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疑的回頭望了一眼圍在篝火旁的眾人,雖然都沒有說話,但那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擔心的意味卻顯而易見。
可是……
「你們留在這里不要動,我出去看一下。」有些東西卻是不能逃避的呀!
「老師!」葵猛地站了起來。對冥冥中將要到來的危機,他也是有著切身體會的一個。
我笑了,鎯瑯的氣勢,似乎對葵產生了很大的壓迫感呢∼如果跟我一起,能夠有所突破的話,自然會受益匪淺,可是,若不能,怕是一輩子都難有所寸進了吧?如今雖然知道他的心意,卻斷斷不能讓他如此冒險。
卡卡西盯著篝火坐在那里,挑了挑眉毛,也沒見怎麼動,突然就瞬移到我身邊,用低沉的聲音小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了?」什麼「幻听」、「幻視」,你以為我會相信麼?只是我們來此的目的已達到,也就不想多事而已。
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白天還差點遭到反噬,現在就如此妄動,如果身體受損怎麼辦?口里只說︰「沒事,出去走走。」
然而在跨步踏入陣中的時候,仍然現卡卡西也如影隨形的跟在後面,不由苦笑道︰「你今天已是負荷運轉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卡卡西做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來,「難道悠悠你不喜歡我跟著你麼?」
「……」我無語,太無賴了,這種說法。
看我不說話,卡卡西沉吟一下,又說道︰「這樣好了,那麼,這次,就算是一次正式的約會,由我來邀請你,地點你定。怎麼,悠悠願意答應麼?」
「……」這不僅僅是無賴了,簡直無恥!
卡卡西的第一次正式邀請的約會……我能不答應麼?
帶著幾分無奈,幾分欣喜,幾分擔憂,和卡卡西並肩走出了營地範圍,瑟縮著向神殿廣場走去。
自從剛才那一陣劇痛生,便再也沒有任何感覺,但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可是,正因為這樣……不想把卡卡西牽連進去啊∼
那麼,到底還要不要去呢?……
不去的話,無法抵御那份不安呢∼自己似乎是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呢∼非要到窮途末路掙扎個魚死網破才覺得痛快麼?
還有,總是忍心去破壞自己擁有的一切美好,然後冷笑著為自己哀悼麼?
那麼卡卡西……
唉!真是不知覺悟呢∼
神殿的話,還是要去的,一切,伺機而定吧!
因為是晚上了,所以這一帶都特已的冷清,匠之國很是沉寂了一陣子,諾大的廣場上半個人影也沒有,倒是方便我們行動。
也不多廢話,直直的沖著祭壇走過去,腦子里不由得浮現出第一次來到這里時,被血忍追殺的場面,一邊會心的微笑,一邊卻在心底里出感慨,只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居然生了這麼多事……
站在祭壇前面,呆呆的看著那一團火焰,干燥而明淨,旁若無人的不屈的燃燒著。
嗯,和卡卡西一起來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呢∼可是,能夠站得這麼近同時欣賞,可還……
轉過頭去仔細觀察那張側臉,月光下也只能看到一個剪影,因為是站在了他的左邊,所以連眼神都看不到——突然現卡卡西總是喜歡站在我右邊啊∼就是為了不讓我看到他的心里麼?
但是他,也應該是在看著這一團原火呢,只是心里又在想些什麼呢?
注意到我的目光,被觀察的人也偏頭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卻立刻又僵住了。
因為他突然現身邊的女人面容已極度扭曲,瞬間變得空洞的眼楮里面黯然無光,像是那生命之火已經熄滅。
如果他此時低頭的話,就會現,祭壇之上,那原本燃著的原火已化成孤冷的一縷輕煙,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然而男人的心中已不做他想,只是悚然驚叫︰「悠悠?!」
其實我是听得到卡卡西的聲音的,卻苦于無法回答他,火靈殘存的那一點精神印記突然的蘇醒,並佔據了我的腦海。眼下的情形,就是火靈的意識存在于我的意識之中,她的所作所為所感,我全都知道,但我和她,卻都無法操縱這具身體……
這次蘇醒,原來是因為那強烈的危機感麼?當然,還有與之俱來的強烈的痛楚……
鎯瑯居然會要去吞滅那火焰呢,而火靈與原火之間的最後一點牽系也就要失去……
而這份意識,從一誕生,就是為了保護原火而存在的啊!即使能被我收服同化,那也只是因為,我沒有侵犯到她生存的最根本的意義吧!
所以,一旦感受到了這樣的威脅,立刻爆靈力了嗎?要燃盡自己那微不足道的靈力,通過與原火同頻的震蕩,來加強對抗的力量麼?
可是這樣,在別人的身體里,能夠造成的增幅,實在是微之又微……
對于火靈來說,這一切都只是意識和能量層的東西而已,可我,是有著切實感受的人哪!身體被人吞噬那是什麼感覺?自爆又是什麼感覺?……
雖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是身體自做出的應激反應也足以使卡卡西了解到事態展得有多麼嚴重,幾乎事件甫一開始,我就已經無法站立,栽倒了下去。卡卡西抱住我小心的坐在了地上,清晰的感覺到手中的身體那不自主的抽搐,看著我整個人因痛苦而縮成了一團,出嘶啞的 喘息,在自己懷中瘋狂而無力的拱動。
卡卡西皺起了眉頭——這個女人,不是在任何時候,無論內里已經多麼的軟弱,都要努力維持外表的鎮定和矜持的麼?如今這個樣子,那到底是遭遇到了怎樣的痛苦……
我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表現的,我也不願意啊!可是我現在沒有控制權……嗯,沒有人有控制權。我甚至無法侵入火靈的意識去說服她。
可是,正因為局面已經不受我的控制,反而可以讓我靜下心來思考,似乎,有一種辦法可以改變當前的局面呢!
如果我能把火靈送回祭壇之中,那麼,憑借火靈吸收源源不斷的天地元氣而重塑原火之威卻是可行的,不過,火靈也只剩下一點精神烙印而已,並不完整,是不可能獨立存在于這天地之中,必須有所憑依,所以……
我只是心念一動,火靈便立刻感受到這一線生機,立刻在我腦海中龜縮一隅,顯是努力壓制了自己的怒火,讓我得以控制自己的身體。
卡卡西是一直盯著祭壇在看的,既怕出了什麼變故,又怕是貿然離開反而會釀成錯誤,所以只能一再的提高警惕留在原地,但是卻始終分了一縷心神在我身上,此時便感覺到手中身體的顫抖慢慢的平息下來,不由低頭一看,正巧我也睜開了眼楮。
雖然有些尷尬,但事態緊急,也無法多說,就這樣保持著半坐半躺的姿勢,勉力抬起雙手,「影分身之術!」
「砰!」一個分身出現了,同樣無力的伏倒在地上,令卡卡西看了大感頭疼——難道我也要分出一個分身去照顧那個……?
但是這分身卻自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對著卡卡西送出一個微笑,轉身跨上了祭壇!
卡卡西有些呆滯了。
我把火靈的那一點精神烙印完全的送進了分身頭腦中了,再結合分身中那一點我自己的精神烙印,可以形成一個完整的精神體,應付鎯瑯,應該是足夠了。
本已在熄滅邊緣的原火,就這樣奇跡般的死而復生,再度熊熊燃燒起來。
但是……
我看著祭壇,眼中蒙上一層水汽。
我的分身呀……也要像火靈那樣,在這原本是冰冷的石台之上,燃燒自己,度過千百年甚至上萬年的寂寞歲月麼?
我怎可如此的殘忍?
但是……
那鎯瑯,本也是自由的生于天地間,又為何被禁錮至此?只為了存燃這星星之火,就要讓如此珍稀的異獸付出如此的代價麼?
到底,神是什麼?就可以決定他人的命運!?
卡卡西繼續抱著我,看著我的臉色陰晴不定,心中十分的擔憂。
「悠悠,你剛才怎麼了?」
隨著火靈的精神印記的被剝離,恐懼和痛苦都漸漸離我遠去,雖然還有著精神上的陰影和疲憊,但已不足為困,不過……
能夠這樣躺在卡卡西的懷里,實在是……
我搖搖頭沒有回答,又往里窩了窩,「對不起,卡卡西,可是我很累,我們休息一會兒好麼?」
卡卡西拂了拂我汗濕了的頭,從包裹里拽出一件披風蓋到我身上,又用手掖好。
雖然有著層層阻礙,但還是很溫暖啊∼∼!我出滿足的嘆息,居然就這麼睡了。
遠處夜空中,某問題少年盤坐在用特制的青灰色粘土變幻成的大鳥上,用那獨特的左眼看著,觀察著,令人捉模不透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