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關已經快半年了,他們要學會獨立于世的生財之道,並且在三年之內將天下第七樓的珠寶庫填滿,這是樓主交給他們的任務。要問,什麼地方最容易賺到銀子?除了青樓,自然就是賭坊。
曾經作為尚書之子,他被再三交代過,青樓酒肆還有賭坊萬萬不能去。但是,陸謙一直都很好奇賭坊是什麼樣子的?又為何有那麼大的魔力讓一些人賣妻賣子也非得要進去?他曾多次遇上被賭坊打出來的人,那些人渾身傷痕卻還是不要命地往里闖!
那年,他和阿福經過一個賭坊,不想被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死死地抱住的腿。他還一度以為那人是乞丐,卻不想那人眼楮發紅。
——求求大爺,求求大爺借我一點銀子,您讓我做牛做馬都行!
——阿福,他為什麼要這樣向我借錢?
——少爺,別理這些人,他們是賭徒,變成這樣都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咱同情。那里面就是賭坊,少爺千萬不能進去!
沒曾想,數年之後,他搖身一變,成了一家賭坊的老板。他給他的賭坊取名為倦客,牌匾燙金的四個大字正是倦客賭坊。
除了牌匾上的名字,這個賭坊外觀和洛陽其他賭坊無兩樣,只是兩邊的門框上有一副很奇怪的對聯——
求財莫進小賭怡情
難如君意大賭傷身
這個賭坊似乎是拒人于門外,哪有來賭坊不為求財的呢?雖是奇怪,但因為這個賭坊信譽好——所謂信譽好,就是客人不管贏了多少錢。只要不是出老千,是可以平安離開的。其他的賭坊卻不是,只準帶錢進那肯放錢出?
話說如此,十賭九輸,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只是仍有一撥又一撥的人在倦客賭坊,在壓大壓小中樂此不疲。
倦客賭坊不僅有這一般賭坊都有的玩意兒,更是有賭斗雞斗蛐蛐。押對了寶,總是會賺不少。上至朝中大事,小至民間小事,甚至宮廷秘聞,都可以拿來賭。
倦客賭坊還設有上等廂房,專供那些貴婦人打馬吊。廂房布置十分雅致,端送茶水的都是些俊俏的小斯。倦客賭坊還有一個其他賭坊沒有的玩意兒——自制的撲克牌,取名為斗莊家,三人一組,觀看的人可以押注。這種玩法,縱觀整個京都,都是讓人聞所未聞。有趣兒的很,很快在那些個夫人小姐中風行起來。也不知是何人,竟能想出這麼奇妙的紙牌玩法!
自然不是陸謙想的,這還是源于司雲朵的創意。在天下第七樓無聊之時,樓主制造出了這麼種紙牌,陸謙最熟稔的便是其中的斗莊家了(其實就是司雲朵為了避免被問的麻煩,把‘斗地主’的經典名字給改了)
陸謙,倦客賭坊的老板。他的確是倦客的,他總是去湖邊,邊喝著酒邊走著。有時候打打水漂,有時候只是在那青草地躺著。除了出行任務,再就是葬歌的近況,沒有什麼值得他關心了。他的正義感在這亂世中顯得格外薄弱。清閑的日子很少,小巴老來找他——多半是那些貴婦,總是有些輸了錢不高興,找那些小斯的麻煩。他是老板,總是得去解決解決。小巴總是不解,每次老板出面,只要笑一笑,那些之前劍拔弩張誓不罷休的夫人小姐,都安靜了。不止于此,那些砸場的漢子也是。
陸謙,他們的老板。人如其名,文文弱弱,一副書生打扮,倒是像極了謙謙君子。老板從來不發火,見誰都笑臉相迎。小巴老覺得,老板這笑有點假,仿佛老板天生就只會笑一樣。
陸謙,浮笑。從天下第七樓出來後,他的殺手名便是浮笑。在七樓十年,他自創無極劍法。無極劍法共有七式,每一式都可以變換一百多個樣式。這七式分別是——世事無常、怨人芳華、倦客思家、情天難老、蒼天無眼和人間無味。他很少用無極劍法,因為很多人總是被他一劍斃命,用不著施展無極劍法,他習慣笑著殺人。十一歲那年,他再也不會哭了,他,只會笑。每次殺人的時候,他總是微帶笑意。他的笑很詭異,會攝人人心魄。每次使「笑」的時候,他的瞳孔就會放大。那個時候總是容易將對手一招斃命。江湖人都說,那是他的絕招。正如所有人以為葬歌是用歌聲殺人一樣,他們只不過用一些外在的東西讓人放松警惕。他不殺人的時候,笑得很美。
「咕咕。」一只鴿子落了下來,腿上綁著紙條。
陸謙抽出紙條,是關于凝嫣的。煙雨樓?想不到嫣兒竟真的開了青樓。匪夷所思,陸謙將手中的紙條捏成一團,揚臂扔進了湖里。
幾個月前,嫣兒燒了風來閣那艘秦淮花船。似乎是為了身邊的兩個丫頭出一口氣,嫣兒的性子可真是一點兒沒變,胡鬧得毫無章法。
這幾個月倒是安分了許多,只是那花解語還有十四王爺是做何打算?
「老板,又有人要見你!」小巴一邊跑著,一邊對著陸謙喊著。
陸謙皺眉,這個小巴怎麼不論他在哪兒總能找著他?
「何事?」
「來了一個很厲害的人,每一場都贏了,賭坊里現在沒人敢坐莊了。最可惡的是,那些人都跟著他下注,賭坊要虧損不少了。而且,他還指名要跟老板下注。」小巴的嘴撅得老高老高,可見他的對那人的不待見。
「哦。」倦客賭坊已經有了些名氣,有人來砸場是意料之中的事。
「老板……」小巴焦急了,這老板怎麼一點都不擔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他還想把老板拉回去,好好地挫挫那個人的銳氣。那個人居然說他長得丑?
「走吧,你這樣子倒像一個姑娘家了。」陸謙拍拍小巴的臉蛋,玩笑道。
小巴嘟嚷著︰「我哪里像姑娘家了?」心底暗暗加一句,我本來就是姑娘家,要是不像姑娘家才奇怪了呢。
「老板,一會兒你準備和他賭什麼?」小巴跟在陸謙後面,像只小白兔一樣,連蹦帶跳。不是他太活潑好動,只是他的小短腿是在跟不上陸謙的步子……為此,小巴糾結了好久,也疑惑了很久。怎麼瞅著怎麼羸弱的老板,怎麼走起路來健步如飛呢?可偏偏還是一副從容不迫的姿態。
「準備什麼?」陸謙只是想看看是何人前來,若是不能正面解決,就唯有靠他的大刀了。