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天下第七樓里消磨了半月的時光,每日練功。司雲朵則是不停的翻看著那些醫書,搗鼓著草藥。按照司雲朵的吩咐,每日卯時(凌晨五點到七點)入冰室打坐一時辰,正午則是入火室運氣一時辰,戌時則是去水牢浸半個時辰。當然,司雲朵在里面加了不少料。水牢亦為暗室,未知的危險總讓人惶恐。故此,在水牢里練就不禁是夜能視物的能力,更是對內心不安的考驗。
在最冷之時感受冰室之涼,在最熱之時感受火室之炙,在最暗之時感受毒物來襲。半個月,這般練功不可不謂之…殘忍。
司雲朵輕描淡寫的說,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指望報仇?
于是,東方沐咬牙死死撐住了。倒是陸謙,身體沒有東方沐那般強壯,也未曾習武健身。幾度在冰室昏厥,更是在水牢黯然落淚。他要撐下去,這個孱弱的少年心中的信念愈發堅定。
撐下去,才能為爹娘報仇,才能為陸家上上下下報仇!撐下去,才能為…芸兒報仇。
嫣兒卻是沒有這般,只因為她的身子骨實在是太弱。司雲朵這般解釋的時候,陸謙總覺得有些怪異。或許,是因為他太在意嫣兒,才會覺得司雲朵這安排是別有用心。嫣兒只需每日在寒潭里待上半個時辰,縱使如此,嫣兒每每從寒潭里出來,總是凍得全身發抖,嘴唇發紫。後來,陸謙才知,嫣兒學得是內功,最主要的則是精妙的輕功。最先入寒潭,也最先到達寒潭另一邊,攀絕壁練輕功。
吃飯的時光,是一天中他們最快樂的時候。他們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掩飾自己的疲憊,都只是笑著,半點不提這非人的折磨。其中,最聒噪的就數嫣兒了。
「今日起,你們不需在冰石上打坐了」,東方沐和陸謙二人听得一喜,卻不想這話還有另一層意思,「每日在冰室里的寒潭浸上兩個時辰就好」。
寒潭的刺骨,他們是見識過的。冰室里的寒潭尤甚!先前,在冰室打坐時,只要保持清醒,不斷運氣,也就無礙了。這寒潭卻又完全不同,它能凍得人全身麻木,直到完全感覺不到它的刺骨,全身僵硬而死。而他們,要浸上兩個時辰。
「放心,死不了。」
「……」
「今日,我要出去一趟,嫣兒和我一起罷。」
自然是毫無異義,天下第七樓里沒什麼可以吃的了。而他們,每天都要消耗大量體力,食物的補充也不夠。只是,隱隱有些不安。轉念一想,如今的司雲朵跟他們初識的不太一樣了。倒有幾分像那小胡子說的「童姥神醫」了。
「可以出去了?!好耶!」嫣兒雙手贊成。
————————
這次出來,不似上次那般招搖。司雲朵翻過一家後院,偷偷扯過晾衣竿上孩童衣衫,然後同嫣兒換上。又隨即去了這戶人家的廚房,在臉上抹了些炭灰。這便是最簡易的偽裝。
懷里還揣著上次用剩下的銀票,只是這次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買東西。要是,要是嫣兒被人認出來?司雲朵突然痛恨起來,痛恨自己這幅小小的身子,就連買些東西也不方便。
對了,小胡子!
說來這個小胡子真是…很好使。司雲朵磕著瓜子,翹著二郎腿,好不得意。一旁的嫣兒卻是無聊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小胡子就放了一只紅毛鴿子,然後讓司雲朵在內堂等候。
不過半晌,她們需要的東西整整齊齊的堆放在了早已備好的馬車上。
司雲朵眯著眼,一邊踮起腳尖拍打著小胡子俯的頭(這動作怎生的這麼奇怪)︰「不錯不錯,這辦事效率還可以。你那個‘中樞神經系統’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嗎?」
「弟子愚鈍,未能。」
「再接再勵啊。」司雲朵正兒八經的說著,隱忍著強烈的笑意。
「是。」小胡子有些沮喪,頭壓得更低了。想懸壺堂的存在本就是搜集世間存在的各種疑難雜癥,他竟還有未曾听聞過的和醫學有關的東西。中樞神經系統,難不成是人體的內髒?
「師傅,師傅,莊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