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今日早朝似是晚了一些。
侍衛宮女們深知內情,都笑而不語。群臣皆知皇妃昨日回宮,君上喜不自勝,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
從前韓家的勢力在朝中是無可比擬的。綺妃娘娘的父親是破冰首富,兄長又官居一品大將軍,群臣相向。因而韓綺羅面上還很是風光,即使宮闈內閣皆知她還不如傅將軍之女明珠得寵。
三年間偶爾君上得了空,會去朱妃那兒小坐片刻。呆的時間卻不長,因而韓妃雖善妒,也才一直沒有對她下手。
其實兩人自己心里清楚,無非是談些從前雪影軍中的舊事,還有碧輝與她那一場比試。他每次提及,都津津樂道。她也極力配合著,描述皇妃過去的種種,搏他一笑。
朱雀會嫁入宮中,著實出乎了她自己的意料。後來方才明白,君上是為了牽制韓家的勢力,需要父親的支持。
大哥他們死後,她早已生無可戀,那日君上在傅府的後院問她是否願意入宮,也便應了。起碼,他還算個知根知底的人,總比起隨隨便便嫁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糊里糊涂地過了下半輩子好。
現在皇妃回來了,她身後神秘的雲中勢力絕對不亞于韓家,本人無論在宮中還是民間都深得人心,看來朝中勢必風雲又起。
「咳咳,」顏雪崖還是以一副病秧子態示人︰「本月初九,恰逢皇妃生辰,朕欲為她舉辦一場晚宴,眾卿家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群臣朝賀︰「皇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退朝,各人就各自回去準備壽禮,三日之期很是緊湊,每個人都尋思著如何拔得頭籌,討皇妃歡心。全雪國都知道,皇妃就是君上的心頭寶,讓皇妃開心,就等同于取悅了君上。
唯獨兩個人卻遲遲未動。
是傅老將軍和韓飛揚。顏雪崖笑盈盈地看向兩人︰「兩位愛卿可有事要奏?」
韓飛揚嘴角噙起一絲冷笑︰「君上,如果我記得沒錯,明日便是舍妹的生辰。」見顏雪崖不為所動,他有些動氣︰「綺羅也是妃子,對您痴心一片,哪里比那個女人差。君上何苦如此厚此薄彼?」
他仗著父親和妹妹的勢囂張慣了,提起金碧輝也敢放肆。大殿之上的氣氛驟然直轉而下,顏雪崖鳳眸眯起,有危險的精光閃過。
「我雪國的皇妃,只有一個。」他聲音低沉,卻是擲地有聲、不容置喙︰「誰也不能跟她相提並論。更不準有人詆毀她。」
連傅老將軍都很少見到君上這麼冷冽的臉色。只听他淡淡地回身囑咐李總管︰「擬旨下去,韓少將軍出言不遜,官降三級,免一年俸祿。」
韓飛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幾年他背著君上做了不少私下的勾當,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日為了個女人,居然明著重罰自己?傅虎這老東西也在,他面上著實掛不住,只得訕笑道︰「君上,微臣知錯。」
顏雪崖對他忽如其來的殷勤視而不見,只是轉向傅將軍,淡然道︰「愛卿所為何事?」
傅虎仍是一臉畢恭畢敬。君上為人高深莫測,連他都無從揣測,韓家小子貿然對皇妃不敬,這懲處已算輕了。他深知若不是君上還有利用韓家的地方,早已將他們一伙連根拔起。
念此,他看向寶座上威嚴中卻透著俊逸的白衣男子︰「臣不敢有所奢求。只是小女離家多年,賤內著實想念,不知君上可否恩準小女回府住上幾日,以慰母女相思之情。」
顏雪崖听到這話,毫不遲疑,揮手示意一側的李總管再下一旨,放朱妃歸省三日。
「務必趕在皇妃生辰之前回宮。」他儒雅一笑︰「她對朱雀是很看重的。」
傅虎和韓飛揚聞言各自思量。韓飛揚剛被將了一軍,心中已是憤懣,未曾想那個女人居然和朱妃要好,那小妹在宮中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傅虎也著實惶恐,君上這是擺明了將傅家退至風口浪尖,讓韓家視己為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而暫時擱置對皇妃的陷害。好一招一石二鳥!幸而自己一直忠心耿耿,並無二心,否則,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見顏雪崖揉著眉心,面露疲乏之色,李總管便把浮塵一掃,宣布散朝。
留下大殿上的兩人各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