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她真的走了!
什麼都沒要!
他給她的,她什麼都沒要!
龍御影啊,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在今天早上說那些混賬話?跟你在一起這麼久,她從沒要過任何婚姻保障,無名無分的跟著你,照顧你,不喊苦不喊累。但是你做了什麼?你拿五千萬去侮辱她的感情……
龍御影,你真是該死!
現在好了,經過了紀煙若的一場鬧,你是真的把她推到蘇沐陽的懷里去了,這下你再去後悔吧,後悔也來不及了!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咒罵著自己,緊握的拳頭一下接著一下打在床上,但是發泄不了內心的苦悶。于是,他抬起頭來,眼光觸及到床頭櫃上的一個煙灰缸時,他的眼中布滿了血絲。近段時間以來,他的煙癮越來越大了,曲兒總是說他,要他少抽一些,他總不听。現在這個煙灰缸被她刷干淨了,放在那里,透明的玻璃在陽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他忽然有種沖動想要砸了它……曲兒不要他抽煙,他不抽了,他不抽了,曲兒是不是就回來了?
心里這麼想著,他就這麼做了,猛地撲過去,捏住那個煙灰缸的時候,他剛要舉起來,那男性的手背上忽然出現了一只小手,白白女敕女敕的,柔柔軟軟的,龍御影觸電似的渾身一震,抬起頭,此刻佇立在陽光之下的,那個渾身被渡上一層黃金色光圈的,那奪人的美,那奪人的清秀,那奪人的飄逸和月兌俗……不是他的曲兒又是誰?
「我有說我不回來嗎?龍御影,敢給我砸下去,這輩子你都別想再抽一根煙。」
是的,是夏曲然。
她沒走。
她只是出去了一趟,本來心里對龍御影是有氣的,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要真的離開他,而事實上,她也離不開。
他的心思,她都懂,她只是要嚇他一下,而紀煙若給了她一個最好的理由。初聞蘇沐陽失明的消息,她的確也嚇壞了,她想去找蘇沐陽問問清楚,問問到底是不是他……可是走到半路的時候,她忽然清醒了,就算真的是蘇沐陽又能怎樣?就算真的是蘇沐陽,她又能給他什麼?
龍御影看著她,看著她清清涼涼的眼眸,他有三秒鐘完全窒息。然後,他想要站起來,卻忘記了自己還坐在輪椅上,一下子沒有站穩,差點要跌倒,夏曲然及時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支住他的力量,把一個什麼東西塞到他手心里。
他低頭看了一看,是一根拐杖。
他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沒受傷的右腿上,左右拄著拐杖,右手順勢摟住她的藥,眼光直直的轉也不轉,死死的、愣愣的盯著她︰「曲兒!你回來了?你沒走?」
「我走去哪啊?難不成你把我當狗養啊,要我走我就走?我怎麼那麼沒出息?」她沒好氣的瞪著他,凶巴巴的語氣,他看了她好久,目不轉楮的,直到真的確定她是真的回來了,他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嘴里嘰里咕嚕的說著︰「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什麼虛驚一場?龍御影我跟你說,要不是看你是個病人的份上,我非要扁你一頓不可。你把你當成什麼?把我當成什麼?我對你的感情就那麼不值嗎?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她越說越氣,越說越難過,最後干脆推開他,坐到床邊去生氣。
龍御影傻呵呵的站著,傻呵呵的笑著,傻呵呵的看著她,眸底有一種痴迷的光芒在跳躍著。然後,他慢慢的坐到她身邊,想要去摟住她的腰,她一閃,又往一邊挪了挪,拉開一點距離。
「而且,可惡的你,還要給我錢。龍御影,你當我是什麼?妓/女嗎?五千萬……五千萬給個妓/女,你不嫌唔……」話沒說,被男人全吞進肚子里去了。這丫頭口不擇言了,氣他就氣他,隨便說說就算了,明明知道他有多愛她,她還故意說的這麼重。
龍御影,你真是一個混蛋。
龍御影,你也是一個笨蛋。
他忙著吻她,她忙著氣他,兩個人搞的難解難分,而就在這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是莫幽打來的。
她喘著氣推開他,接起電話︰
「夏曲然,準備一下,我們差不多明天中午就到了。」
葉芯就要回來了。
葉芯就要回來了。
說實在的,夏曲然高興不起來。一個龍御影已經弄得她心力交瘁了,再加上一個胡攪蠻纏的紀煙若,現在,連葉芯都要回來了……葉芯,葉芯,葉芯啊……
「曲兒,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她尋著聲音抬頭,茫然的看著龍御影,這張俊逸的男性臉龐,在她眼前晃呀晃呀,慢慢的就變成了葉芯的蒼白臉孔,那麼蒼白,那麼蒼白……好像那一年葉芯在醫院里最後一次清醒的時候——
還記得葉芯把小澤交給她時,那時候的情形,好像還在眼前上演,好像還是昨天的事,但現在,一轉眼小澤都快五歲了……
「時間過的真快啊!」她喃喃的嘆出一句。
「是啊!真快!」他低低的嘆息著,又往她身邊靠了靠,擁著她的肩。「曲兒,時間真不等人,我們已經錯過太多的時間了!」
「那你還想要趕我走嗎?」他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錯過呢?
她在他的臂彎下抬起頭,帶著個醉意醺然的微笑,輕聲細語的說︰「龍御影,不要這樣做了!我不會走的!這樣陪著你,照顧你,我雖然累,我確實累,可是我心甘情願。你那麼有錢,你大可以請很多專業的護士醫生來照顧你,可是,我想親自照顧你,我希望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親自來。龍御影,我不想對你細數我以前的辛苦生活,但是我不說,你以為,還有什麼苦是我吃不了的嗎?」更何況,她從來不以為照顧他是一件辛苦的事。
「易地而處,你也不會輕易放棄我的,對吧?」就像她失明的時候。
她終于可以理解那種心情了,那時候她失明,她任意而為,最痛苦的不是她,是龍御影。因為今天,如果她的腿可以換來他的健全,她也會寧願舍去自己的腿……她本來希望,用行動向他證明她的心意。但眼下,葉芯就快要回來了,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慢慢解開他的心結,她必須親口說出來,才能打開這根木頭的心結。
龍御影的心急促的跳動起來,他的聲音那麼溫柔,那麼充滿了求恕的意味,那麼低聲下氣,而又那麼柔情脈脈,「曲兒,原諒我吧!我錯了!我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