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過了好久,好久好久,龍默熙才出聲︰「我是來跟大家告別的。」
「你要去哪里?」
「一個小村莊,一個很優美很安靜的小村莊。我把我所有企業的股份都轉手賣出去了,昨晚就是去談那家西餐廳的事的,沒想到遇到了他們。……我已經厭倦了這個世界的紛紛擾擾了,我想過些寧靜溫馨的生活。」
說這些的時候,龍默熙的眼神是溫柔的,很溫柔很滿足,許是想到了紀煙若吧!「我一直想為煙若治療,但是現在看來,她除了有時候想起一些事情,有時候忘記一些事情之外,其他時間都是安安靜靜的。我想,如果過去的生活對她而言很痛苦的話,那麼忘記,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想,一切都算了吧,我們不治了,我想帶她離開,遠遠的離開,去過真正與世無爭的生活。」
說完,他面向龍御影︰「影,一直以來,我不是一個好哥哥,不是一個好兒子,更不是一個好父親。對小澤,我沒有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現在我要不負責任的走了,你就原諒我這個做大哥的吧!」
龍御影沒有抬頭,始終沒有抬頭,一直看著懷中的睡顏,溫柔的笑著。
「走吧!兄弟兩人,不必言謝,不必道歉。人生如戲,聚散如夢,你吃好喝好一路走好,做兄弟的來買單便是。」
葉芯走了。
最終還是走了。
龍御影的家,她呆不下去了,那里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啊。
她策劃了四年,從小澤出生開始,她就計劃著回來。雖然小澤患上腎炎不在她的計劃之內,但如果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回來,能夠順利的接近龍御影身邊,她說什麼也不可能生下小澤,而生下小澤之後又把他交給了夏曲然來撫養。
四年了,她壓抑著,痛苦著,為了取信于人,她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自己︰葉芯,你是個精神病人,你是個精神病人,你是個精神病人……打了長達四年的戰爭,和自己戰爭,和夏曲然他們戰爭,終于,如今是回來了。
可,五年前就輸了,現在依舊是輸了。
她甘心嗎?
不,
絕不。
回家的路上,葉芯很沉默,沉默的依靠在葉母懷里,她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葉父開著車,不時的回頭看她們,每每欲言又止,似乎心里藏著一個什麼秘密,但他說不出來。
他就這一個女兒,尤其是听到她說的那些過往的經歷時,他都驚呆了。所謂的父債女償,就是這樣嗎?他情願所有的報應沖著他來吧,別再折磨他的女兒了。
「小芯,別跟曲然爭了好嗎?」葉母說。她實在不願意看到兩個女兒自相殘殺啊,雖然夏曲然不是她親生的,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會願意去傷害夏曲然的。
今天,看著龍御影那麼維護她,看著他們的朋友那麼維護她,尤其是听到她說的那一番話,她覺得,小芯是輸定了。龍御影的心里,怕是容不下夏曲然以外的女人了。
「我從來沒想過和她爭,她是我妹妹,我真的不想跟她爭的,什麼東西我都可以讓給她。可是,我的愛不比她的少啊,爸,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葉芯說著,眼淚又要流下來。
過了一會兒,似乎心情平靜了一些,她推開葉母,把頭轉向窗外。打開一些窗戶,讓冬季的寒風吹進來,冷冷的,刺骨。
車子很快就要駛出S市市區了,她望著窗外的景色,心里忽然下了一個決定。「爸,停車。」
「怎麼了?」
「我要去看一個人。在臨走之前,我要去看望一個朋友。」
「誰?」
「紀煙若。」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當雙方有了共同點的利益,敵人,也能成為朋友。
────────────《前妻,手下留情》────────────
夏曲然睡醒的時候,是在自己臥房里的。
第一次睡這麼長時間的一覺,一覺睡醒,已經日上三竿了。
她怔了一分鐘,試圖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但她好像是宿酒之後一樣,腦袋有些疼,竟想不起昨天下午發生了什麼事,沖入腦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龍御影還沒有吃藥。思及此,她猛地坐起身來,這時,門被推開,龍御影進來了,手中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女乃。
現在他的腿已經恢復了一半了,雖然還離不開輪椅,但拄著拐杖,勉強能走幾步路。他把牛女乃放到床頭櫃上,坐到床邊,「曲兒,醒了嗎?」
「恩。」她抓抓松松披散著的頭發,臉微微紅著,避開他視線密密綿綿的糾纏,低聲說了一句︰「你還沒吃藥,我去準備。」說著她就準備下床。
龍御影笑著,很溫柔很溫柔的笑著,在她經過他身邊時,他長臂一伸,把她摟進懷里。「我已經吃過了,你不要忙,先休息一下。」
被他抱著,她動彈不得。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干脆靠在了他肩上,模糊的想著今天要陪他做復建的事。
窗外,朝陽高照,今天似乎是個很好的天氣,陽光很溫暖,火紅火紅色的從敞亮的落地窗外射進來,投射在床邊相偎的兩人身上。
龍御影微微俯下頭,臉頰貼著她光潔的額頭,陣陣纏綿,低沉的嗓音很溫柔,醉人的溫柔,像是在說夢話︰「曲兒,我拜托你,能不能多為你自己想想,不要總是為我著想。」他說著,抱緊了她。
她迷迷糊糊的笑著︰「你又在說什麼啊?」
「為什麼不告訴我那五千萬的事?」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龍御影一驚,急忙解釋︰「曲兒,听我說,我不是要找人跟蹤你……」「不是跟蹤。」她迷迷糊糊的說著,迷迷糊糊的想著,手臂攀上他的肩,摟著他的脖子,軟軟的唇瓣貼著他的耳朵,含糊不清的說著︰「不是跟蹤,我不認為那是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