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了,上官雲難以入眠,索性披了件外衣到庭院里漫步。
其實姑媽對她一直很好,上官雲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太過涼薄了些。只是自己出生時姑媽就已經進宮,平時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上官雲對她也沒有太多的感情可言。何況若不除她,自己的家人就可能面臨滅頂之災,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上官雲也不得不如此。其實,若在冷宮孤苦一生,死,對姑媽而言,也許反倒是一種幸事。上官雲微微地嘆了口氣。
庭院里的花花草草,白日里倒是爭奇斗艷,好不妖嬈,可如今卻是黑壓壓的一片,透出幾分陰森。
此計最精妙之處就是還埋有一道伏筆。皇後中毒而亡,皇上以免徹查下去,把事情鬧大,節外生枝,所以定會公布皇後乃自知罪孽深重,打入冷宮心灰意冷之下,服毒自盡。
但是皇上的心中就會懷疑這件事件的真凶。皇後自盡必然導致皇上和爹爹心生隔閡,而朝堂之中誰最希望皇上和爹爹反目成仇?而後宮之中誰又最希望皇後能敗得永不翻身?顯然,是柔貴妃和她的父親刑部尚書。她們想坐山觀虎斗,看皇上和丞相兩敗俱傷,自己漁翁得利,從而發展壯大自己的勢力。
于是,皇上定會對柔貴妃一行人心生不滿,對她們也定會有所防範。這樣的話,爹爹這邊嚴峻的態勢也能得到緩解。而此時,皇上定然不會動爹爹了,否者他除掉了爹爹,刑部尚書鄭哲就會成為下一個權傾朝野的丞相,而柔貴妃鄭玉兒也會成為下一個皇後。
那皇上會怎麼做呢?他會慢慢打壓爹爹的勢力,扶持刑部尚書的勢力,最後讓兩股勢力達到平衡,相互制約。而在皇上高枕無憂的時刻,上官家才可免去一場浩劫。
這確實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關鍵一步!
「夜里風大,小姐穿得那麼少,還是回屋里去吧。」雲影終于回來了。上官雲笑了笑,「好。你忙了一夜,快去休息吧。」
清早,窗外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著,上官雲早早的起床洗漱。「依雲,你去探听一下姑媽的情況。昨天發生那樣的事情,我心里總是擔心得緊。」上官雲焦急的吩咐著貼身丫鬟。「小姐別擔心,皇後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依雲心疼地安慰著小姐。「好,那你快去快回。」上官雲強顏歡笑,似乎不想讓丫鬟擔心。探听皇後的事一定要快,至少要快到在雲影醒來出門之前。若他听到皇後出事的消息,他定會懷疑到自己頭上。而這件事牽連甚大,不容有失,所以必須殺人滅口。
上官雲看著眼前的糕點,這糕點她已經做好了手腳,只等丫鬟把皇後自盡的消息報來,自己就去雲影房間。以感謝他昨晚幫忙為由,說是自己親手做的糕點。雲影必然不會懷疑也不會拒絕,還會覺得受寵若驚。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可上天給上官雲開了個大大的玩笑,東風沒來,刮的偏偏是西風。丫鬟依雲怒氣沖沖的跑回來,向小姐抱怨,「皇後昨夜無眠,在庭外站了一夜,那些該死的宮女居然也不勸勸,就讓皇後在露重天寒的夜里呆了一夜。真是些勢力小人,看見皇後失勢,就不冷不熱的伺候。真是些狗眼看人低的賤奴才!」
是啊,上官雲心中怒道,真是些該死的奴才,壞我大計。焚香的效用只夠維持一夜,而當初專門這樣設計就是為了第二天不留下任何證據。可如今……
現在這下了毒的糕點該怎麼處理呢?
依雲自顧自的說著,突然一抬頭,發現小姐的臉色變得好難看。「小姐……」
依雲勸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小姐一怒之下,把桌上的糕點一手掃下,香噴噴的糕點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依雲心嘆,真是可惜了這麼香的糕點,本來自己還想偷偷拿一兩塊來嘗嘗。
「姑媽平時仁厚待人,恩澤六宮,如今剛一出事,這些人就這番嘴臉,真是人情冷暖,世態蒼涼。」上官雲的聲音里有著無窮的擔憂,「依雲,把地上收拾了就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依雲看著小姐眉頭緊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勸慰。小姐就是太善良了,都怪自己一時嘴快,只圖自己消氣,卻反而惹得小姐傷心。
上官雲躺在床上,覺得全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第一步沒有成功,後面所有的算計都成了空話。而爹爹馬上就要去上早朝了,自己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此時,上官雲覺得自己好無力,明明猜中了結局,卻再也無力阻止事態往那個方向發展下去。
命運的齒輪無情的轉動,上官雲突然感到自己的渺小,在天地面前,自己原來是那般不堪一擊。
人算不如天算,上官雲機關算盡,卻被老天一番戲弄,一切都不過成為一盤空棋。所謂成事在人,謀事在天,上官雲如今深深的理解了這句話背後的無奈。
「小姐,我听依雲說了,你,你別這樣。」殺戮果決的雲影如今勸慰起人來卻有點不知所措。雲影敲了敲小姐的閨房。雲影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閻王府走了一圈,他現在可以活下來,還多虧皇後一夜無眠啊!
上官雲心中嘆道,罷了,罷了,一切順其自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也只能這樣了,自己再怎麼擔心也沒用。而這次的失算很大部分在于自己沒有忠于自己的心月復。若雲影只听命于自己,那自己大可以叫雲影直接殺了皇後,也不會導致如今這番景象。
上官雲看著門外雲影的身影,若有所思的想著,雲影,我要怎樣才能收復你的心?讓你的劍只為我而揮出,讓你的狠絕也只為我而迸發,讓你的心只忠于我一個主人!
而此時,朝堂之上,也是一番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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