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礦主還未從變故中回過神來,他心里想的,大概還只是這雪上加霜般的損失。連續兩次地震,礦井內部一定被破壞得已經不成樣子,而礦床也很有可能移位,這個礦洞,是否還有繼續開挖的意義已經很難說。
「唉!」低嘆一聲,我這是沖撞了哪路神仙了?流年不利啊!
抬回答葵的問題︰「是,礦山後面,4號井那里有一個臨時出口,不過是用來清理泥土和礦渣的,由于地勢問題,人要上去,可能不太方便。」
「帶我們去。」葵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臉色陰沉的說。
礦主頗有些戰戰兢兢,親自在前面帶路,向後山繞去,一干人等,包括那幾個礦工還有婦孺,也都悄不作聲的跟在後面,一時之間,氣氛竟十分沉悶。
此地剛經過大震,溝壑縱橫,碎石嶙峋,有這許多普通人跟著,走的異常緩慢,只走出二里地,葵已是十分的不耐,待要停下來說話,卻看見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躥了過來。
「乎乎!?」葵蹲來,一把抓住一個細瘦的身體,「那下面到底生了什麼!?老師她怎麼樣了!?」
乎乎在他的手中吱吱尖叫,拼命的掙扎著。
「對不起……」葵松了松手上的力度,這才看到乎乎尾巴上綁縛的紙條,急忙解下來觀看。
「接此信後迅即後撤,出十里,放乎乎回轉報信,余人腳步勿停。」
「這是——」葵有些怔,而早已看過有關我和迪達拉的情報的佐井卻很快反應過來,立刻說道︰「爆炸,擔心誤傷。」
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麼,無言的點點頭,轉而讓礦主安排眾人撤退,己方四個人卻還是留下來看看是否能有什麼其它的救援辦法。
然而這四個孩子都不具備什麼大規模殺傷性的招式,徘徊良久,也只得作罷,看看礦山上那些人已經走的幾乎看不見,便循向追了過去,計算著距離,放出了乎乎,附上回信︰「已安全撤離,可開始行動。」
一行人邊走邊回頭,如此等了半晌,忽地從地底傳來一聲悶響,駐足向來路觀望,卻見地面像是海洋一樣泛起了波浪,層層疊疊的泥石源源涌起,一圈一圈的向外擴展,度之快,令人咋舌。
葵臉色一變,「快跑!」拉起身邊礦主的手臂,飛快的向後跑去,佐井抱起猶自驚慌的小男孩,香子扶著那婦女,幾個礦工相互幫持著……
不過這震波來得太快,雖然眾人加快了度,但最終還是腳下一軟,摔倒在地,隨即听到遠方沉悶的爆炸聲和爆炸之後連綿不絕的由遠及近由低沉變高亢由悠長變急促的巨響。雖然喧囂的氣浪和彌漫的煙塵讓人連起身抬頭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但在緊閉的雙目之外,那忽然降臨的遮天蔽日的黑暗,卻能說明一切……
隆隆聲甫一結束,三小已然全部跳起來,一言不的向來路跑去,佐井也跟著站起來,晃晃頭,不知道是被震的暈眩了還是腳下的大地確實還在顫,只覺得天旋地轉,再無法保持耳目清明,只習慣性的環視四周,卻現身邊葵的位置上,留下十數道深深的爪痕。
這家伙,什麼時候就變了身了?轉頭一看,滿天的塵土籠罩下,三小都已跑遠,一馬當先的葵更是只剩下一個模糊的黑點而已。
這種度,還真是……
「兒啊!」「哥哥!」身邊兩人又在哭訴,而佐井已失去了同情心,並沒有再多加理會。
但兩人卻互相攙扶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往爆炸的中心去了。
一路上大地都像被頂天立地的巨人用犁翻過一樣,對于普通人來說,這短短十幾里路,就像是要翻越十幾座山一樣的艱難,但兩人已經完全沒有疲倦勞苦之類的概念,全部的心思都是如何盡快趕到親人身邊,哪怕只是尸體,哪怕只是早一秒,也是好的。
佐井微皺了皺眉,從二人身邊掠過,追趕更前方的三個人影。
越往前進,場面越是驚心動魄,到處都有明顯是整體被拋飛出來的足有幾人高的泥石團散亂的堆砌在地上,因為承受了從高空下落帶來的沖擊而變得有些畸形,而這種泥石團密集的程度還在不斷增加,地勢也因此逐漸的升高——
此時前面的三人已依次到達了至高點,葵的身影一晃已經不見,隨後而至的相馬回身似乎喊了些什麼,也跟著消失,而香子在登頂之後就始終坐立不安的徘徊,不時向四處觀望。
佐井幾步沖上前,口中問道︰「情況如何?」一邊已經自顧向下看去。
「嘩!」
腳下赫然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大坑,雖然輪廓絕對稱不上是平滑,但相比這坑的容積,卻仍可算作一個規則的倒圓錐體。
在遙遠的坑底,是四個靜默不動的人影,不遠的地方,幾乎毫無停滯的下墜的,應該是葵,而緊隨其後不時用太刀插入地下來減緩度的,就是相馬了。
佐井回頭去尋找那兩個人的身影,卻不得見,思忖著大概是被土石掩蓋了身影,也並未放在心上。
「那麼……」
「相馬叫我留在這里,預防有其他突然事故的生!」香子焦急地說,無意識的絞著手指,只期盼著一切都快些結束。
此時葵已經下到最底端,在四人身上模索,很快抬起頭來大喊︰「還活著!他們還活著!」
「啊!」香子短促的叫了一聲,忽然雙手掩面無聲的哭了出來,身子一晃竟要摔倒。
佐井上前扶住,口中卻是不解的問︰「為什麼要哭呢?既然人沒事,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
香子雖然是很情緒化、容易感動的孩子,但畢竟也是忍者,最初的激動過去後,很快收斂了心神,答道︰「是,是我不好,不該哭的。」竟把佐井的話當做安慰,紅著臉腫著眼低眉道謝。
這一忽兒的功夫,相馬也連滾帶爬的沖下了坑底,兩個人商量了一會兒,拿起迪達拉和阿芥身上的救生索和連接的長繩,粗略測了測長度,接到一起纏繞在葵的身上。
本來攜帶下井的救援設備,是可以都放在我包裹里的,但為怕出意外三人走散,所以每個人都隨身負擔了一些,此時倒是用得上。
很快打點完畢,葵重新攀援而上,到了一定的高度,繩索已不夠長,只得停下來,由相馬系在下面人的身上,逐一拉上來。
「我去幫他。」佐井看到這一幕,拋開香子向下去了,不一會兒已到了葵的落腳點,此時相馬已經接過葵拋下來的繩索,把最後一人系好,並跟著向上爬去。
幾人大費周章,終于從幾百米深的坑底把四個昏迷不醒的人弄到地面之上,直到此刻礦山的人才陸續趕到。
而那一對婦孺,雖然力小體弱,行動不便,居然也並未落後,只是全身衣衫破爛,的皮膚上多有刮蹭紅腫,想是這一路上已渾然不顧個人安危,不知多少次從高處直接滾落造成的後果。
在親眼看到親人呼吸平和、完好無損的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兩人並沒有像佐井想象的那樣興奮或是高興,雖然滿目都是難掩的喜色,卻是在第一時間內撲在了那個躺在地上的礦工身上大哭。
佐井皺了皺眉,目光瞟向了香子。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
卻見香子若無其事的拍拍那兩人的肩膀,說著和剛才自己說過的類似的話︰「人沒事就好,都過去了,不要哭了,高興點。」
「喜極而泣」,佐井的心里,不知從何處飄來這幾個字,是在哪里看過的呢……?似乎,是有這樣的道理啊,雖然,無論如何,也不明白。
香子總還學過一些醫療忍術,在安慰完那對母子之後,就著手檢查幾個傷者的情況,一邊動手,一邊听著葵在耳邊描述初下到坑底時看到的情景。
「這位大哥呢,是被包在一個粘土形成的外殼里面,身體蜷縮成一個球形;迪達拉也是身覆一層粘土,不過雙手卻保持在結印狀態;悠悠老師就沒有了,不過四個人身上都落滿了灰塵還有一些碎石。我大致模了一遍都沒有骨折,也不像是受了嚴重的內傷,就把他們都縛上來了。」
香子點點頭,「那粘土是什麼樣的?」
「粘土啊?外面似乎還有點潮濕粘軟,但是里面卻已經很干燥堅硬了,大概因為被落石擊中的緣故,所以很多處都裂開了,才方便我從里面把人扒出來。」
「嗯……」香子收手站了起來,「他們幾個都沒什麼事,只是因為受了震動所以有些輕微腦震蕩,靜養幾天就好了。」
「哦——」各人心中了然,自己只是在地面上就已經被那狂暴的沖擊波震的頭暈眼花,更不要說身處爆炸中心,還是在能量無法輕易宣泄的地底的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