時候,狂瀾軍的伏兵沖出,給了匈奴漢國大軍當頭一棒,更激起了這些狂瀾軍士兵的勇氣。

既然不能一邊移動,一邊揮動陌刀,這些士兵索性直接用身穿重鎧的血肉之軀,不斷移動封堵著石勒大軍。

他們就與一面移動的城牆,雖然已經變成只有豎排,卻死死的堵住了石勒大軍的去路。

這也讓石勒妄圖從正前方突破的想法徹底化為泡影。

現在他們已經不是想要擊敗對手,而只是想要突破阻攔,卻依舊舉步維艱。

正面剩下的重甲步軍只有七千余人,而且筋疲力盡,但在冉瞻的指揮下,他們直接用方圓之陣列成了陣型,任憑敵人的兵馬不斷如狂風巨*沖擊著他們,這樣一支軍隊,不用進攻,就足矣拖住數倍于己的敵人。

幾乎每一息間,都會有一個狂瀾軍士兵口鼻流血著倒地,不能再起,但是馬上就會有他們的戰友袍澤從後邊上前一步來填補他們的空缺,為了整個戰役的勝利,這些狂瀾軍的士兵已經竭盡全力。

石勒親自率軍沖擊數次都不能突破,而此刻四面的大軍已經沖了上來。

雖然四周還有數萬己方兵馬的重重保護,遠處十八騎之一的大將孔豚依舊在竭力攻擊著蘇良他們那些騎兵。

可是石勒此刻卻生出一股無力感,一個接一個的己方大將被殺,這些人多少都是在他起兵的時候就跟隨他的,可現在卻全都死在了這里。

石勒可以無情,甚至想他們死也就死了,但此刻看他們的犧牲完全毫無價值,根本無法遏制住狂瀾軍的攻勢。

此刻,張賓早已經不在了石勒身邊,其實不僅僅是張賓,被亂軍一帶,除了石勒的幾千名親衛尚且內盡力圍在他身邊外,其余外圍的匈奴漢國的將士幾乎都是各自為戰。

這一次,並不是石勒不想統帥全軍,而是狂瀾軍這一戰至少準備了數百名神射手,專門在陣中射擊負責搖旗指揮的匈奴漢國旗手和軍官。

失去了指揮能力的匈奴漢國其實,加上被王烈等人擊敗的亂兵的沖擊,就算石勒再想收攏亂軍,也是不能。

「難道我今日真要敗亡在這里,我不甘心」石勒雙目圓睜,心如刀割。

~~~~~~~

「我不甘心」面對今日眾叛親離的現實,令狐遠心底爆發出一聲怒吼。

這一刻,就連自己的大哥令狐微都選擇拋棄他來保全自己,竟然對自己拳打腳踢,想要擊暈自己。

令狐遠也是心機陰沉之輩,卻是就勢選擇假裝暈倒,但低垂的眼底卻燃燒著怒火。

其實令狐微也不會什麼武功,又已經是年過六旬的老人,拳腳根本沒有力氣。

看似重重的幾拳下去,卻根本沒對令狐遠造成什麼傷害。

若是放在平日,令狐艾肯定能看出幾分端倪,但今日令狐艾見大仇得報,多少有些松懈,心情激蕩間竟然沒有發覺令狐遠是在裝暈。

那邊令狐遠一路被兩個衙役拖拽著走出院子,心里卻一直在盤算如何月兌身。

這一刻,令狐遠已經不再考慮什麼家業,什麼後果,他只想要報復,報復今日一切對不住他的人。

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會反省自己錯誤的,所有的錯誤都是別人,就算是他欺壓別人在先。

令狐遠暗下決心,只要能逃出去,就立刻去投奔早有勾結的海匪,一定要讓令狐艾,還有放棄自己的令狐微吃到苦頭。

在被架出去的一瞬,令狐遠微閉的雙眼掃到了族人中的一個青年,那青年微微點頭,表示已經知道,令狐遠這才放下心來。

而京口縣縣令崔奉身邊的中年人則始終注視著這一切,但卻出乎意料的沒有采取什麼行動。

不是他不想采取行動,而是令狐艾等人的霹靂手段讓他根本沒有機會行動,加上他對自己手下的能力也沒有什麼信心,卻是不敢輕動。

但這個時候,他已經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

現在令狐艾的手下已經完全控制住了局勢,這個縣令崔奉又莫名其妙的站在了令狐艾一邊,事情似乎正朝著他無法掌控的地步發展。

而這個中年男子並不想暴露身份,畢竟他給崔奉的其實也是假身份,只是崔奉不知罷了。

但是,無論如何,他一定不能放過令狐艾,只是需要改變一下策略。

現在令狐艾等于已經和令狐微和令狐遠徹底結下了梁子,所以這個中年男子第一時間就決定要幫助令狐遠月兌逃。

到時候,令狐遠肯定會想盡辦法來報復令狐艾,而只要令狐艾一出意外,就可以推到令狐微和令狐遠的身上。

陰謀永遠是在暗中進行,就算令狐艾聰敏過人,此刻也沒有發現這隱藏在身邊的這虎視眈眈的目光。

這邊,令狐微眼見令狐遠被押走,這才松了一口氣,對崔奉和令狐艾拱手道︰「縣令大人,令狐大人,這件事情全是我這個不爭氣兄弟所為,與我們令狐氏一族並無干系,而且他勾結海匪的事情我們也並不知曉,如果說有罪,有罪的也是我這個族長,我願意獨自受罰,請一定不要牽連我的族人。」

說完,深鞠一躬,語言誠懇,申請更是嚴肅無比。

令狐微這樣一說,反而讓令狐艾不好再指責他什麼;崔奉也暗自點頭,暗贊令狐微這一手玩的好;就連那些本來對令狐微有怨氣的族人,也都覺得令狐微的確是無辜,而且如此考慮族人安危,卻是忿忿出言,安危起自己的族長來。

令狐艾心下雖有些不快,但一想報仇也不在一時,既然主謀令狐遠已經被罰,那麼這個沒什麼情義、卻也沒做出什麼大惡的族長伯父,就暫且饒過他。

隨後,令狐艾再次提出要遷走自己父母的遺骸。

這次令狐微再也不敢阻攔,而那些事先就收了費辰好處的族中長老、長者也都紛紛表示同意,並稱贊令狐艾的孝舉。

隨後,令狐艾帶眾人先入祠堂,請出了自己父親的靈位,又派人去族人的墓地查看,就待選個良辰吉日,開啟棺木,將遺骸收斂,帶去太原宗祠。

那邊崔奉一看沒有了自己的事情,也不再理那個叫自己來的中年人一臉的難看,直接邀請令狐艾去縣衙做客。

令狐艾心下也有頗多疑問,告謝過族中父老,又十分仗義的將房產、地契還給了令狐微,令狐微和一干族人自然是感激不盡。

隨後,令狐艾帶著費辰、荊展等人準備跟崔奉離開。

但還沒等他們出門,就有一個渾身是血的衙役跑來,稟告崔奉︰令狐遠被人半路劫走,押送他的官差也死了一個。

崔奉一听大怒,朗朗乾坤下,竟然還有人敢當街劫掠罪犯?

崔奉立刻下令緊閉京口縣四門,然後派人去請城內的駐軍協助,搜索劫持人犯的匪盜。

由于京口是長江重要關卡渡口,更是北地南渡的一個重要關隘,所以這里駐扎有王敦派駐的一路軍馬,共約三千人,崔奉要請的人馬正是他們。

听到令狐遠被人劫走的消息,令狐艾卻是捏著了胡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四周眾人,但眾人神情自若,沒有一人有異常表現,令狐艾心下卻有些明白︰「那在暗中隱藏的敵人終于再次出手了」

崔奉這邊著急回去辦案,也就沒有心情再叫令狐艾去敘話,急匆匆的帶人返回了縣衙。

令狐微卻是假模假樣的邀請令狐艾搬回族內居住。

令狐艾自然婉拒,在令狐微的眼皮下居住,而且還要隨時提防暗中的敵人,住在這里簡直等于把自己放在敵人的嘴邊一般。

他們依舊返回了臨碼頭的那家客棧,那邊靠近縣衙,王敦親自調派駐防京口的兵馬軍營就設置在碼頭附近,卻是相對最安全的所在。

而且那客棧正對碼頭,與碼頭只隔了一條小街,若有不對,隨時可以前往碼頭,駕船離開。

現在令狐艾已經確定,王敦並不是要暗中對自己下手的黑手,否則根本不用如此大費周折,在建康城郡邸時買通個廚子,就能下毒把自己這邊人馬全部毒害了。

雖然在郡邸時,令狐艾他們都是假裝吃喝郡邸飯菜,實際上每次都倒掉,寧可吃干糧,但至少那些喂狗的飯菜間接證明了王敦沒有下毒手。

回到了客棧,因為已經暴露了實力,令狐艾索性將這兩層的客棧花大價錢全部包下,一層讓賀葆帶領二十余名狂瀾禁衛暗組的成員駐守,他則和荊展、費辰以及李國、阿烏、阿玲還有受傷的王任等十余人住在二樓。

另有十幾人卻扮作各種路人、商販,在碼頭以及街道兩邊隱蔽,只要一有不對,就能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還有十幾人則呆在碼頭邊屬于令狐艾他們的那艘快船上,這快船已經離開了船塢,隨時可以起錨離開。

布置完這一切,令狐艾才稍微安心。

李國看著令狐艾這番行動,卻是由衷感慨︰「元止兄行事縝密,在龍潭虎穴中猶自如魚得水,而且我看王使君手下的這些斥候,更是令行禁止,組織嚴密,比之我辛苦多年建設的那個情報網不知強了幾倍,真是叫我即佩服又羨慕啊。」

令狐艾一听,卻苦笑道︰「兄弟你太客氣了,就算我們組織嚴密,今日也都暴露在敵人面前了。」

李國一听,反應過來︰「元止兄的意思是?今**的族人中有敵人的探子?」

費辰也是沒有緊蹙,他是做情報工作的,竟然沒有發現敵人的密探,實在有些失職。

但這也同時說明,對方是很危險的存在,一個暗中來去自如的敵人永遠比一百個擺到明面上的殺手更具有威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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