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平日里溫潤如玉的雪帝也大打出手,搞得狼狽,沐風的臉上還掛著隱隱的笑意。
而今兩人都住了手,直直地看向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郡主說了,與雪帝再無瓜葛,請您自重,莫要一再騷擾她的清淨。」
司徒逸聞言,雙手抱胸,一臉得意地看向顏雪崖。
顏雪崖卻像沒听見似的,只是上前搖晃著沐風的肩膀,不可置信地問道︰「碧輝她,真的這麼說?」
「千真萬確。」沐風見他心神憔悴,于心不忍,卻還是嚴肅地回了他。
臨行前小姐特特告知了,欲絕其意,先斷其念。
「揮劍斬情絲,你以為,我就不痛麼?」沐風記得,小姐她隱忍的淚水,飄灑在陽光下,化作綿綿相思雨。
可終究,做了決定。
顏雪崖用力收緊的手終于垂了下來。他知道,眼前的信使是不會將碧輝的所在告知自己的。因為,這是她想要的。
那就,如你所願。
所有人都看見,雪帝溫柔沉靜的臉上蕩過一抹陰霾,轉瞬即逝。他長袖一揮,揚長而去。
再沒回頭。
這邊顏雪崖即刻率莫離一行下了山,片刻都沒有停留。沐風自回去報信,而司徒逸也一同前往月夜山莊。
——金碧輝今後的家。
月夜山莊坐落在烈焰國的首府——火凰城的中心位置。周遭便是商鋪酒肆,好不熱鬧。內中卻是極其靜謐,適合她以後獨自撫養孩子、管理家業。
眾人到達的時候,她已經在綠意翠縷的幫助下收拾妥當,正坐在院中的搖椅上閑適地飲茶。
見司徒逸和沐風一齊來了,金碧輝示意綠意翠縷奉茶。三個人就都靜靜地喝茶聊天。
司徒逸見金碧輝氣色安恬,並無異處,心下才稍稍安定。他知道,此番離開,她是下定了決心的,其中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沐風看自家小姐淚痕已干,也衷心地希望她能夠在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放下過去,著眼未來。
兩人都很久沒有看過她展顏歡笑了。從前那個爛漫純真、無憂無慮的金碧輝,許是再也不復存在了。
現在的她,眉眼中多了一分凌厲霸氣,臉上清淺而又疏離的微笑,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她還是那個十四歲的少女模樣,偶爾撫過小月復的動作,透露著將為人母的柔情。
一時無話。
金碧輝清了清嗓子,宛然開口道︰「我尋思著,如今局勢安定,是否可以擴大陶然居和珍瓏坊的規模,將我們的年收入翻一番。」
陶然居和珍瓏坊是金碧輝手下最大的兩處產業。
陶然居名義上是文人雅客舞文弄墨、斗詩賽酒的地方,實則算是火凰城內數一數二的高級會館。在這里,白倌色藝俱絕,賣藝不賣身,是金銀的主要來源;就連下等的紅倌,也只有達官貴人方可**一夜。因此成為烈焰國權貴們的溫柔鄉。金碧輝在此密布眼線,掌握第一手軍事與物資流轉情報。
珍瓏坊則是一座設于六路中心的賭場。這里魚龍混雜,無論你是富可敵國,還是身無分文,都可以進去踫踫運氣。在賭場的地下則是地下錢莊,專管收放高利貸與賭場的暗箱操作,同時流動著龐大數額的真金白銀。這里算是金碧輝的小金庫,以備不時之需。
其余諸如航運、客棧、酒坊等,都算是附屬產業,無需她親自打理。現在她有意培養綠意和翠縷,準備漸漸地把這些交由她們姐妹兩接管,幫自己分憂。
司徒逸見金碧輝已然籌措好的樣子,微微一笑︰「怎麼,還嫌不夠有錢麼?」
金碧啜了一口香茗,笑道︰「以前我一個人是夠用,現在,可大不同了。」言畢,素手覆上了稍稍隆起的小月復。
我的孩子。
沐風接口道︰「不知小姐可為這孩子想好了名字?」
金碧輝心中隱隱一痛。取名一事,剛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時,她滿心歡喜地想著雪崖一定會為他們的孩子取一個響亮又好听的名字。未曾想,他尚未出世,他的親生父親,就千方百計地想要殺死他。
可憐的孩子。她心思微動,看向司徒逸︰「如果是個女兒,就叫朵兒好了。」
朵兒?司徒逸眼中閃過一絲傷痛。朵兒她,卻是已經去了。不過,和自己一樣,碧輝和孩子,都會記得她。
「如果是男孩,」金碧輝緩緩道︰「小名就叫做楠兒吧。」頓了頓,她微微轉過身去,遙望著雪國的方向,道︰
「他的名字,會叫做思崖。顏思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