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金碧輝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自己的大床上了。
她揉了揉眼楮,坐起才發現自己仍穿著昨日的衣裙,以及,昨夜的深談。
沒錯,和他,在花架下的搖椅上。
不記得是何時睡了過去,只知道,他說他愛我。
不要孩子,並不是因為噬心催發的錯愛而厭棄自己,而是因為在自己體內殘余的蠱毒不容許孩子的出世。起碼他是這樣解釋的。
所以愛我是真的,與噬心無關?
她還記得月光照耀在他溫潤的臉上,分外明亮。他寵溺地刮著她的鼻尖,和從前一樣。
他說︰「如果說在雲中是因為噬心,我不否認。可是,自你我客棧一夜後,便是真心。」
…
金碧輝努力回憶起昨夜的點點滴滴,臉上紅的能滴出血來。想起他宮中的兩位美人,卻不是不心懷芥蒂的。
綠意正巧端著洗漱的東西進來,見她呆坐在床沿,喚道︰「夫人,該梳洗了。」
「今日可有要事?」金碧輝掩了掩神色,一邊起身問道。
「倒是沒有什麼旁的事。只是一早宮里來人,說皇上要見夫人。司徒世子見娘娘睡得沉,帶著小少爺先行入宮了。」綠意回道。
「知道了。」金碧輝道了聲,綠意便自行退下了。她家主子對下人沒有規矩,她是打宮里就知道的。這不到了烈焰,更衣梳洗一事,更是不要自己和翠縷服侍了。連小少爺,小小年紀主子便要求他自己穿衣吃飯,因而也是一點架子沒有。
金碧輝簡單地洗漱後,從衣櫃中取出一套水綠色的羅裙換上,坐在桌前打量鏡中的自己。
不過十七歲的年華,神采依舊。她細細地描眉抿唇,點上水粉色的胭脂。想了一下,從屜中取出一個包裹得很是仔細的錦盒,層層打開。
是三年前無垢姐姐贈予自己的玉笛首飾,今日搭配這套煙羅裙正好。
這套首飾一直和自己的金笛擺在一起,她一度以為雪崖是深愛無垢姐姐的,心中淒楚,從未觸踫過它們。如今一切謎團已然解開,戴上它們,就好像無垢姐姐陪在身邊。
鏡中的人美好一如從前。她微微笑著,將玉簪插入雲鬢,別上耳墜,套上手鐲,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盈。
坐著山莊的馬車徑直入宮,一路沒有阻礙,侍衛們忙著屈膝問安。月夜夫人把持著烈焰三分之二的資產,更是司徒世子一直捧著的女子。如今甚的皇寵,如日中天。誰見了不要禮讓三分。
也是司空家的青瑾表小姐。這層關系,為了身份的保密,不為人知。從前為了徹底地逃離雪崖,她甚至不與雲中往來,和父王、四位哥哥們,也是三年未見。
正想著,馬車已經到了宮殿正門。馬夫知道她的性子,並不來扶。金碧輝一個縱身便穩穩地落在地上。
進了大殿,司徒逸跟楠兒正坐在小皇上身側說笑。
小皇上對楠兒喜歡的緊,有什麼好玩的總托司徒逸帶給他,因而楠兒和皇上也較親厚,四下無人時總是小哥哥小哥哥的叫,為此不知道被金碧輝說過多少次,皇上卻道無礙。有時候她很可憐小皇上,深宮寂寞,沒有爹娘的疼愛,自小連個玩伴都沒有。這背後司徒司空兩大家族的爭斗,何日方休。
司空爵卻也在殿上。金碧輝見了他淡淡地詢問司空城的身體如何,互相施了禮落座。
這邊皇上也不和楠兒玩鬧了,斂了神色掃視整個大殿。司徒逸便走進,將楠兒抱在懷中,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今日齊聚諸位,是有遠客。」小皇上一本正經道。一邊的總管會意,捏著嗓子道︰「請雪帝。」
金碧輝聞言,第一反應就是快速地除去身上的玉飾。要是被他見著了,簡直羞死人。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顏雪崖含笑走過她的身側,眸光似有若無地瞥見她手忙腳亂額樣子,笑意更開。金碧輝羞極,索性任由了,安靜地坐著。
他一路走到皇上面前站定,謙和有禮地與皇上互相平禮見過了,便由總管引著坐在右席首位。
小皇上接著說道︰「雪帝今日前來,是與我烈焰締結和約,永無戰亂的。實屬盛事,乃我兩國子民之福。」
金碧輝正看著他說話,心中偷笑,不知道這小東西私底下背了多少遍,司徒逸又教了他多少遍,才說的這麼溜的。忽然覺得脖間一涼,一把匕首架在了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