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孩子女乃女乃地表現，我無以應對也不屑以顧。總有一天她會為自己愚昧地作為而付出代價，會為她過
份地缺少適當教育的溺愛大偉所造成的後果而懊悔和悔恨她自己的。此刻的我完全不必要為此去與她起
爭執，惱了她卻又討不得好，何必呢？我只需淺笑著，安靜地等候那一天的到來就好了。
最令我受不了的是，每次我與章衛軍通電話，他媽媽都會站在旁邊听或是用另一個電話分機偷听我們夫
妻的對話。仿佛怕我會跟她兒子說些什麼對她不利地悄悄話一樣的，這讓我更加地痛惡她。每次都這樣，
我干脆把電話交給她，讓她跟她兒子好好地說個夠好了。令我十分意外的是，一向勤儉節約的哪怕是孩
子啃過了丟掉的雞骨頭她也會撿起來再啃一次，甚至有打算把那雞骨頭可以嚼碎了吃下肚的這麼一個老
太太只要跟她兒子說起電話那就會完全變了樣。每次她都會至少也說上半個鐘頭，一點也不心疼那將不
會是小數目的電話費的。也不知道她究竟哪來那麼多話跟她兒子說的。對此，我更不屑，也更沒興趣知
道他們母子談話地具體內容。尤其我是不會跟她那樣躲在一旁去偷听的。
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媽媽居然在電話里向章衛軍告我的狀。說我怎麼怎麼地懶惰，對大偉是怎麼怎
麼地凶狠和厭斥；對長輩又是如何如何地不尊重，搞的我難得一次和章衛軍單獨通電話也會在章衛軍努
力地勸說和不滿地斥責中，最後也不歡而散。每次我慎重其事地跟他解釋，章衛軍要麼就是不信，即使
勉強信了也免不了的還會對我再來一番嚴肅地警告和說教，而在下次通話中還照樣的會有一番勸說，批
評和說教。這種對話我厭倦透了，仿佛我們夫妻間除了這些話就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這讓我心底還存
留的那一絲對我們的婚姻仍保留著的一份幻想也最終破滅。于是，我再也沒興趣接他的電話了。無論他
想法設法地找著機會與我通話；或趁著晚上我帶著兒子躺到床上以後他再打電話來，還指明了叫他爸爸
媽媽不要接電話，他甚至還讓他媽媽過來通知我，叫從我們房間就擱在床頭櫃上地那部分機接他的電話；
或是他打發他媽媽轉告我說是有什麼重大的急事要與我商量來誆我，我也決不動心。我開始有意地回避
他。
這種日子一直維持了一年，在浩浩剛過了一周歲生日沒多久地時候，章衛軍的爸爸也開始對我表現出不
滿地情緒了。他甚至幾次的開口直言地催促我出去打工掙錢，言辭非常地激烈。
「浩浩都一周歲了，你還留在家里做什麼？你還不出去打工，將來你指望什麼養活孩子吶！你不會就打
算這麼一直地在家待著，長久地住下去就這麼平庸地過一輩子了吧？」
孩子爺爺一直沒有跟我有過正面沖突。而且每次我與孩子女乃女乃發生矛盾時，他還會出面從中調和解決，
從而緩和了我與孩子女乃女乃之間地緊張關系。所以我一直認為他是個還比較正直，比較講道理的一個人，
跟孩子的女乃女乃不是同類的人。如今，我才知道，原來他也非常地討厭我，甚至想盡快地將我趕出門去。
我忽然地覺得，不！是肯定地領會到了，對于這個家庭來說，我就是個外人，是一個永遠也無法融入于
他們中間地外來地人。他們之所以會暫時地接納我，只不過是想彌補他們家在家庭成員上地缺失和希望
可以利用我為他們掙錢養家而已的。他們居然都那麼地容不下我。既然都這樣了，我還這麼死氣白賴地
賴在這里又有什麼意思呢？
晚上，躺在這原本就不屬于我的大床上，看著這一屋子不屬于我的東西。我忽然地又想起章衛軍曾對我
保證過的話。他說，他會盡快地把這間房里的一切都給我換掉，換成最好的，最高檔最貴的。可是，如
今我們都結婚四年了，這里的一切還是沒有絲毫地更改和變動。一切如舊，甚至他再也沒有跟我提到過
那個話題。想想又不禁失笑，也許我真的是很蠢的，都從他媽媽口中知道所有真相了，我居然還會對他
抱有期望和幻想。此刻，我突然才領悟原來自己與這個家庭是多麼地格格不入。甚至在這個家里我是那
麼突出明顯地礙眼和多余。還有我的孩子，我的浩浩才只剛滿一周歲，可我感覺他也和我一樣，在這個
家里是多余出來的，甚至是大家都很勉強才接受下來的。想到這些，我的心就好疼，好疼。
我把浩浩緊緊地擁在懷里，我感覺我的心此刻正被人一片一片地撕碎，踐踏，揉虐。
我含著眼淚對孩子說︰「浩浩，媽媽的好寶貝，對不起，媽媽也不舍得離開你呀，你還這麼的小。可是，
媽媽沒辦法呀，不過你放心，等媽媽掙了錢以後，媽媽就回來接你走。到那時，就你和媽媽，我們倆，
輕松快樂地生活，媽媽會加倍地愛你，你等著媽媽，好嗎？」
小家伙一邊吮著自己的手指頭，一臉茫然地瞪著我。他時而瞪著烏溜溜地眼楮專注地看著我，時而又會
不懈世事地沖我‘咯咯’地笑幾聲。看著他無知又單純地目光，我的心更如刀絞般地巨痛起來，眼淚瞬
間就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永遠也忘不了，我走的那一刻，浩浩眼中流露出來地那份無知又專注地望著我的眼神。他在他爺爺的
懷里，超乎正常了地平靜更仿佛帶著些不解地看著淚流滿面的我。一聲也不發，也不哭鬧，就這麼一直
怔怔地看著我，眼楮一眨也不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